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命如沙（二）
已經不再輕易熱血衝動的浩，不象當年那般震怒，為哪怕一個無辜生命而千裏追殺。現在經曆豐富的他，更多的隻是歎息和憐憫，還有探究背後真正的原因，以便找出幕後元凶，找到一個更好的解決之道。
“不過這個機械智能人看來很好奇，正好可以慫恿他去探尋，幫助我找到那些急需的東西。基地裏麵才遭變故，應該還能找到對雪風有用的醫療設備和藥品。
從那些屍體的腐爛程度看，時間就在大約兩、三天前。至於為什麽到今天才有食人鯊群出現，應該是今天台風帶來的暴雨讓河水猛漲，才將這些島上的屍體衝下大海，引來鯊群。”
可是世事總是多變。浩很快注意到在陸地上，他的真氣因治療雪風而消耗迅速，但是恢複卻不如在海中那麽快。看來他還是需要找機會到一處幹淨的海灣中繼續恢複自己。
當他們到達基地洞口時，麵對白骨累積如塔的大量屍體，浩一時心軟歎息，沒想到已經脆弱的真氣平衡立刻打破，雪風失去了他的真氣支持。
此時基本恢複的她雖然撿回性命，卻正軟弱無力，早已經麻木僵硬的手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跌落地麵蘇醒，從而不得不殘酷的麵對那種地獄般可怕的場景。
浩感到異常愧疚和心疼，可他無法命令智能人做什麽，才蘇醒的他元氣大傷，同樣需要大量時間來恢複。因此他隻能利用自己對智能人的重要性，硬起心腸，誘導智能人把自己送到高坡的上風處，以便引導陷入驚慌的雪風迅速逃離那片充滿屍毒的死地。
“這裏對我蘇醒恢複非常不好，快把我送到山上的上風處。另外，請幫忙把她一起帶上！”浩用腦波向智能人急切的說道。
“我隻要你快點恢複，至於她就要靠她自己了！”智能人的回答很現實，他隻關心對自己有用的人。
“個崩崩！你這個冷冰冰的鐵家夥，果然不是人！”急怒的浩不由大罵，他從來沒有這麽痛恨自己無法動彈，一切都隻能依靠他人。
“閉嘴，我是人，我不是你的奴仆！你還是好好保養你的精神，不要再變得沉睡不醒！”浩的話恰巧擊中了智能人心中的敏感點，他不由惱羞成怒。
一直為自己是誰煩惱的他，既想自己是人又害怕自己是人，因為不論如何，事實是他困在機械軀體中，無法成為真正的人。人類的生老病死、愛恨情仇都似乎統統與他無關，卻又能隔紗一般的朦朧感受，讓他感覺自己如飄蕩的遊魂茫然看著世間的一切，無法真實體會。
它再次渴望自己脫離這個冷冰冰的金屬軀體，成為真正有血有肉的熱血人類。
……
最終堅強的雪風硬是抵住屍毒引起的眩暈、惡心，咬著牙搖搖晃晃地跟了上來。看到她艱難的赤足行來，遍體鱗傷、呼吸急促、渾身濕透、秋水飄零，智能人非常震驚，可他隻能更多的分析她的各種基本生命值為什麽在那麽低的水平還能堅持那麽久。浩卻是心疼得不得了，內心自責不已。
可雪風卻反而抹幹淚水，柔聲安慰他，把他**在涼風中的身體緊緊擁抱，希望用自己的體溫給予他盡可能多一點的溫暖。
曾經憑借強大的進化軀體和真氣異能縱橫天下、殺人如麻，自認為可以俯瞰眾生，已經鐵石心腸的浩終於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淚水就那麽流淌，直到無情的海風重新把它們吹幹，一切似乎了無痕跡。
時間在這裏仿佛變得緩慢，在雪風溫柔的喃喃細語中，浩終於放鬆幾天來緊繃的神經，在淡淡的女兒香中沉沉睡去。
不過在睡前，老練的他對智能人發出最後的腦波，也算支開它。因為有事情做，它就不會胡思亂想，做出一些難以預料的行動。
“山洞裏應該有焚屍的設備，把那些可憐人的屍體焚燒了吧。這是作為人應該要去做的事，不是嗎？”他已經漸漸明白了一些這個奇特的機械智能人的渴望，於是大膽的鼓勵道。
感覺得到尊重的機械智能人點點頭，表示認可，“你叫我意識者吧！”然後轉身下山，走進了漆黑的神秘山洞。
浩突然感覺這個家夥也不是那麽難打交道，不可琢磨。可又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困惑著他，讓他暗自警惕。
……
再次走進漆黑的山洞，我熟悉的避開暗河，走過怪石嶙峋的通道，這裏已經被我清理，所有的屍體現在都在外麵燃燒，那種令外麵兩人避之不及的氣味對我毫無影響。
一拐彎經過一個在岩壁上連接暗河的圓形滑道，那些克隆人的屍體就是從這裏衝出。繼續往前走，來到一道破裂的液壓鐵門前。合成夜視眼中，一切都是慘綠陰森的。可以看到上麵血跡斑斑，旁邊的密碼盤被砸破，**出裏麵殘破焦黑的線路。大門翻卷的裂口顯示這裏曾經被暴力撕裂。是的，是暴力撕裂，而不是爆炸。
我很奇怪有什麽東西可以撕裂這種厚達20厘米的鋼板，我1000公斤的機械力都很難達到。穿過大門，裏麵是一段10米寬的向上緩坡，長約25米，頂部光滑抹有水泥，而牆壁卻是粗糙的岩石，上麵兩挺嵌入式7.2毫米機槍扭曲的懸掛著，散落的銅製彈殼堆滿兩旁的排水槽。
再往前走卻是幾級寬大的台階，然後是一個白色的破碎大廳，裏麵沒有任何文字和標示。大廳裏同樣血跡斑斑，裝飾瓷磚上更有不少彈孔縱橫交錯，裂紋如蛛網。在大廳左側的一個破損的機械門後，是警衛監控室。我就是在更裏麵的一個小武器庫和密封的燃油庫找到了火焰噴射器和大量燃油。
監控室同樣沒有任何標示，隻有監控台的控製鍵上有簡單的英文。雖然我很奇怪控製室的整潔，不過裏麵沒有威脅我的東西，不想浪費時間探究。
用左手掌心隱藏的通用數據接口提取了最近的監控數據，知道了一些想要的基本東西，然後我很自然的拾起一張失落在角落沾有血跡的微型智能卡，這東西智能島的守衛們已經很少用了。
啪！
合上裏麵電力室的電閘後，許多地方恢複了光亮，雖然那看去很是慘白。
關掉因外界明亮而白茫茫的合成夜視眼後，我向右繼續往前走，穿過一道厚厚的安全門，裏麵是一個狹長的通道，體內的毒氣偵測儀顯示這裏曾經有大量神經毒氣使用，不過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毒氣。
我繼續向前走，用卡打開了通道盡頭的安全門。門後是一個旋轉樓梯的中部，向上是前往克隆人培育中心，而向下是病毒實驗中心。
監控資料顯示，克隆人培育中心已經完全清空毀壞，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於是我毫不猶豫的向下走去。空蕩的樓梯隻有我機械的腳步聲回蕩，仿佛是呆板的秒針擺動。
樓梯盡頭是一個大大的消毒室，裏麵掛滿了白色防護服，後麵又是一個長長的通道，通道兩邊是一些研究室的隔間，除了一些破碎的基礎實驗設備，裏麵空蕩蕩沒有一人，因為這裏的屍體已經在先前進來時，被我移到外麵和克隆人屍體混在一起燃燒了。
又走過同樣的兩層實驗室，我來到了一個圓形大廳，密集的金屬餐桌顯示這裏是一個餐廳。它的另一端是一個向下的樓梯口，下到樓梯盡頭同樣有一個消毒室，另外增加了一個有前後兩道安全門的警衛室。
打開警衛室厚厚的前門，我再次看到了屍體，三個全副武裝的黃種人，頭蓋骨被掀開，裏麵空空如也，蒼白麻木的麵容如同骷髏上加了一張人皮麵具。熟練的拾起一個軍銜上士的屍體旁的微型智能卡，不用看顯示屏，直接就提取出控製台中的數據。
“就是它！”我終於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在裏麵。
是的，盡管這裏沒有任何標誌，但是我依然從數據中發現了前日本人（現在是和族人）的影子，這裏顯然是日本分裂後，海外極端的複國主義份子的利用日軍曾經秘密研究且唯一在西太平洋戰爭的實戰中使用過的“K型”生化病毒，進行克隆人異化提升的秘密基地。
不過顯然這裏出現了重大意外，病毒失控了。這導致基地的人驚慌失措，而後中央電腦JD-1也突然失控，錯誤用毒氣殺死了所有人，包括培養槽裏的克隆人。
沒有看不透的“活死人”在身旁，我不再掩飾自己當初在看到克隆人屍體後突然閃現的計劃。
是的，我想要的就是“K型”生化病毒的升級版，即在這個基地裏的最高版本“T型”生化病毒。因為數據顯示它通過有機的吞噬，有強大的生物能量轉換力。這將有助於我核心的生命靈魂能量提升，當我的生命靈魂能量強大到可以進入生物體內時，毫無反抗之力的“活死人”就是我最好的複魂載體。也許融合了他與我相近的生命能量，就可以讓我擁有完整的靈魂，成為真正的人。
雖然從以前看到的資料和這裏基地裏的資料顯示，這種病毒還有更高級、更厲害的最後三級變異版本“X型”、“Y型”、“Z型”在研究，其中終極的“Z型”生化病毒甚至能直接在空氣、水、泥土中傳播，並能感染一切有機生物。但是對我來說，那些都還是虛無不實在的東西。
一想到我能占據“活死人”那具完美的人類軀體，我就躍躍欲試。“活死人”那種可以看透我一切意圖的腦波能力，已經暫時被我選擇性遺忘。
“危險，我不怕！”
現在目標就在裏麵，隻要再向前走過破損的警衛室後門，經過一個隔離通道，前麵就是存放“T型”生化病毒原液的中央實驗室，也是基地中央電腦的控製室。
可是先前的種種跡象也顯示，真正的危險可能也在裏麵。力能撕裂20厘米鋼板，不怕普通子彈，專吃生物腦髓的怪物。“T型”克隆生化人應該還有活體。
另外，還有一旦靠近不分敵友統統滅殺的失控中央電腦。
錚！
我彈出了大腿兩側一直未用的電擊軍刺，上麵攻擊時發出的瞬時十萬伏高壓電足夠讓那些變異怪物成為焦碳烤肉。哪怕它有更厲害的細胞再生速度也無法避免。
岡吱！
我以標準的軍體格鬥姿勢緩緩前行，各種偵測感應器全功率展開。
一步、兩步、三步……仿佛這裏從來沒有過任何生物，除了我空寂的腳步，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
不過通道總有盡頭。在那裏，我終於發現了目標，心中不由升起一種捕獵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