夜色之中,慈炫等人繞來逃去,終於找到了偷渡的地點----一個亂葬崗的旁邊。那裏陰氣重重,甚是嚇人。別說身為女兒身的素雅和早丹,就是凡事樂觀的胖在笑也是膽戰心驚。精通玄學的慈炫倒是不怕,他看得出素雅三人的驚恐,連聲安慰。

乞丐們的信息真是準確無誤。亂葬崗的旁邊真的有座被廢棄的破廟。那裏就是偷渡客聚集的地方。大家忐忑不安的走到破廟這邊,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廟門。

“烏拉”一聲,裏麵把門的人將門打開了,他知道此時敲門的都是財神。

“啊呀,鬼!”素雅一看開門的人,嚇得掩目顫抖。原來這個把門的人長得奇醜,一臉麻子。若不是事先知道,乍一看真分不清是人還是鬼。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這句話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

“說什麽呢?大驚小怪!就這樣的膽子,還敢深更半夜來亂葬崗破廟找我們偷渡?真是不會說話。”開門的人陰深深的說道。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素雅趕緊彎腰道歉。

“好了,別廢話了。多加你們二兩銀子,作為懲罰。交我十兩銀子,就一起進來吧。”開門的人不耐煩的說道。

慈炫四人交了銀子,就跟著進入破廟,一看裏麵已經聚集了二十幾個偷渡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什麽樣裝扮的人都有。無一例外的是,都麵帶憂慮的護著自己的包裹。六個船夫模樣的人,在一邊吞雲吐霧,他們等人數齊了,就好下水開船了。

“兄弟們,又來了四個。人數齊了,整三十。可以走一趟了!”開門的人對船夫說了一句。

“好了,兄弟們,咱們該出發了!”六個船夫這麽一說,三十個偷渡客都站了起來。在船夫的帶領下,有條不紊的走出了破廟。轉了幾道彎,來到了一個小渡口,那裏有條很大的船。不用說大家都知道,那是偷渡用的。

大夥一個個的都上了船,等到都坐好了,船夫們就劃槳開船了。慈炫四人坐在船上,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胖在笑閉目禱告,引來眾人好奇的目光。素雅有些困了,就靠在早丹的肩膀上小歇一會。慈炫和早丹,心裏還牽掛著馮奇。此時也隻能等上岸後,再讓慈炫易容回來找他了。

三十個偷渡客都警覺的不出聲,整個船上死寂一般。隻聽見船夫劃槳的聲音。大夥心裏乞求的隻是平安的到達目的地,在此之前,還不能完全放鬆心情。

好在一切順利。天快亮的時候,偷渡的大船已經到達了目的地---腕康東部的股儂城。慈炫四人連同大夥這才把心放在肚子裏。三十個偷渡客高興的下了大船,然後各奔東西了。

折騰了一夜,慈炫四人都很是乏困。可是肚子已經餓得咕咕響,所以還是打算先去吃早飯。好在天很快就亮了,股儂城的各家店鋪都開門營業了。四個人隨便找了家小飯館點了幾個小菜,又要了一飯一湯,就這樣吃了起來。

這家小飯館的小老板年紀四十幾歲,留著絡腮胡,身材消瘦。打從素雅一進來,他那色迷迷的眼睛就不停在素雅身上掃描。後來被素雅發現了,他竟然笑嗬嗬的走了過來,用調戲的語言說道:“這位美*是緬甸人吧?可真是天仙啊!留在我店裏,我給你多加一個水缸。”

這一句氣得素雅麵紅耳赤,嫌惡的回道:“你家已有三個水缸,再多加一個,你這個小飯館恐怕放不下了!”

“怎麽會放不下呢?你既然來我這小飯館吃飯,想必也不是什麽千金小姐。難道我還配不上你?”小老板厚顏無恥的說道。

“你要幹什麽?”慈炫還聽不懂暹羅話,但是也感到飯館老板不懷好意,所以站了起來,質問對方。

“這個窮和尚說的是哪國的話?是不是看到我又要娶親,他嫉妒了?”飯館老板笑道。

“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早丹勉強聽明白了,所以輕蔑的說道。

這麽一說,飯館老板可有些惱火了。他連聲質問早丹:“你說誰是癩蛤蟆?你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你就別想走!”

早丹正要發作,一個年輕的女子一下子從裏屋衝了出來。他抓住飯館老板的衣襟,大哭大鬧道:“你個沒良心的,你都說了娶了我就不再娶了,你要是敢食言,我就不活了!”飯館老板被鬧得手忙腳亂,不耐煩的他一把將哭鬧的女子推倒在地。

“哈哈哈,三妹啊,你也有今天啊!這叫現世報,我可出了口惡氣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聞聲趕來,她的臉笑的像朵花。

“我說當家的,趁著你身子骨還行,再娶一房也不錯。省的三妹恃寵而驕,你好好和這位緬甸姑娘說說,咱家雖是小飯館。可咱家的生活水平可比得上財主啊!”這位三十出頭的女子說道。

“還是二夫人明事理。”飯館老板讚許的說道。

“比得上財主?再添一個水缸,咱家就喝西北風了!”大夫人從裏麵出來了,她抽著水煙,一臉的不高興。

“大夫人,二夫人是為了氣我,才這樣說的。她可不能答應!”三夫人哭哭啼啼的說道。

“氣人的可不隻是我,當初你能夠嫁進來,還不是因為大夫人想氣我?”二夫人翻著眼珠子明說了。

“老板,結賬!”素雅哭笑不得的說道。

飯館老板看看母老虎一般的大夫人和三夫人,再看看毫無商量餘地的素雅。隻好歎氣結賬了。看到素雅等人離去,飯館老板竟然放聲痛哭。

走出飯館的慈炫因為聽不懂暹羅話,忙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素雅答道:“暹羅人一夫多妻。有幾個妻子就有幾個水缸。這個老板想給我加一個水缸,鬧的他家的三個水缸變成了醋缸。”

慈炫聽了說道:“你一路跟著我,真是什麽樣的事情都能遇到。難為你了!”

素雅靦腆一笑說道:“你我之間,還說這麽生疏的話,可是不該啊。”

“誰說不是呢?三郎,我們找家客棧歇歇腳。你就戴上易容鐲,變個模樣回腕康去找馮奇吧。”早丹趕緊說道。

“好的,早點找到大哥,我們也都好安心了。”慈炫點頭說道。

“慈悲的上帝會幫助你順利找到馮奇的,當定。”胖在笑肯定的說道。

眾人點頭。

就這樣,慈炫先給素雅她們安頓好了客棧,然後就易容成早丹死去兒子的模樣。大搖大擺的通過城門,回到了腕康。此時腕康的元人後裔正在發瘋一般的搜捕慈炫等人,他們真是後悔和慈炫打這樣一個賭。氣急敗壞的元人後裔哪裏能夠想到慈炫他們會偷渡到股儂?那裏可就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了。

他們更不會想到,易容的慈炫再次進入腕康,就算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也毫無所知。

此時的馮奇也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因為有心事所以一時想不開,獨自出去喝悶酒。後來就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了一夜。等天亮了,馮奇又惦記起慈炫他們了。結果就去他們一起吃飯的飯館周圍尋找大家。結果找了一個大早上,也不見慈炫他們蹤影。這時又看見官兵滿大街的盤問路人,馮奇隱身靠近一聽,原來官兵所要找的人正是慈炫他們!

“一個年輕的和尚,一個胖老頭,兩個女子。這分明就是三郎他們啊!腕康的官兵為何要追捕三郎?難道是天下絕的元人在作祟?”馮奇一下子就猜中了,此時的他甭提多擔心了。隻想快速找到慈炫他們,他哪裏知道慈炫也正在腕康找他。

“那不是幹娘死去的兒子嗎?哎呀,定是三郎變的。”隱身的馮奇一眼就看到了易容後的慈炫,他心裏那個激動真是難以形容。他三步並作兩步,一路小跑的奔了過去。跑到慈炫身邊,搞怪的馮奇還是沒有現身,隻是問了句:“小哥,你手上的鐲子賣不賣?”

這突然出現的一句話讓慈炫百感交集。他先是被嚇得倒退幾步,隨即高興的回道:“是大哥嗎?快快現身。三郎就是來找你的!”

“我不能現身。滿街的官兵都在追捕你,他們若是知道咱倆是一起的,你就算變成這樣,也還是會有麻煩的。三郎,發生了什麽事情?幹娘他們在哪裏?”馮奇焦急的問道。

“她們都在隔壁的股儂,我們是偷渡到那裏的。我們被這裏的元人後裔發現了,使了激將法才化險為夷。大哥,咱們還是到股儂再詳細說吧。”慈炫回答道。

馮奇一聽總算放心了。就跟著慈炫大搖大擺的過了城門到了股儂。他倆一個易容一個隱身,腕康守城的官兵都是擺設。到了股儂,二人趕緊去了早丹他們歇腳的客棧。五個人這下齊了,大家心裏都十分激動,噓寒問暖個不停。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你昨個去哪了?我們差不點命喪虎口,你卻害得我們為你擔心。你個臭小子知道嗎?”早丹兩手撫摸著馮奇的臉頰,關愛的眼神和埋怨的話語,是她見到馮奇的本能反應。

“幹娘對不起,是馮奇不好。你打我兩下。”馮奇愧疚的低下了頭。

“你幹娘哪裏會真打你?平日裏打你都是鬧著玩的。當定能夠這麽快就找到你,說明上帝也願意你和我們在一起。”胖在笑得意的說道。

“大哥,早飯用過了嗎?若是沒有,趕快去點些好菜,吃個痛快。”素雅關心的問道。

“還是素雅體貼人,比我這個兄弟這個幹娘這個胖叔都強。三郎真是有福氣。”馮奇笑著說道。

慈炫看馮奇態度好轉,高興的說:“看樣子大哥沒有吃早飯。我們幾個就一起去陪大哥再吃點吧。也算慶祝我們可以順利偷渡到這裏,擺脫了元人後裔的糾纏。”

“我也想詳細聽聽你們是怎麽偷渡出來的。”馮奇笑道。

就這樣,大夥又來到了一家小飯館。點了幾個菜,邊吃邊聊。馮奇聽到昨晚驚心動魄的一切,真是後怕。聽到三個醋缸的事情,又忍不住大笑。早丹趁機追問馮奇道:“孩子,你說實話。那天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何老是像有心事的樣子?你說來聽聽。”

馮奇羞愧的紅著臉,想了一下說道“幹娘。在天下絕的時候,大夥談到朱元璋皇帝。我就想多了,我想起了他當皇帝之後誅殺功臣的事情。怕三郎會和朱元璋一樣,所以心情沉重。落難的太子也是太子,三郎終究是要當皇帝的,我們畢竟都是草民。”馮奇說道。

馮奇一說,大夥總算明白了。

“大哥,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像朱元璋皇帝那樣對自己身邊的人。我說過要效法他驅逐外族,不是要效法他誅殺功臣,你明白三郎的心吧。”慈炫眼圈泛紅,聲音都已哽咽。

見慈炫情真意切,馮奇也為之動容。他溫和的說道:“三郎,我一時想的多了才犯糊塗。你原諒大哥,大哥以後再也不會了。”

馮奇這個一說,可把慈炫他們樂壞了。慈炫大笑,握緊馮奇的雙手,久久不願放下。

素雅早丹胖在笑也笑了,在一旁看著打開心結的馮奇,感到非常欣慰。

“飯吃完了,我們盡快離開這裏。我擔心元人後裔在腕康抓不到我們,會來股儂找我們的麻煩。所以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總之,離天下絕和腕康越遠越好。”馮奇警覺的說道。

“馮奇所言極是。我們還是走為上計。”胖在笑讚同的說道。素雅和早丹也點頭同意。

“既然這樣,那還請大哥用神筆畫出車馬,咱們又要一日千裏了。”慈炫笑道。

“不是車馬,是船。我們要走水路去清邁,股儂到清邁都是走水路的。”素雅說道。

“若是船,那可畫不了。神筆畫出來的東西,遇水則毀。我們還是去渡口做客船吧。”馮奇回答道。

“好,大夥坐船去清邁。”慈炫心情舒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