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四章 南洋大暴動(一)
聯合巡航是不可能的,但重啟冷凍中的中日關係卻是日本格外想看到的。不少至今都還在幻想大陸的日本軍官更覺得這是滲透中國的好機會,連永田鐵山都覺得如果中日關係正常化,將極大帶動日本出口,讓日本迅速走出地震重建。
雖然大家對楊秋這番示好將信將疑,但對破罐子破摔的日本來說隻要有一線機會都是值得試試。何況日本海軍正在為籌措2億日圓改造6艘戰列巡洋艦努力,更加無法忽視這塊大餡餅,即使帶毒也必須先吃下去解決燃眉之急。最後在鄭祖怡表示他隻是軍人不幹涉政治的情況下,日本政府立刻通知原本在東京坐冷板凳的民黨代表,告知日本支持中國海軍在南洋的護僑行動。
這個結果讓首次承擔外事工作的民黨大受鼓舞,胡漢民更是連夜趕往巴達維亞總督府,要求英荷撤軍並賠償華人損失,給予西婆羅洲華人自治權。
英國還沒答複,荷蘭更不會答應,所以也直截了當拒絕自治權要求。因為巴達維亞知道,這個口子一旦放開,恐怕就會帶來可怕的連鎖反應!
就在西婆羅洲場外的對峙和斡旋緊鑼密鼓,東印度本身也在出現悄然變化。
望加錫,蘇拉威西島南部自由港。16世紀初這裏曾是整個東印度最大的貿易中心,更是南洋島嶼上最大的城市,但荷蘭競爭勝利逐步控製東印度後,開始將經濟中心轉向巴達維亞,這裏的地位也開始下降。
隨著中國海灣石油公司發現米納斯超級油田,並在附近地區繼續探礦後,這兩年東印度再次火爆起來。除了英美法荷這些傳統國家外。中國和日本也開始加強在南洋的資源探勘力度。連葡萄牙都派來石油勘探隊幻想在自己控製的東帝汶也爆出一個世界級油田。
人多了,衝突自然就多,西婆羅洲危機不過是矛盾的一次小小激化而已。
由於中國海軍和英國遠東艦隊對峙婆羅洲和南中國海。連巴達維亞和馬六甲海峽都屢屢見到雙方戰艦捉對追逐的場麵,所以很多船都來婆羅洲東麵的望加錫暫時休整,以免殃及魚池。各國商人大量湧入,造成這裏異常繁榮。
戴雨農下船後,立刻感覺回到兒時的大上海。到處都是低矮沒有任何衛生設施的低棚破房,連片的貧民窟裏孩子們赤身**在泥漿裏打滾。茂密的大樹下,街道拐角,掛著日式招牌的店廊內,處處都是穿著和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日本妓女。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熟悉的莊美生見狀後親昵的推推肩膀:“雨農還沒嚐過日本娘們的滋味吧?別看這些日本女人長得不怎麽樣,可床上那股子**倒是厲害。”
年輕人誰沒點花花腸子,戴雨農也不例外。不過他再想女人也看不上這些日本妓女,就是覺得奇怪:“莊大哥,這裏怎麽難麽多日本女人?”
“多?哈哈......。”莊美生哈哈大笑起來:“我的雨農老弟。這還算少的了!巴達維亞和呂宋比這裏多多了。要說這也是副總統的功勞。自從日本被我們打趴下後,國內缺錢的厲害。所以就把更多女人送到這裏來當妓女。我聽下麵兄弟說,這片大海各地加起來,沒三百萬也有兩百萬日本婊子。”他指了指遠處一個從嫖客手裏收錢的浪人,不屑道:“看到沒?這些都是前黑龍會,從東北被趕出來後就來這裏,把女人拉來當婊子不說,還把錢沒收說要支援國家。我呸!虧得有臉說是天皇的武士,居然用女人褲襠裏的錢,活該他們那個大正天皇是個傻子。”
到知道日本從明治開始就將女人送到世界各地,早些年東北地區和上海就有眾多日本妓女存在,但卻沒想到有這麽多!出於職業習慣追問了一句:“莊大哥知不知道她們每年往回送多少錢?”
“詳細的得問日本政府。”莊美生搖搖頭,掰起手指估摸道:“我給你大概算算吧。聽下麵兄弟說,這些日本妓女每天要接客最少10回,每月大概能賺20民元,每年算8個月就有160民元。現在南洋一帶的日本妓女少說有百萬,每年就是1.6億民元。撇除開銷和自己拿的,起碼一半多要給這些浪人拿走寄回國,每年也就8000萬民元。”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戴雨農也被這麽龐大地數字嚇了一跳,沒想到販賣妓女居然是這麽大的買賣!而且莊美生算得還很保守,因為洋人水手出手闊綽的很,再加兩三成都可能。
戴雨農很好奇,海華公司這些人早年都是幫派出生,怎麽會沒想到在這個“大生意”上分杯羹呢?莊美生搖搖頭,歎氣道:“既然雨農叫我大哥,那我也不瞞你。這麽大的生意說不想賺是假話,可這個錢燙手不好賺!國內現在有田土者占了絕大多數,早年買兒賣女的事情已經很少,有吃有喝誰家女人會來幹這個?要說其它手段......現在也不敢啊!光去年,全國就有好幾千拐子(拐賣婦孺的人)被槍斃!上回呂宋那邊有人從廈門弄了船女人,你猜最後怎麽了?被海岸警衛隊那幫殺神直接堵在海上用機關炮掃甲板,死了三十幾個兄弟!”
國內這幾年打擊犯罪很厲害,每年被槍斃的重犯有好幾千。據說這是副總統的嚴厲要求,他覺得對待重罪犯必須嚴厲,才能起到殺一儆百,樹立良好社會風氣的效果,何況拐帶婦孺又是隻要定罪就必須槍斃的重罪之一。
但又沒讓你們打國內的主意!戴雨農橫了他眼:“莊大哥關係多,就不能走走日本的路子弄點女人?”
莊美生繼續搖頭:“雨農說得輕巧。這條財路是日本的生死線,根本不會把女人賣給我們經營。加上他們女人多,搞得價格很低,我們若是插手輕則被低價擠死,重則就是下麵開打。開打兄弟們倒是不怕。可這幾年大家都習慣了安生日子。這些偏門也沒心思撈了。”
戴雨農心裏還想著“大買賣”,忽然想起西北有不少俄國難民,壓低了聲音:“莊大哥。要是我有貨源呢?”
“我說戴老弟,你有大好前程何必為區區小錢鋌而走險呢?不管怎麽說我這裏還時常有人來,總統夫人那邊也要臉麵。等閑可不敢亂來。”
戴雨農知道他誤會了,笑道:“莊大哥說什麽呢?戴某再糊塗也不會打自己姐妹的主意。這不是西北有不少俄國難民嘛,弄幾千俄國女人來還是能辦到的。再說了,這也是打擊日本的好事。”聽說是西北外麵的俄國難民,莊美生心思活泛起來。要真是弄批大洋馬來,豈不是既打擊了日本又賺了錢?但他還是謹慎的讓戴雨農最好是向上麵匯報一下,免得到時候惹麻煩。
“等會再說吧,先把正事辦了。”戴雨農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所以俺是撇開此事。拉著莊美生轉入海港旁的倉庫區。
望加錫華商很多,又以江浙一帶最重,都是被黑檀木吸引來的。黑檀木在國內價格不菲。尤其是江南地區更是盛行。所以這裏每年產出的半數黑檀木都被江浙商人搶走。
兩人很快就找到一間掛著江南商會招牌的兩層小樓,一樓的小夥計還以為是國內來的大買主。所以滿臉堆笑的迎上來招呼,直到戴雨農做了個手勢後,才恍然大悟將兩人迎上二樓。
上了二樓,莊美生就見到幾位正在喝茶聊天的男子,其中一人雖然身高矮小但方臉濃眉氣度不凡,旁邊幾人也大都便衣素服,但有一人比較奇怪,居然穿戴著穆斯林服飾。
“來,我介紹下。”見到方臉男子,戴雨農連忙拉著莊美生介紹:“這位是海灣石油公司的馬老板,這是呂宋礦業的陳經理,這位是......。”
還沒介紹完呢,莊美生頭皮就炸開了。海灣石油公司的名氣可太響了,光是人家能得到楊秋資助,還出動海軍從英美地盤上虎口奪食,就可見背後勢利有多大。其它幾位也都是南洋赫赫有名的華人大富豪,倒是那位穿著伊斯蘭服飾,個子矮小幹幹瘦瘦叫蕭靳雲的年輕人卻沒聽過,不過既然能坐在這裏,就肯定是非比尋常的人物。
“坐吧。”
馬奎招呼兩人坐下後,又親自倒上茶才說明來意:“長話短說。讓雨農請莊兄弟你來,是因為婆羅洲壓力日增,上麵的意思是讓我們這些人立即把爪哇島的窮黨和遊擊隊煽動起來,讓荷蘭人自顧不暇。莊兄弟你在南洋多年,比我們這些半調子熟悉多了,不妨說說看。”
莊美生就知道楊秋不會那麽輕易把談判大權交給民黨,果然還有後手。立刻謙虛幾句說道:“要發動窮黨和遊擊隊不難,這些土狗就是些見錢眼開之輩!可發動起來後怎麽辦呢?那些搞獨立的遊擊隊,不是我看不起,連我手下兄弟都比不上。”
馬奎說道:“錢不是問題,我和大家已經籌集了80萬美元活動經費,還搞到5千支蘇聯產左輪手槍和步槍。現在關鍵是,此事國內決計不會過問,到時候還會撇清關係,所以必須都靠我們這些人。”
“國內不管?”莊美生有些驚訝,難道楊秋真要撒手南洋的事情?但不管為何又要煽動土人獨立呢?他不敢細問,皺皺眉道:“這恐怕有些麻煩,靠那些土狗就算發動起來恐怕不要幾天就會被鎮壓。”
“莊兄弟放心,我手上有些弟兄。”穿著伊斯蘭服飾叫蕭靳雲的男子突然插口,還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擺到莊美生麵前:“現在的事情是,我需要和這個人接上頭,而且不能惹起他的懷疑!”
照片上是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莊美生看了半天後突然想起一人:“這不是泗水青年會那個叫蘇加諾的年輕人嗎?”
馬奎嗬嗬一笑:“莊兄弟不愧是南洋通,連這個人也認得。”
“先生別笑我了,我也就是在這裏多待了幾年。”莊美生拿著照片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此人的確是反對荷蘭殖民的積極分子,上月初還在報紙上發文說要搞三元政策,就是要把民族自治、伊斯蘭教和馬克思主義結合起來,找他挑頭確實不錯,可莊某心裏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莊兄弟盡管直說。”
莊美生向馬奎等人拱拱手,說道:“蘇加諾這個人好不好我不知道,可他背後的宗教聯盟和爪哇青年會都不是好東西!這些年為了籌款搞獨立可沒少禍害我們華人!好些事比荷蘭人幹的還缺德!”
見到他越說越氣憤,蕭靳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莊兄弟別急,我們也是借用一下而已。”
莊美生知道自己說過過頭,這種國家大事不是他能操心的,連忙點點頭回到話題:“蕭兄弟放心,早年我把幾個皈依伊斯蘭教的不成器兄弟趕出了門。雖說平時不怎麽往來,不過有事時還是能說上話的。隻是......肖兄弟你這個身份?”
馬奎知道他的心思,嗬嗬笑了起來:“美生盡可放心,靳雲現在的身份是馬來亞青年會的成員,至於這身衣服......盡可放心,他為披上衣服可算吃足苦頭,蕭司令為此可沒和副總統少嘮叨。”
話雖沒明說,但馬奎點到的蕭司令卻讓莊美生猛地一驚!國內姓蕭還是司令職務的,除了替楊秋掌握國民警衛隊監管國內的蕭安國還有誰呢?再聯想到他也姓蕭,頓時心中一凜!連忙點頭:“大家放心,我這就去聯絡兄弟。”
見他要走,蕭靳雲卻突然拉住他,幹瘦的臉上雙目確如寒星般猛然亮了起來:“有件事要拜托莊兄弟。雨農他們這些情報員最近被英法盯的緊不好插手,所以我希望你幫忙替我幹掉一個人。”
“誰?”
“荷蘭人,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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