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九章 一觸即發
急如火,迅如風!
最理想的進攻狀態就是不間斷集中優勢兵力連續向某個點或方向連續突破前進,非必要或被強力阻擋前絕不停下。謝汝翼完全遵守了這個原則,當突破清川江日軍收縮安州城後不到兩小時,就用2個旅合圍安州,與此同時調集3個旅的生力軍和1個朝鮮獨立軍師繞開安州城,走延豐湖東側繼續向順川和平壤方向大步突破,這其中還包括一個東北戰區趕來的騎兵旅。
清川江第一波潮頭還沒堵住,第二波潮頭就已經形成!兵力和裝備上的優勢壓得日軍氣喘籲籲,不知如何應對。
漢城朝鮮軍大本營內這幾天愁雲密布,沒人知道該如何破解國防軍這種歐洲典型的優勢兵力打法,就連永田鐵山都用力扒開衣領,白襯衫上的扣子掉在地上都沒察覺。身旁的岡村寧次替他撿了起來,看一眼磯穀廉介後還給他問道:“永田君,沒有辦法嗎?”
短短幾天,因為誌同道合話語投機,三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尤其對藩閥那些老軍官體係的臃腫、死板和不滿更是讓三人惺惺相惜,所以隻要一有空就坐下來聊軍情聊未來。今天岡村寧次兩人剛來宿舍,就得到清川江一線被突破的消息。對國防軍這種完全放開左翼,如蠻牛般橫衝直撞的打法三人都覺得非常棘手。前線不是沒有部隊,清川江沿線有兩個師團4萬大軍,可就是派不上任何用處。
因為國防軍隻要一突破,就會將他們甩在身後,傳統的橫插截斷又因為地形限製行軍速度,連騎兵麵對朝鮮北方山地都無可奈何。所以等部隊趕來合圍時。國防軍前鋒已經越過突擊點南下,由緊隨而來的主力將合圍部隊擋在外側。
火力上的絕對弱勢讓合圍變成了消耗,已經裝備到連甚至排的國防軍迫擊炮給己方部隊造成極大殺傷。但就算火力優勢明顯。國防軍主力也不進行決戰,就是很簡單的擋住,隔開通道讓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向平壤突擊!簡單。非常簡單,完全是翻版歐戰中初期德軍采用的“一點突破橫向展開”的戰術。突破,連續突破,不管不顧集中優勢兵力猛打一點,等跑不動後再由主力向兩翼延伸展開,一口氣先占領大片土地後再慢慢收拾。
永田鐵山丟下筆,很想破口大罵“欺負人”,因為這套戰術就是最典型的仗勢欺人戰術!炮火、兵力,戰術綜合後利用優勢不斷向縱深穿插!比利時7天內被穿破國境。軍隊連反應都沒做出被德軍甩在身後全部完蛋,連法國邊界也被鑿穿一百多公裏,最後還是因為德軍總參謀擔憂東線自己失誤才停下來。
日本有“東線”嗎?理論上是有的。在霍爾茨克海和庫頁島方向大約有1萬部隊。還有一支聯係密切的窮黨遊擊隊,但這該死的天氣哎!
“東線”指望不上。朝鮮軍也不是火力齊備的法軍,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大步向後撤退。按照國防軍目前的動員補給等能力計算,其集團軍級別作戰最長作戰半徑應該在鐵路補給線100公裏半徑,如果有足夠縱深那麽按照這個距離部署防線就可以了。但之前國防軍利用民八條協議控製平安北道,還將鐵路線延伸至那裏。
從平安北道支平壤直線距離也才120公裏。何況他們還動員了近10萬本國和朝鮮民夫維持補給線,如此大量的運輸部隊即使山地道路難走也足夠了。而且從新義州支平壤鐵路1904年就修好了,即使撤退破壞對方也能快速修補,他們那種特殊的快速架橋技術還能幫助突破水網。更重要的是,目前是冬季!甚至不需要架橋,隻需要足夠耐心等幾天河麵就會結冰。
想到這些,永田鐵山有種完全使不上力氣的挫折感。
8年不下戰場!
這個世界上有那支軍隊是8年不下戰場的?8年時間,足以將一隻溫順幼犬訓練成嗜血惡狼!正是這8年,楊秋將自己創建的國防軍打造成一台精密運轉的機器,別說秦章書在瑞尼韋爾戰役中還擁有出色表現,就算換普通人來,這支軍隊都會按照自己的方式作戰,所以短短二十幾天,他們的兵鋒就能指向朝鮮北方中心的平壤。
“白川義則中將正在安州,可不可以利用他們。”磯穀廉介見到他滿麵憂慮,提出方案還沒說完卻被他打斷了:“磯穀君,支那軍不會愚蠢的將決戰地設在安州,最終目標肯定是平壤!”已經被畫滿線條的地圖靜靜躺在桌上。這些線條告訴三人,國防軍前鋒3個旅丟棄大量輜重和重炮後正在快速南下。而自己這邊已經有2個師團向北集結,加上退下來的部隊約有3個師團也堵在平壤。
平壤決戰態勢形成已經無法阻止,現在就看國內部隊何時抵達,海軍能不能確保大同江口安全,讓陸軍能坐船直抵平壤,否則等到國防軍主力抵達,一切就都完了。所以他扭頭詢問:“岡村君,國內的部隊什麽時候能到?”
說起國內援兵,磯穀廉介非常惱火:“我們不能指望那些老官僚了,他們根本不懂得大日本帝國需要什麽!支那人的威脅幾年前就已經出現,可他們前幾年還在大談裁減軍隊。現在這個需要舉國動員的生死時刻,他們卻又在考慮盟友和洋人鬼畜的想法!所以到昨天才隻有兩個聯隊到釜山,其餘的還沒有任何消息。”
“這些該死的官僚!應該將田中和那些投降派全部趕下台,讓皇太子親自接管國家!”岡村寧次也把所有怒火都發泄到官僚和藩閥陸軍體係上,一腳踢開凳子望著外麵的夜空,似乎在想應該如何讓裕仁皇太子取代碌碌無為還時常瘋癲的大正天皇。
當決定兩國命運的平壤戰役一觸時,四國島土佐灣外50海裏的洋麵上,一場出乎所有人預料的風暴開始發酵。印有三菱財閥標誌的西鄉丸號隨波起伏,在它旁邊三艘如旗魚般的黑色潛艇上,水兵們忙碌的將一隻隻木箱搬上甲板,傳遞給水手再塞入最底部已經清空的壓載水艙。蛟47號船艙內,白玉堂將運輸清單交給情報員,旁邊的大副很好奇,問道:“我說兄弟,箱子裏到底是什麽?非要讓我們出動,我們可是連日本艦隊都放下連夜趕來的。”
情報員是為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瘦瘦小小穿著肮髒的日本海員服,腰裏綁著武士帶,草鞋赤腳看起來和神戶地區的海員沒什麽兩樣。也真難為他到底潛伏多少年了,連說話走路的腔調都變味了,最初見到時大家還差點把槍。他也很好奇的看看大副和白玉堂:“你們買拆開過?”
“沒有。”大副指指麵前的一個木箱:“上麵不是印著禁止私拆的日本字嗎?”
情報員一下子笑了,將箱子放在航海桌上:“拆吧。”有這句話後,早被勾起好奇心的大副和水兵們七手八腳打開木箱,可打開後大家全傻眼了,因為箱子最上麵居然是一堆的日語印刷單。正麵是一位滿臉堅毅,高舉法律文本的年輕人的照片,後麵是滿篇看不懂的日文。雖然大家不認識多少日文,但照片上的人太熟悉了!因為這個年輕人已經成了全中國年青人的第二偶像,第一偶像自然是白手起家不屈不撓,用鐵和血逐步帶領中國走出桎梏的楊秋主席。
“程誠老師?!”一位受惠於程誠法案,舉家移民至長春的水兵叫了出來。
情報員微微一笑,當他撇開上層的宣傳畫後眾人眼前一亮,但轉瞬又灰暗下來。大副更是苦笑道:“這玩意是什麽啊!”
原來,箱子下麵裝的是整整齊齊10支手槍,但它們的樣子實在太怪太難看了!四周的士兵都根本沒法用言辭形容。粗製濫造的木柄上纏著機油爛布條、槍機毫無規則,連槍管都長短不一口徑不一,鏽跡斑斑好多還沒有膛線,就算有膛線的一看也是用報廢步槍槍管隨手截斷的。至於連發想也別想了,最好的一支也隻能裝3發子彈,每次上膛都需要手動拉栓。如果說,現在名列世界名槍之列的民元式手槍是藝術品,那這玩意就連燒火棍都不是。
但情報員卻非常滿意這些槍,看完一支又拿另一支。白玉堂想想有些明白了:“這要故意要造成小廠私造的假象吧?”“是的。”情報員點點頭:“這批槍全都是用國內小廠廢舊零件製造的,所有銘文都被抹平,每批數量不等且外形和製造手法都不同,子彈也是五花八門,按人工算每支的造價比左輪槍都貴。”
花左輪槍的錢,造一批垃圾大副和幾位軍官實在忍不住了,拍拍肩膀:“兄弟,這玩意造出來幹嘛?燒火嗎?”情報員笑笑沒說話,將包裝箱封好後交給手下搬走,臨走前微微一笑:“等著看報紙上的新聞吧。”
“新聞?”
大副和水兵看看他又看看白玉堂,後者卻伸了個懶腰恍若未見,等傳來西鄉丸離開的馬達聲後,才下達命令:“關閉艙門,航向090,我們去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