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妃,太後的身體並無大礙,便是虛弱了些許。”

陳太醫瑟瑟發抖,聲音也在發顫,“先前下官已經給開了一些寧神益氣的藥,太後也在服用。”

“什麽寧神益氣的藥,越喝身體越虛弱?”

蒼晗月前所未有的厲色,“陳太醫,你好不容易混到今時今日的地位,成為這太醫院的院長,別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斷送了前程。”

陳太醫渾身一抖,撲通跪下。

“烈王妃饒命啊,下官說的都是實話啊。”

陳太醫哭喪著一張臉,此時發現,當初覺得平易近人的烈王妃,原來也有這麽嚇人的一麵。

可他橫豎都是個死,哪裏能說啊。

“真的?”

蒼晗月逼近,那神色萬分冰冷,強大的壓迫感,令陳太醫心裏直發顫。

“真的,烈王妃,請您相信下官。”

陳太醫頭都不敢抬起來,一直求饒。

蒼晗月皺了皺眉,並未再說什麽。

“行了,那就起來吧,好好照顧著太後,若是她身子骨一直不能好轉,我唯你是問。”

陳太醫連忙磕頭,“是是是,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

蒼晗月眸色冷厲,倏地勾起嘴角,“不過是讓你好好調養太後的身體,怎被你說的好像很困難似的,怎?你很不情願嗎?”

“不不不,下官一時口誤,口誤。”

陳太醫驚慌萬分,好不容易落下的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下去吧。”

蒼晗月抬腳,便直接回到殿內。

見陳太醫沒有跟上來,太後神色無痕,“怎的?問出些什麽東西來了?”

蒼晗月悶悶道,“陳太醫好歹是太醫院的院長,連給你調養個身子都辦不好,我想也該去稟報父皇,讓父皇把他給撤了。”

太後失笑,“你這丫頭,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這整個太醫院裏頭,除了陳太醫,還能有誰比他醫術更好的嗎?要是陳太醫都不行,你覺得其他太醫就可以?”

蒼晗月微微抬起了下巴,“我啊。”

“我就想留在宮裏頭,好好照顧你,把你身子給調養好。”

“哀家又不是什麽大病,不過是受了風寒,體虛罷了,還得讓你專門留在宮裏頭照顧呢?”

太後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揶揄道,“再說,就算哀家讓你留在這照顧我,那風烈雲你就能放心?”

“如今西北來犯,邊境垂危,烈王雖然帶兵前往,可你這性子,哪裏放心的下,哀家看啊,不準你早就想過去了。”

天底下,還是皇祖母最懂她。

蒼晗月說道,“既然皇祖母知道,那就更不該讓我擔心,你這身體要是沒調養好,我就算去了邊境也不放心。”

“國事當前,應該以大局為重。何況哀家又不是要死了,等邊境的事結束,你再回來守著哀家罷。”

太後勸說道,語氣柔柔順順的,並未有半分太後的威儀架子,有的隻是爺孫兩相互的關心。

蒼晗月點點頭,“好,那皇祖母可要乖乖的,配合喝藥。”

說完,蒼晗月握住了太後的手腕。

手指微壓,不過趁著覆太後躺下的間隙,便不動聲色地撤開手。

“皇祖母好好休息,我遲些日子再來看你。”

蒼晗月掖了掖太後身上的被子。

“好,你快出宮吧,哀家也實在是乏了,陪不了你說話。”太後放鬆下來,緩緩閉上眸子。

蒼晗月眸色一沉。

轉身,便離開了寢殿。

慶嬤嬤跟著出了殿門口,“烈王妃慢走。”

蒼晗月雙目澄澈銳利,笑意不達眼底,“有勞嬤嬤好好照顧皇祖母了,嬤嬤跟了皇祖母幾十年,對皇祖母更是忠心耿耿,我相信,天底下,沒人比嬤嬤更希望皇祖母身體康健。”

慶嬤嬤被這一番話說的,眼神心虛地閃爍起來。

蒼晗月觀察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微笑道,“怎麽了嗎?可是說了什麽話讓嬤嬤不舒服了?怎嬤嬤臉色這麽難看?”

慶嬤嬤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烈王妃過獎了,老奴侍奉太後幾十年,忠心是本分,烈王妃請放心,老奴一定好好照顧太後。”

“嬤嬤做事,我自然放心,好了,我也該走了,這裏就有勞嬤嬤費心了。”蒼晗月微笑著客套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慶嬤嬤看著蒼晗月離開的背影,心裏一陣悵然。

-

蒼晗月沒有出宮,而是來者不善地找上了陳太醫。

“陳太醫,我們又見麵了。”蒼晗月勾著笑,那笑容看得人渾身發毛。

一看到她,陳太醫的臉色煞白一片。

“烈,烈王妃,您怎來了?”

陳太醫強作鎮定。

蒼晗月微笑,“沒什麽,你平日裏照顧太後有功,我應該來,給你點賞賜。”

話音落下,太醫院的其他太醫,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

蒼晗月扭頭掃向眾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本王妃有些話要對陳太醫說。”

“是。”

眾人連忙退下,又是羨慕又是開心。

陳太醫要是被獎賞了,那他們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的。

太好了!

還是陳太醫厲害,他們太醫院好久沒有得到獎賞了。

等眾人都離開後,蒼晗月掃視周圍一圈,隨後,淡淡然坐在一張太妃椅上,看似悠閑,實則壓迫感十足。

陳太醫早就冒出一頭冷汗。

“烈王妃,您有什麽想吩咐下官去做的,盡管吩咐。”

蒼晗月擺弄著手指,反過手背,看著那顏色旖旎的蔻丹。

“陳太醫啊,你家中幾人?”

陳太醫吞咽口水,“九口。”

“哦?雙親都健在?”蒼晗月抬起眼來,那眼神頗為犀利滲人。

陳太醫點了點頭,“都……都在……”

“倒是好福氣,想必也七十好幾了吧?”

蒼晗月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那笑容,更是令人膽寒。

“你說,身為人子,為的不就是盡孝麽?陳太醫你如今也已為人父,應該對自己的兒子也寄予厚望吧?”

她倏地冷笑,“隻是,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這個福氣了,而這個福氣,倒全都在陳太醫的手上攥著。”

陳太醫撲通跪地,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

“烈王妃饒命,饒命啊。”

陳太醫滿心恐懼,心裏最後的防線徹底崩塌,連忙說道,“您想要知道什麽,您直接問,下官一定會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