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萌動（四）
方瑞跟在嶽鵬身邊，望著托洛茨基的背影目光幽幽，讓楊秋暗暗好笑故意拍他一下：“你現在是西北軍管部長，別老疑神疑鬼的。”
方瑞憨憨一笑，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搞情報了。嶽鵬見狀也在旁邊笑問：“怎麽？他還猶豫？現在回去可是好機會，適當支持一下蘇聯內戰必定暴發。”
“這家夥也是人精，不想讓我們有機可趁。”楊秋斜瞄了眼走遠的托洛斯基。此次請他來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勸他回國，因為現在斯大林正在大清洗，隻要他出現在蘇聯國土上，那些害怕被清洗的人肯定會投靠他，再提供些裝備和資金幫助內戰肯定會打起來。但這家夥明顯是不想讓自己得逞，所以用了“現在不回去”來推脫。
“這家夥，也夠狡猾的。知道一打內戰得利的必定是我們，所以寧願暫時放權。”方瑞暗暗磨牙，但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綁他回去，更不可能讓他用國內當基地來反斯大林。
“算了，既然他不願意也沒什麽價值了，等斯大林對他下手就知道哭了。”楊秋擺擺手，不想在糾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戰略布局已經初步完成，現在就等收官的機會出現。所以改換話題將注意力放回國內建設，問道：“方瑞，礦石替代的事情怎麽樣了？鋼鐵廠可不能停工。內地運來太遠，西北建設全指望這幾家廠。”
“總統放心吧，前幾年國土資源局來西北調查時就已經找出幾座鐵礦，先期的開挖和礦場建設動工很久，隨時都能向西北幾家廠提供鐵礦石。”方瑞這個軍管部長總算找到角色轉換的感覺，詳細將西北礦藏和工業發展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雖然這兩年一直在忙於戰略部署，但楊秋對國內建設和發展也從未放鬆，所以很認真的聽完報告，還提出諸如加快西北輕工業。能源、電力和城鎮建設的建議。得知方瑞和幾位省長都有預案，心中大定扭頭問嶽鵬：“對了，找我什麽事？”
“有莫斯科的消息。”
“哦？秦劍有消息了？”楊秋連忙追問，他現在最想知道秦劍是不是還活著。
“不是他的，是斯大林的。”嶽鵬搖搖頭，將宋子清發來的電報轉交給楊秋。方瑞又“習慣”性地進入情報角色，將莫斯科大手筆擴建部隊增加軍費的事情介紹了遍。
楊秋對斯大林擴充部隊不感興趣，這是必然的選擇。換自己估計增兵百萬殊死一搏都有可能。他現在最擔心秦劍，距離說好的接頭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這讓他很擔心，問道：“伊斯坦布爾那邊還沒接上頭嗎？”
嶽鵬搖搖頭：“沒有任何消息。這件事有些怪異，我們已經動用一些在蘇聯的關係，但到現在既沒見到人又沒得到任何被捕和殺害的新聞。連愛沙尼亞他嶽父母那邊都沒消息。從最近斯大林還在清洗身邊部隊和情報部門的力度看，也不像被秘密被捕。我現在懷疑，秦劍恐怕根本就沒打算走土耳其。”
楊秋其實已經隱隱猜到秦劍為何變卦，現在嶽鵬的話更堅定了這個想法，連知曉秦劍身份的方瑞都暗暗猜到了，說道：“我和秦劍認識，他這個人隻要打定主意幾十年都不會變。我覺得他應該是想把自己的價值利用到最大，所以故意和斯大林玩心理戰。從現在的情形看，隻要他一天不露麵。生性多疑的斯大林就會懷疑身邊還有他安排的刺客，這輩子恐怕都難以安生。所以他現在絕不會走有人的地方，寧願死在深山老林裏永久失蹤，也不想暴露身份讓斯大林太平。”
嶽鵬同意方瑞的猜測，也說道：“他騙我們，不聯絡我們，不讓我們出手，應該都是這個想法。以前在德國留學時我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現在回想起來。經過23年的潛伏。他恐怕也帶上了某些心理疾病。所以他現在不會相信任何人，連我們都不信。因為他害怕我們內部有蘇聯間諜，暴露真實身份。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等，等他認為安全了自己出現。可能是幾個月，幾年，也可能從此世上再無此人！”
“你說得對，現在我們隻能等他自己出來。”楊秋歎口氣，心裏總覺得被什麽東西堵住，連眼睛都濕蒙蒙的。秦劍的命運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正如嶽鵬所說，潛伏23年後他從身體到心理其實都已經不算正常人。說執著也罷，說偏激也行，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寧願永遠消失也不讓斯大林太平，更不想暴露是中國人的身份，所以除非他自己露麵，否則沒人能找到他。
三人都沉默下來，秦劍的命運如何隻能看老天爺的安排了，連嶽鵬這樣強硬的人都在心裏歎口氣。見楊秋心緒很不好，轉移話題道：“對了，還有件事。王寵惠從紐約發電報回來說，羅斯福已經加緊活動，多次接見菲律賓國會代表。他認為美國國會很可能在近幾天內通過菲律賓獨立法案！菲律賓方麵也發來可靠消息，羅斯福已經承諾將在移民方麵給予菲律賓一定保證，還承諾獨立後由美國承擔保護的責任。另外，關島可能會不再給菲律賓，也不會再有出售開發權的打算。”
“嗬嗬，真是天上打雷蟲蛇俱驚，連羅斯福也來湊熱鬧了。”方瑞插了句嘴。
楊秋皺皺眉。美國叫嚷菲律賓獨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上次沒通過是因為菲律賓認為美國在移民上歧視自己所以放棄獨立，現在羅斯福承諾給予優待，那麽獨立肯定近在眼前。至於關島他有些遺憾，本來他的想法是通過第三方購買開發權先弄到手，或者還給菲律賓後再想辦法，現在看這些想法有些天真了。
菲律賓獨立，意味著南中國海會出現一個小小的真空，加上事後羅斯福肯定會推動菲律賓加入國聯，這就斷絕了英法填補的可能性。菲律賓獨立得利的肯定是中日兩國，但關係最緊張的也是中日，畢竟雙方都不希望對手在菲律賓站穩腳跟。
他可以放日本南下，甚至短暫占領菲律賓都沒問題，但卻不可能放任一個被日本徹底控製的菲律賓，所以現在也該動一動菲律賓，問道：“選好人了嗎？
嶽鵬早就和他商量過菲律賓獨立後的事情，隻要日本南下進入，那麽國防軍即使不插手也要扶持自己的力量去拖延和消耗，所以立刻答道：“婆羅洲自由貿易區商會會長莊美生的大兒子莊慶雲，目前在海軍陸戰隊任團長，我們準備讓他退役去菲律賓。助手方麵吳銳和蕭靳雲都推薦送日本飛機和艦炮的黃宇飛去幫他。”
“行，你們看著安排吧。”楊秋心緒實在不高，隻是叮囑道：“隱不隱秘沒關係，日美肯定會知道是我們安排的。重點是要聯絡菲律賓當地人，盡可能扶持起幾個心向我們的代言人，如果可以不妨將其中的好苗子送來國內大學和軍校學習。你和石小樓商量一下，從他那個訓練營調些人去幫忙。羅斯福雖然用暫時撤退給我們和日本騰出空間製造衝突，但將來必定會重返南海，所以一定要選出我們的代理人！隻要有人，大不了將來我們和美國在菲律賓打一場代理人內戰！
還有，讓吳銳和蕭靳雲注意一下日本的動向。菲律賓獨立法案通過後，必定會鼓舞南洋獨立運動，蘇加諾這些人極有可能卷土重來。永田鐵山已經去東帝汶任守備司令，這個人很不簡單，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可能會借機拉攏蘇加諾，裝好人幫他們獨立趁機把腿伸進去。”
“總統放心，這件事我已經交代過了。”經曆這麽多年，嶽鵬早已超出歐戰時的視野格局，成為真正地國家頂梁柱。楊秋也很欣慰，說道：“安排好後你自己也準備一下，我最近會安排你出訪德國。希特勒那邊是時候聯絡一下感情，你去了後要盡量製造出我們準備和德國攜手兩線夾擊蘇聯的假象，讓斯大林更緊張。但要注意分寸！千萬不能和德國有實質性接觸！我還是不看好他們。”
放在以前嶽鵬肯定不理解楊秋為何總不想和德國結盟，按理說中德是天生的盟友，直到蔡鍔留下遺稿，並經過楊秋和蔣方震攜手編撰後他才明白，未來的戰爭必定是國家綜合實力的對抗！德國雖然有強勁的工業，優秀的工人和雄厚技術能力，但劣勢上卻也十分的明顯。首先地理環境就不好，缺乏資源不說，還是四戰之地。最糟糕的是德國海軍再也沒有歐戰時代的雄風，沒有一支強大海軍就不可能突破英國的封鎖。
按照他的分析，若真結盟，打好了的確能迅速控製從印度到保加利亞這條線，但想打好的概率很低，畢竟這對兩國來說都是洲際遠征。這麽長的戰線上要麵臨英法甚至蘇聯和美國的突破，守住根本不可能。隻要有一點疏忽，就是全局的崩潰，結果就是德國戰敗中國單挑世界。即使他被譽為當前世界十大名將之一，都不想出現這種局麵。
“走吧，去看看托洛茨基順便拍張照留念一下，說不準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活人了。”楊秋嗬嗬一笑，撇開煩惱向托洛斯基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