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 北洋撤退
南京光複的消息讓揚子江以南一片沸騰，就連出現在湖北的對峙都被遮蓋了不少。南中國都開始暢想北伐的到來，此時湖北軍政府和國防軍司令部也悄然解除對漢冶萍黃石鐵礦區軍管令。
12月4日上午，正在上海的南北和談雙方緊急致電上遊三省軍政府和國防軍，要求即刻停止一切破壞和談的軍事行動，北洋更是以退出和談繼續戰爭相威脅。
下午，國防軍總參謀部回電......拒絕任何北洋撤出湖北前的談判結果，同時要求北洋入鄂部隊必須在12月6日前全部撤出湖北，並且保證隻要是主動撤退，國防軍絕不會故意攔截。
同天，在申樹楷的策劃下已經兼並幾家弱小銀行和票號獲取了場地後，注冊資本壹仟萬的中華西南銀行同時在漢口、長沙、成都等地開業宣布發行紙幣，總行設於重慶，三省軍政府大員紛紛到場慶賀。還是這天，大冶水泥廠完成轉讓手續，由宋煒臣聯合幾位漢口商人出資四十萬購下五成股權後，第二天就讓機器重新轉動了起來。
在湖北工業公司支援了十幾位老師傅後，四川機器局更名為四川工業集團重新開工，由於技術差、工人不足等原因，目前暫時隻能製造手榴彈和一些子彈。
工業在四川重新出現的時候，詹天佑的華西鐵路公司也在重慶悄然掀開了大幕，正式宣布以商人投資和捐贈模式開建新漢川鐵路，並且同時在三省動工。僅在當天這家公司就收到私人捐款200萬元，西南銀行更是將收到的水泥廠40萬款項重新拿出來用於購買大冶水泥轉贈華西鐵路公司用於鐵路建設。
依然是同天。四川水電公司在成都悄然開張，沒有任何宣傳甚至沒有人到場慶賀，就這麽簡簡單單開業，然後迅速開始選址測繪。
當南中國依然如火如荼進行革命大業，當北中國的袁世凱神色不安等待和談結果時，這一連串或高調或無聲的開業預示著國防軍控製下的三省率先開始恢複生產，搶先進入了戰後重建中。然而這些都沒影響到漢口司令部繼續按部就班調動部隊。作戰參謀室不停地發布一道道命令，指揮四個師按計劃穿插部署。
“搖。用力！”
孝感前線，72門嶄新的克虜伯75毫米野戰炮旁，炮手們飛速搖動手柄一點點抬起炮口。民夫大隊將一車又一車的炮彈運送來。戰馬拖著馬克沁機槍跟隨步兵唱著歌的繼續向前、輕機槍被抗在肩膀上鑽入人流，所有子彈袋都是滿滿的，站在高處往下看。滿眼都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戰爭畫卷。
從10月10日夜的四個營，到如今五師兩旅。從幾門七五炮到現在可以一次拿出兩個團108門新式管退炮。全新的國防軍不僅熬過了最艱苦的歲月，反而越打越強。當小倉山大捷傳出後，高高飄揚的飛虎旗已經成為了揚子江中上遊家喻戶曉的招牌。
薑泰這位炮兵團團長格外興奮，加上二師抽來的一個炮營，足足四個新式炮兵營已經讓他手裏擁有了對抗孝感北洋軍的資本，何況身後這回全都是不比日本炮彈遜色的新式炮彈。放眼整個南軍甚至國內，除了滿清禁衛軍嚇唬人的十幾門重炮外。這可以算最頂級的炮兵團了。能指揮這樣一支部隊，最大的遺憾就是啥時候開打。
“團長。”
“薑團長好。”
敬禮和問好聲中，薑泰步履飛快衝入了指揮所，大戰在即參謀部再次前移新溝，孝感是之前敗退的起始點，所以大夥都想著早點開戰血洗恥辱。
指揮所內宋子清正和嶽鵬、吳兆麟研究部署，見到他進來嗬嗬一笑：“這不是薑大團長嘛？你不抱著大炮睡覺來這裏做什麽？”
共事這麽久大家也都很熟悉了，薑泰也沒不好意思。直接了當把帽子往桌上一擺，自顧自倒杯水喝完後問道：“參謀長......司令決定了什麽時候打嗎？”
吳兆麟看了眼兩人，嗬嗬笑道：“怎麽，憋不住了？”…,
薑泰笑笑，故意搓搓手說道：“天寒地凍的，打起來也熱乎不是。”
“行！這借口你都能想出來。”嶽鵬朝他翹翹拇指，看看懷表也很期待道：“沒幾個小時了。最後時限是今晚子時。司令剛才已經打來電話授權，如果子時北洋繼續沒反應......就狠狠打一下！”
“子時！太好了。”薑泰跳了起來，抓起帽子就要回去準備，但剛走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勁，扭頭問道：“打一下？這是什麽命令？”
“命令的意思是。盡最大可能保存有生力量，消耗北洋而不是兩倍俱傷的死拚。”
宋子清正要解釋時，門外忽然響起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抬頭看去換了身長衫的蔣方震拎著小皮箱出現在門口，他和嶽鵬德國留學時都遇見過他，所以激動地立刻贏了上去：“百裏兄！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你盼來了。”
頭次見麵的吳兆麟和薑泰等軍官也全都眼睛一亮。陸士三傑！蔣方震、蔡鍔、張孝準......好家夥，這可比後來被人吹出來的吳祿貞等小士官三傑厲害多了的人物。
“打住！”蔣方震沒好臉色，將皮箱往椅子上一丟指著兩人的鼻子說道：“你們倆現在可風光了，瞧瞧外麵，好家夥！一路過來清一色德械裝備。我也不眼紅你們發達，可別來害我啊！”
“害你？”嶽鵬撓撓頭：“百裏兄此話怎講？”
蔣方震沒好氣的瞪一眼：“難道不是嗎？想拉攏人也總該先知會一聲吧？你們倒好，直接送一個旅去換，百裏頭上什麽時候插標問價了？”
宋子清微微一笑：“百裏兄可比一個旅值錢多了，若非兄弟攔著，司令直接扔出了一個德械師。”
“你就吹吧。”蔣方震懶得理，他自顧自走到部署圖前看了起來。他一向自恃甚高，要不是從武勝關開始的楊秋和馮華甫精彩對決，或許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幸好剛才一路過來國防軍無論是士氣、裝備和訓練都讓他很滿意，最起碼比下遊那些雜牌部隊強多了。按照這個勢頭堅持訓練一兩年，肯定可以成為一支媲美甚至超過北洋的軍隊，所以這才主動去看地圖。
“製圖做的不錯，看來子清手還沒生。”還沒等宋子清笑顏綻開，蔣方震卻挑起了骨頭：“正麵三個旅和一個炮團，你想正麵強攻......當北洋是紙糊的嗎？之前是北洋攻，所以你們見不到他守的本事，依托炮兵和機槍隊就你這樣布置死守三天綽綽有餘，三天......你就能保證段芝貴突破不了兩個師的堵截？為什麽不集中優勢兵力走雲夢斜插衛店鎮？現在他們是弱勢，半個月來補給寥寥，人困馬乏士氣低落，包圍幾天就垮了，何必這麽麻煩？”
宋子清苦笑一聲，總不能對他說楊秋不想現在太過削弱北洋導致南北力量失衡吧？這可是核心秘密，要是被軍官知道肯定會產生質疑，隻得說道：“百裏兄眼光犀利，我這就重新部署。”
“來不及了。”蔣方震意味深長的看眼他後，說道：“剛才在外麵聽你說子時通牒截止，那麽現在調動也晚了。”他說完後手一指正麵兩翼犄角，雙拳做了個貫耳的動作道：“你手上應該還有57炮營吧？拉兩個上去近距離沿正麵兩角斜線前沿部署，等開戰後步兵同時伴隨炮兵衝擊。王士珍要想對付你這兩個拳頭，就必須騰出至少一個協，他手上兵不多。雲夢西麵被拉走一個協，正麵兩角如果再抽走一個，擋不住你四個旅的輪番衝擊。”
吳兆麟聽完後暗暗點頭，和自己這種半調子相比，這才是真正的參謀型人才，立刻大聲呼喊道：“不愧是陸士三傑之首！還愣著幹嘛？三師出兩個炮營上去，動員全部人手兩個時辰內必須修好炮兵陣地。”
他這聲呼喊讓參謀們呼啦一下全散開忙碌起來，蔣方震對他笑笑，問好道：“畏三兄首義當夜挑起大梁，嗬嗬......著實讓百裏欽佩。”
“百裏兄就別取笑我了，畏三也是趕鴨子上架。”吳兆麟說完後問道：“對了，百裏兄見過司令了嗎？他可眼巴巴等著你呢。”
“還沒呢。船在諶家磯停了，說江麵上還對峙不能通行，就幹脆來這裏先看看。”蔣方震幹脆利落，說完後拎起皮箱說道：“我現在就走，等你們凱旋再敘吧。”
宋子清知道他的脾氣，所以也不阻攔親自送到門口，剛準備派幾個士兵保護，就看到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躁動，緊接著高呼就響了起來。
“北洋撤退了！”
激動地呼喊聲中，蔣方震微微一笑，率先向左側高地走去。等大家都爬上山頭舉起望遠鏡後才見到，不知何時孝感方向豎起了一麵白旗，大批大批的北洋軍開始向南撤退。旁邊還有一小隊英國士兵在監督，以防國防軍突然襲擊破壞停火協議。
12月5日下午四點，入鄂北洋剩餘四協在王士珍的帶領下向武勝關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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