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 蔡鍔接手

曆史的車輪一點點發動偏移,波爾多會議摻雜了中國聲音後逐步變調,遠東這塊大肥肉到底如何分配已經成為英美中日四國最大的死結。但無論談判會以什麽樣的結果告終,都已經無法阻擋楊秋執行自己擬定的“日出計劃”。

專列車廂內,參與製定部分計劃的蔣方震正給蔡鍔和慕容翰解釋行動重點和必要性。前者剛剛從法國回來,而後者在河南陝西的土地改革中一舉成名,大刀闊斧的氣勢使他得到很多底層農民的擁戴,卻也成為地主們的眼中釘。痛恨者,尤其是執政地區那些沒了土地的地主更是恨不能食其肉,可他背後那個身影實在太可怕,可怕到遍尋中國大地居然找不出敢正麵叫板的人,所以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現在看,俄國內戰已經躲不開避不了。窮黨優勢在於擁有較團結的黨派力量,列寧的威望也足夠,而且口號也更蠱惑人心。加上俄國國內經濟凋零、工業停頓,國家被戰爭弄傷元氣,所以下層百姓中普遍擁有仇視戰爭和富人的心理存在。反對派優勢是英法、國內地主和工商階層的支持,這類人大都擁有較高學曆和知識,但問題是他們缺少足夠威信的領導人。”每每說到日出計劃,蔣方震就對楊秋佩服的不得了。要知道他第一次看到這份計劃時歐戰才剛剛爆發,當時他還覺得裏麵很多東西不可思議,尤其是俄國出現分裂更不敢想象,但如今來看卻每個推演都準確無比。若非他不信鬼神,真想直接把楊秋供起來當菩薩養。

繼續說道:“以我國目前的經濟和實力,是不存在單獨幹涉俄國的可能的,也無法長期維持西伯利亞地區駐軍和扶持當地反對派的開銷。所以最遲到8月底,烏拉爾和伊爾庫茨克以西的絕大多數部隊就全要縮回拳頭,集中防禦巴爾喀什湖、伊爾庫茨克和唐努烏梁海三地,並利用烏拉爾以東原俄國資源,分別在巴爾喀什湖東北的卡拉庫姆、唐努烏梁海最北阿勒基亞克、和貝爾加湖以西伊爾庫茨克三地修建永久性要塞城。確保國門安全並形成對俄西伯利亞地區的三箭齊發態勢。所以對我國來說,如何延長和削弱俄國是個關鍵!而且至少要確保包庫(包頭庫倫)鐵路、隴海線西段、烏巴鐵路(烏魯木齊巴爾喀什湖)和庫烏(庫倫至烏梁海)鐵路修建完成。日出計劃就是針對這種情況進行的推演,從結果來看,如果我們對烏克蘭、烏拉爾地區和西伯利亞地區進行掃蕩和破壞,摧毀這些地區和沿途的主要工業能力,那麽沙皇留下的工業財產就將減少百分之五十!而我國如果能利用起這些設備大約可以建造37家大型工廠和數百家小工廠,每年可增加200萬噸粗鋼生產能力,確保增加大約30萬個工業崗位。並且還能帶動包頭、長春、奉天等地的經濟和工業發展。其次,破壞後的俄國工業能力必然大幅下降,少川總理已經在波爾多提出對俄進行武器和工業製裁,在英法仇視的情況下,他們從國際市場獲得工業設備的可能性降低很多,軍備武裝等等都難以解決,即便結束內戰恢複時間也至少將延長3到5年時間!這就等於給我國新疆、蒙古和東北地區增加相等時間的無幹擾發展機會。

這是日出計劃的第一個目標。其二就是要利用這段時間,盡可能將窮黨勢力擋在烏拉爾以西,然後以我國優勢的人力資源盡可能多采掘西伯利亞地區的礦藏,利用英法需要我們配合支持俄國反政府軍的機會。把西伯利亞這塊肉盡量榨幹!其三,是最關鍵一點,就是要盡可能吸收俄國高級技術人員,鏟除西伯利亞地區較有威望的領導人,比如盤踞黑龍江的白毛將軍,還有海參崴的謝苗耶夫,他們在當地都有較深人脈,在西伯利亞地區名望較高,這些人都已經被列為一等打擊目標。其四也是最後一步,就是必須保持在西伯利亞地區的軍事存在。確保擁有一支人數較少但精幹的作戰力量,一來是配合俄反政府軍,加大我們在該地區的影響,二來保護各地礦場的礦工,三來一旦俄反政府軍失敗,就可以迅速將烏拉爾至伊爾庫茨克的鐵路破壞,使窮黨大軍無法立刻把手伸到我們這邊來。”

經過蔣方震的解釋。無論是蔡鍔還是慕容翰都對日出計劃有了更深刻了解,也終於明白為何計劃取名“日出”。這是個從根本上削弱俄國在遠東存在感,利用軍事手段加強民國在這些地區存在。並掠奪俄國資源和工礦企業為國家迅速支撐起東北乃至整個北疆的工業基礎的計劃,可以說隻要能順利完成這個計劃,民國工業能力將翻個倍,和世界的差距將至少縮短五年,還能為將來進軍北方打下基礎。

蔡鍔已經深深被這個計劃吸引,但慕容翰卻更關注計劃本身存在的問題,想了想問道:“蔣校長,既然你剛才說俄反對黨缺乏領導人,為何還要鏟除掉謝苗耶夫這些人呢?尼古拉二世據說就被軟禁在烏法以西的喀山地區,為何不讓李烈鈞出兵救出問題應該不大。”

蔣方震暗暗點頭,難怪楊秋會選他,看一眼若有所思的蔡鍔笑道:“這個問題還是鬆坡來說吧。”

“我?”蔡鍔一愣,旋即想到這可能是楊秋讓蔣方震試探自己對北疆的想法,笑道:“才多久沒見,百裏兄怎麽也變得油滑起來。”

“誰讓你和子安在法國大出風頭?如今全國上下眼紅嫉妒的可不少。”

“嫉妒?誰要是願意每日去吸毒氣,我還巴不得和他換換呢。”蔡鍔沒好氣的瞪一眼蔣方震,才向慕容翰解釋道:“顥玉你錯了。你可知道,2月革命結束後。俄國臨時政府曾想將他送往英國避難,卻被英王拒絕的事情?”

慕容翰首次聽說此事,驚訝問道:“哦?竟有此事!英國為何不接納他呢?要是接納,現在幹涉起來豈不是名正言順簡單很多了?”

蔡鍔看一眼他,暗道此子能力手段都不錯,但在政治上卻欠缺了些,說道:“英國不傻,反而做得極對。尼古拉二世在俄國國內名聲已經臭了。救出這麽個人不僅招攬不到支持者,反而容易激起全俄的反對聲,那樣豈不是變向幫助了窮黨?再者說,英國就那麽放心他執掌時期的俄國?日俄戰爭時英國就借日本的手要遏製他往東發展,對北極和巴庫等地也早已垂涎三尺,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吞下,怎會放棄呢?至於謝苗耶夫這些人,是肯定要盡早全部鏟除的!英法此時必定已經在尋找俄反對派領導人。要向俄國內戰打得長久些,就必須幫這個人身邊的不安定因素全部鏟除,讓他能安安心心去打。”

“那就不怕窮黨輸了?窮黨在,英法才會重視我們,若是窮黨沒了歐洲太平,豈不是自找麻煩?”

蔣方震笑笑:“顥玉說的不錯,但想要贏也不簡單。首先,俄國反對派幾乎全靠外部支持,英法目前還要應對德國,有一年半載時間足夠窮黨穩住大局組織起一直不錯的軍隊。等英法脫困而出又要麵臨戰後重建,素以他們也舍不得拿出真金白銀支持。至於鬆坡兄說的也很對,尼古拉二世已經成了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黴!所以這個黴頭我們可不能輕易去碰。若是真要找個願意收納他的人恐怕就剩下法國了。”

蔡鍔剛從法國回來,最了解那裏的情況,長歎口氣同意道:“是啊!此次歐戰損失最大就是法國,西線完全在它境內打,死傷無數不說,交戰地區土地沒十年八載也養不好。原本還指望俄國夾擊,現在俄國自己先完蛋。隻要列寧退出德國至少能騰出150萬大軍往西線進攻。除人員傷亡外經濟上能不能恢複戰前都難說,借給尼古拉二世的幾十億也全打了水漂,所以我回來時福煦就建議組建中法遠征軍,想讓我們當出頭鳥一起搶回尼古拉二世呢。”

“中法遠征軍?這個提議倒是不錯,不知道咱們副總統聽到後要訛人家多少銀子了。”

“哈哈......。”

蔣方震的笑語中,火車徐徐駛入哈爾濱車站,下車後立刻有專車將他們送網昔日的白毛將軍府。一路上不時可以見到被士兵帶出房間的俄國移民。按照日出計劃,東北、蒙古和新疆境內的俄國移民都將被押送到海拉爾集中居住。或許這不公平,畢竟這些移民大部分都是來華經商的商人或躲避戰爭的普通人。但現在可沒人敢多說半句。

三人剛抵達奢華的將軍府,就聽到客廳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走進去見到張作霖不知說了些什麽,惹得楊秋哈哈大笑。蔣方震一向比較隨便,見到這幅情景立刻問道:“哦?雨亭兄說了什麽好事?看把副總統樂的,不妨說出來我們也聽聽。”

“百裏兄,鬆坡兄,還有顥玉。嗬嗬......這回俺們東北可要熱鬧起來了。”張作霖是典型地自來熟,才兩句就把眾人的關係拉近不少。楊秋見到三人也很高興,尤其是蔡鍔更是拉住手問道:“不是讓你告假多休息幾天嗎?聽王正廷說你在法國咳嗽又犯了,給你找的醫生怎麽說?”

“謝謝總司令關心。其實還是老毛病,不過這一路坐船舒舒服服倒也好了大半。”法國時由於空氣中含有太多毒氣,導致蔡鍔肺病再次發作。還好經診斷不算嚴重,在馬賽休息一個月後楊秋不放心就讓他提前回國,也因此錯過這次波爾多會議。

楊秋也不繼續追問他的病,問了些西線的事情後才說道:“回來就好。正巧我剛才還和雨亭說,此次我們這裏還缺個坐鎮的人呢。”

蔡鍔微微一笑,其實聽過蔣方震的解釋後,他還真想立刻參加此次日出計劃,畢竟這是關係到北疆安寧的大事,辦成後不敢說名垂青史也至少是功在千秋。所以立刻起身敬禮道:“總司令請下命令吧,蔡鍔已經準備好赴俄了。”

“坐坐。”楊秋招招手讓他坐下後,說道:“先不急,聽雨亭把話說完,他可是幫我們賺了筆大錢。”

楊秋難得來一次東北,張作霖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親自來匯報這段時間的繳獲,本以為被蔡鍔一行打斷錯過表現的機會,此刻聽到楊秋讓自己繼續匯報,又見幾人紛紛豎起耳朵,又興奮起來:“總司令誇獎了,要不是您運籌帷幄,咱老張也沒能耐繳獲那麽多寶貝。”

張作霖嘴上謙虛,但手裏卻不含糊。由於行動迅速,在東北境內的俄國勢力幾乎都被一掃而空。部隊除在富錦三江口繳獲三艘越冬的俄國淺水炮艦外,還繳獲了大量俄商財產,最大一位就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前中東鐵路局局長霍爾瓦特。且不說這棟價值萬金的別墅,光是他名下各類存款就多達千萬美元之巨!還有價值相當的珠寶、黃金和各類字畫,再加上鐵路局和境內數十家俄國工廠,總繳獲價值上億美元之多,所以連黎元洪都發來電報表彰張作霖這段時間的“傑出工作”。有了這筆錢後楊秋底氣厚了不少,走到地圖前說道:“現在最重要任務是確保石小樓和吳佩孚他們安全撤回來,還要加快搬遷烏拉爾以東地區!目前部隊已經和窮黨遊擊隊發生多次交火,隨天氣轉暖交火規模升級是肯定的。此外,陳宦已經聯係上幾位俄國反對派,正在幫他們組建部隊。英國已經原則答應組建一支部隊進入西伯利亞協統,8月後我們也會把權利逐步移交掉,所以需要一個能和英美勢力打交道坐鎮調度的人。還有就是要盡快把邊疆三座要塞的修建納入計劃中來,此事我已經和大總統商量過,修建要塞的錢就從雨亭他們的繳獲中撥付,工人可以從援俄華工中抽調。”

“鬆坡你在西線也待了一段時間,所以我準備讓鬆坡你辛苦些去伊爾庫茨克坐鎮,到8月底部隊撤退後再換蔣作賓去。”楊秋說完後,看向坐在邊上的慕容翰:“顥玉的河南省省長一職大總統已經答應另派人選,所以他這回也和你一起去。”

張作霖有些羨慕地看向慕容翰。從河南省長到北疆中央政府專員,看似地位下降實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楊秋故意為他進入中央鋪路,就像駐法大使王正廷和剛剛被任命為美國大使的顧維鈞一樣,隻要能在北麵好好幹幾年,說不得將來就是出閣入相的人物,這種人一定要好好結交才行。

慕容翰沒注意張作霖的眼神,從河南到北疆肩膀上的壓力無疑又大了很多,與簡單的土地改革相比,北疆民族複雜現在又要扯上俄國,實在是苦差事。但他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好機會,沒猶豫立刻起身答應了下來。見他答應,楊秋剛準備繼續交代要注意的事項,蔡濟民卻拿著電報匆匆跑了進來,甚至顧不上和幾人寒暄,衝到麵前說道:“是法國轉來的,從基輔出來的運輸火車昨日在察裏津遭到窮黨遊擊隊伏擊。”

伏擊規模雖然不大,但蔡鍔卻慢慢皺起了眉頭。心裏明白,一場和西線完全不同的戰爭已經悄然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