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星途的悲傷
海風吹過了隻有兩人的斷崖，帶來些許寒意。
“我又明白了一，你不想我出手。”凝傑低垂下了額頭。
“至少在人類找回獠牙前，我不希望你擋住我們進化的步伐。”山老頭長長的一聲感歎，又側身看向了海中美麗的城市。
“可你知道，你的決定會讓多少無辜的人死去嗎？”凝傑顫抖了。
“一百七十六萬五千四百四十四人，這是明天將前往宇宙，抗擊蟲星的部隊總數。相當於地球905的宇宙戰力，以及505的機甲兵團。”山老頭說著最具體的數字。
“知道嗎？我本以為我是這宇宙裏最殘忍的人，戰鬥中隻要被我定義為敵人的生物，我便能毫無感情的終結他們的生命。
但是現在，我終於找到比我更殘忍的家夥了，你竟能用如此淡定的表情送自己的同胞去死。”不知道是稱讚還是譏諷，凝傑說完此句便轉身走了。
“我的請求凝傑先生接受了嗎？我在此真誠的請求您讓我們去死。這是屬於地球的星途，或許我們會犧牲眾人，但唯有找回獠牙，這條星途才能持續的走下去。”山老頭坐在輪椅上向著凝傑的背影鞠躬道。
“死吧，死吧，就按照你的意思讓他們去死吧！但是你要知道，你和我死後一定都會下地獄的。”向著天空揮了揮手，這是凝傑的道別。
“謝謝，鬥神大人。”山老頭幸福地笑了。
這一天的夜晚，警報聲響了整整一夜，根本無法入眠。整個地球的警報聲連成了片，傳遍了宇宙，卻傳不進人心。
軍隊開展的疏散工作並不順利，大量的民眾都在抗議，沒有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家，也沒有人願意離開安逸。真是連命都可以不要，隻要安逸……
新聞媒體，反抗組織，工會都在聲討聯邦政府，質問地球的宇宙艦隊在哪？為什麽不能阻敵於地球之外？
而在新一天晨光市的黃昏時分，被民眾聲討的宇宙艦隊開始了整齊的出發。
一口氣出動一萬三千艘各種型號的宇宙戰艦，各類機甲五十萬，士兵一百七十六萬之多。
可怕的數字瞬間讓吵鬧的民眾閉上了嘴，疏散工作也終於順利了許多。
也是在這夕陽中，宇宙戰艦如雨般飛向天空的時候，靈珊又來到了學院的平台。
“凝傑，你果然在這。”沒有刻意的找，靈珊一眼便看見了邊緣處正仰望著戰艦群的人影。
“這麽浩大的陣勢，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過了。”凝傑深深地感歎，“米勒那小子還好吧？”
“你在他的腦袋上敲出了一個大包，一整天了他都像瘋了一樣的在找你。”輕輕地走到了凝傑的身後，靈珊說得都笑了，似乎男朋友的狼狽也很有趣，“其實我很驚訝，為什麽你沒有跟隨宇宙艦隊一起去前線？
明明你就是那麽的強。”
“驚訝嗎？其實我更驚訝，本來習慣站在最前麵的我，現在卻必須站在許多人的身後。雖然明白我必須如此做，但是我果然還是不習慣這個可以看著別人去死的位置。”
突然，凝傑轉過了身去，緊緊抱住了瘦弱的靈珊抽搐起來。
靈珊感覺到了肩膀上溫暖的**，也不知道為何，身體像本能的抬起了雙臂，抱住了這個在自己懷裏哭泣的鬥神。
“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他們，即便我不想有人死去。”凝傑像個孩子般的哭訴，靈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根本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輕輕拍著凝傑的脊背，在萬千的戰艦飛向天空的夕陽中。
當金色的天空中又隻剩下白雲的時候，迅雷機甲學院也接到了撤離的命令。
而地球所說的疏散，其實就是疏散民眾到眾多的地下掩體，他們根本沒有可稱為絕對安全的地方讓民眾避難。這或許就是人類所走的星途，必須承受的痛苦……
沒有人知道這樣的躲避需要多長時間，就像前往宇宙的艦隊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去送死的一樣。
負責指揮這次宇宙戰役的艦長為阿索德將軍，五十三歲，地球聯邦五星上將。曾遠赴亞萊星留學五年，是地球上最優秀的軍事家，賦有“戰神”的美譽。
最擅長阻擊的宇宙空間陣地戰，擁有模擬戰役阻擊模式百場不敗的成績。
而作為機甲部隊的指揮官，則是萬千地球機甲師的偶像，被當成地球鬥神的高奧以及他威武的普裝突襲型機甲——霸王。
按照計劃，出發三日之後，地球艦隊將比蟲星艦隊提前一天的趕到了土星與木星之間的廣闊星空帶。
一萬三千艘的龐大艦隊有充足的時間展開自己的陣型，陣地之前3公裏外，布置了無數細小的高爆真空雷。
通過當初那艘監測艇獲得的影像資料看，蟲星的艦隊竟是一群進化到能在宇宙間航行的蟲子。
但蟲子畢竟是蟲子，缺乏遠距離攻擊能力，以蟲海為戰術的基本，使得阿索德將軍自信滿滿的布置了這殺蟲的陣地。更何況多年的開發，太陽係裏四處都已布置了人類監控係統的身影。
蟲星艦隊每一秒鍾的動向，都在阿索德將軍的掌控之中。
可是他的自信並沒有感染到指揮機甲部隊的高奧，習慣穿著一身西裝禮服駕駛機甲的他，得知蟲星“飛蛾”戰艦數量的時候，再也沒有參加宴會時的輕鬆神情。
整整兩萬三千隻巨型的飛蛾戰艦，煽動著翅膀正在接近，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看上去的脆弱生物，還是最可怕的殺手？
不管如何的猜測，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當一字排開的眾多艦隊亮起警惕的信號燈時，所有人都已可目視到10公裏外，那繞過土星環出現的蟲星艦隊了。
雖然早就知道了對方的數量，當看見一雙雙飛蛾巨大的紅眼時，霸王機甲中的高奧還是頭皮一陣發麻。
“傳令下去，所有戰艦不許射擊，我要放他們過來。”旗艦內，阿索德冷笑地下達了命令。
“所有機甲待命！不得攻擊！”高奧呐喊的下命，緊張在敵人靠近之前已經吞沒了許多人的心靈。
高奧終於明白自己一直在擔心的是什麽了，隻見他那些平時較勁爭強好勝的部下，此刻的機體都哆嗦起來了。
他們在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懼吞沒了他們的心，高奧同樣也是手心滲出了汗來。
蟲星的巨型飛蛾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仿佛都沒看見地球艦隊的存在一般。
在距離5公裏的時刻，才像剛反映過來般，由眾多飛蛾的腹部脫離出了無數綠色的光。
在離開了飛蛾之後，這已多達五百萬的光猛然全張開了猙獰骨翼，長達十米的蜻蜓獸筆直衝向了地球的艦隊，速度之快遠勝地球破音速的戰機。
而當這骨翼蜻蜓的汪洋撞擊上早就埋伏好的真空雷時，又是瞬間在宇宙內形成了一條璀璨的火牆。
“開火！全艦開火！激光主炮！導彈！一切能發射的武器，給我打！”阿索德咆哮了。
“開火！”高奧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沒有等爆炸的火光熄滅，一萬三千艘戰艦，五十萬機甲的龐大部隊齊射劃過了宇宙的長空。
無數條明亮的線與飛行的導彈穿越過了還在爆炸的真空雷陣，引發了更大規模的爆炸，直直衝向了龐大的蟲星艦隊群。
角度的關係，高奧能看到的隻有己方攻擊的火光，還有麵前爆炸的真空雷陣。和阿索德預計的一樣，蟲星根本不具備遠距離攻擊的能力。
超飽和的攻擊一直持續了半個鍾頭，麵前的火牆也燃燒了半個鍾頭。直到真空雷攜帶的壓縮氧氣全部燒盡，地球艦隊的炮火才因為過熱而停了下來。
可是，大家等來的不是勝利的笑容，而是錯愕的表情……
“怎麽會這樣？！”阿索德傻了，隻見蟲星的部隊依舊在用緩慢的速度靠近。
眾多的飛蛾艦隊竟沒有一隻死去，被炮火燒焦的隻有它們前方眾多的骨翼蜻蜓。
根本不懼怕死亡的眾多骨翼蜻蜓用身體擋住了全部地球艦隊的炮火，哪怕燒成了灰燼也沒有發出過一聲的慘叫。
“所有機甲部隊聽命，準備近身戰吧。”霸王之中，高奧低下了頭去，操作著機甲更換了突擊步槍的第三十個彈夾，“衝！”
子彈上膛，漆黑的霸王一馬當先的衝向了蟲星的艦隊。
鼓舞與命令的作用下，浩瀚的人類機甲部隊開始了悲壯的衝鋒對決。
而從一隻隻巨型飛蛾的腹下，全新的綠色光又脫離了下來。仿佛源源不絕的骨翼蜻蜓一下子又變成了五百萬隻，像蝗蟲一樣張著猙獰的大嘴反撲而上。
人類艦隊的炮火輔助的跟上，可是基本所有人都已明白，此戰已無任何懸念了。
當麵前的大戰還在進行時，所有飛蛾戰艦裏，一隻體長超過千米的黑色飛蛾脊背之上，那金屬架構的艦橋內，另一個哈姆特正在閉目回味著。
“地球的食物真是好吃，真想馬上再嚐一次，特別是多了凝傑這道前菜，吃飯變得更有意思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