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章 神話破滅（十三）
南京府邸內，蔡公時正在收拾文件，由於楊秋已經決定親自前往北方坐鎮，他這個秘書長就不得不準備充分些。除了平時需要看的書和文件外，還有一些私人物品，這都是他需要操心的。
說心裏話他和大家一樣擔心這場仗，雖然從擔任楊秋秘書長以來他見識過很多部隊的作戰能力，見到了前半生想也不敢想的裝備，但國防軍並非每支部隊都是精銳，除了早年追隨楊秋起家的五個師團和三個獨立旅外，也隻有四個中央警衛師堪能和日軍一戰，但這回作戰不可能把精銳都抽調過去，104師已經確定駐紮南京不會離開，3師需要協防東南和上海，5師遠在滇黔和廣西部署，所以能投入的隻有六個主力師。幸好宋子清怕出意外暫時將長期駐紮在西康的六旅抽調回來，不過這個舉動也比較冒險，畢竟英日是同盟關係，沒了六旅的威懾後一直不穩定的西藏如果出問題，就隻能靠駐紮在四川的8旅和國民警衛隊了。
除了六個師和一個獨立旅外，其餘投入的部隊說心裏話不堪重用，就算宋子清和蔡鍔等人不斷加強部隊訓練，但能不能派上用場也隻有老天爺知道。
收拾完東西後看看表，蔡公時想上樓告知時間卻又停下了腳步，平時工作忙這對小夫妻就難得在一起，這次出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剛要打電話交代火車站再等一會，就看到芮瑤衝了進來，一臉著急：“蔡先生，楊大哥他......。”
蔡公時見過芮瑤很多次，也知道了楊秋與她合夥開辦海運公司的事情，更知道兩人間有那麽絲情愫，楊大司令在軍隊上見識出眾，在政治上也表現上佳，可在男女問題上似乎很放不開，所以讓姑娘等了好幾年。心裏暗笑也想借機撮合，幹脆指指樓上：“在上麵呢。”芮瑤心急楊秋，忘記了問苗洛在不在就向樓上跑去，惹得身後蔡公時一陣暗笑。
臥室內，苗洛眼眶微紅死死攥住楊秋的胳膊，以往出去都是辦事，但這回卻是要親赴前線，槍子可不長眼睛萬一有什麽問題......想到這些她就心亂如麻，恨不能把他留下來，但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說不出來，千思萬緒最後隻化為了一句：“小心些。”
楊秋很心疼苗洛，嫁給自己後又一直聚少散多，對女人來說嫁給像他這種人真不是什麽好選擇。輕柔的捏了一下她潔白的臉頰，微笑安慰道：“放心吧，十幾個師，幾十萬將士要還保不住我一個人，那還真不如帶你去美國做愚公呢。”
苗洛吸吸鼻子，輕吟道：“辰華，要不我發電報叫大哥回來......。”
“大哥現在在廣西幹得好好的，發電報反而讓他擔心，再說我這邊不是還有雷猛嘛。”楊秋剛說完，芮瑤就從外麵衝了進來，緊張道：“那個榆木疙瘩能幹嗎？不如我陪你去。”
“師姐......。”剛才還強忍擔憂的苗洛見到她仿佛見到了親人般撲到懷裏抽搐起來，見狀後芮瑤更緊張了，掀開外衣露出了裏麵的勁裝：“我好歹也是一幫之主，尋常四五個壯漢近不得身，讓我去師妹也能放心些。”
其實楊秋也知道芮瑤對自己有意思，所以幾年來小姑獨處還時不時來家裏住上幾天，可他心裏始終有疙瘩，怕萬一自己納妾的事情傳出去會影響別人對國社的看法，此刻見她為了自己不顧安危也很感激，上前幾步望著她寫滿了擔憂的美眸，忽然擁抱了一下：“好好照顧洛兒，我不會有事的。”
“你......。”芮瑤被他這個突然地舉動嚇了一跳，還沒反應身子被環住，可惜時間太短連什麽滋味都沒品嚐出來楊秋就鬆開了手。但這個動作還是讓她俏臉緋紅，狠狠剜了眼楊秋，那樣子倒不像發怒，反而像在說......你老婆還在邊上呢。
剛離開芮瑤懷抱的苗洛也是微微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咬著嘴唇沒說話。兩女各懷心思的時，楊秋已經看看表抓起包：“時間到了，好好照顧自己，我不會有事的。”
兩女還是不放心楊秋，互相挽著送他下樓，可剛走到樓下宋子清就急急忙忙衝進來，還差點將拎皮箱的警衛撞到，看他臉色通紅如此匆忙，蔡公時心頭猛地一跳！想到這幾天的核心戰事不禁脫口問道：“是摩天嶺？”
“是的！”
宋子清激動地向楊秋敬個禮，將電報交給他說道：“子安（嶽鵬字）的電報。昨日晨五時許，1旅、38旅和41旅同時向摩天嶺荒木聯隊殘部發起總攻，至今晨十時總計29個小時，雖然最後時刻荒木聯隊焚燒了聯隊旗還發動玉碎進攻，但均被部隊打了回去，目前初步的戰果已經出來了，總計打死荒木聯隊6400餘人，剩餘不足千人也都受傷被俘！聯隊大佐荒木貞夫剝腹自殺，聯隊旗燒毀但旗杆和穗帶已經找到，飛行員正將其運回北京。”
“太好了！”
還沒等楊秋看完戰報，旁邊的警衛全都跳了起來，就連穩重的蔡公時都狠狠一揮拳頭，身後兩女也是美目放光互相依偎甜笑著，連心中的擔憂也減輕不少。
宋子清將眾人的表現收入眼中，心裏也說不出的高興，因為這就是此戰想要實現的目標，除了趁日本早期輕敵之機打掉前鋒狠狠搓一下士氣外，這也是一次難得提升國民士氣的機會，聯隊旗都燒了，意味著從此這個橫行奉天以南、朝鮮東北的16師38聯隊徹底沒了！
但此戰代價也極大，且不說為了殲滅荒木聯隊出動了48門重炮，2個裝甲營，還總計調動了足足4個旅，投入總兵力高達2.4萬人，消耗各類彈藥8萬發，近4000將士血灑疆場，尤其是精銳的2旅更是基本癱瘓，想要恢複過來沒半年根本不可能。
代價是昂貴的，雖然看似一路順利但楊秋卻能看出很多問題，2旅已經算手中最精銳的力量之一，單兵火力更是武裝到牙齒，居然還出現如此重大傷亡讓他內心也不得不讚日軍一句，而且這還是在荒木聯隊不明情況，輕視驕傲孤軍深入的野戰環境下，如果換做日軍用這樣的配備來守摩天嶺，自己這邊代價肯定會更大。
不過這種犧牲是值得的，不管怎麽說！日軍精銳一個大聯隊被徹徹底底消滅證明了他們也是可以被打敗的！更證明了國防軍相比日軍的差距並非遙不可及，16師團也隻剩下了一半力量！隻要等這個消息傳出，二線部隊的士氣也肯定會大漲，全國上下也能憑添很多打贏的信心！
“發全國通電！不管用什麽辦法，繳獲的聯隊旗殘片明早一定要見報......！”楊秋將電報交給蔡公時，回頭看一眼兩女快步鑽入了轎車。
當專列駛出浦口碼頭後不久，摩天嶺之戰的消息終於在遮掩了數天後開始向外擴散，首先得到準確消息的就是德美兩國，這是因為兩國的觀察員都親眼觀摩了這場大戰，並且對國防軍拿出來的新式火炮和輕機槍等裝備大感興趣。
“什麽！”
“什麽！”
“這是真的？”
一聲聲驚呼從德美公使館迅速擴散，然後就是歡呼或者沉默，在遠東這樣爆炸般的消息根本無法隱瞞，區別隻是早幾天和晚幾天罷了。
對戰爭不太感興趣的美國看到的是借中國之手遏製越來越不安分的日本的可能，而漢格爾和萊因哈特親王則對觀察員發回來的電報呼吸有些急促，一直以來他們都不認為國防軍能打敗日本，最多也隻是逼平罷了，所以兩人乃至整個德國的想法就是以提供支援為主，然後將遠東攪亂迫使英法俄三國不得不向這裏轉移部分精力，但現在兩人卻有了些想法。
從幾位觀察員發回的消息看，類似裝甲汽車和重炮國防軍裝備數量還很少，如果德國能為其補上這塊短板的話，是不是意味著能徹底改變遠東各國勢力劃分呢？！
兩人埋頭算計想著該怎麽向國內回報時，近在咫尺最關心此戰的俄國更是驚喜發狂，白毛將軍府內一整天都充斥著咆哮聲：“快，發電報回國，直接發給皇後殿下！這是我們收回庫頁島的好機會！不......這是進軍朝鮮的好機會！”
亂了，整個遠東都亂了！
摩天嶺之戰的結果就猶如有人硬生生砸開了一個煮沸了很久的高壓鍋，灼熱的蒸汽猛然向外噴射而出，當英法兩國公使館將消息告訴日本臨時駐華公使鬆平恒雄時，他甚至覺得這是敵人的宣傳，直到越來越多消息證實後臉色才逐漸凝重。
當日本國內討論認為隻需要三個月就能徹底打敗中國，吞並滿蒙建立無上功勳時，當歡呼開戰的餘音還在天空縈繞時，一個響亮的耳光卻猛然襲來！
第二天清晨，全國各地每張報紙上都出現了一幅照片，照片上是一截有些焦黑的旗杆和旗穗，照片下麵是一行行醒目無比的標題。
《東北大捷！》
《橫行奉天之日寇三八聯隊全滅！》
《不敗神話破滅的見證！》
《拔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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