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實在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今天會有人”
走廊內，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三人跟在王小虎身後，張藝謀有些不安的向王小虎道歉。
王小虎笑了笑說：“其實這沒有什麽的，大家有想法就提出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再說他們提出的問題也並沒有錯不是嗎，隻是大家所占據的立場不同。”
“嗯。”張藝謀聞言立刻鬆了一口氣，
其實《神話》在電影學院上映後也並非好評如潮，有些老一輩的講師們對該片保持不屑一顧的態度，站出來指責王小虎掛羊頭賣狗肉，利用特效、武打、愛情等方麵將中國文化糟蹋了。
還說中國的文化為什麽讓香港人拍攝才能出彩，堅決反對王小虎來電影學院上課之類的話，當然，這些反對的聲音都被淹沒在狂潮之中，今天在課堂上唱反調的多是那些老一輩的學生們。
不管別人怎麽反對王小虎，在張藝謀等人的心目中，王小虎是完全有實力、有底氣說這番話的。
不用說別的，僅僅從《神話》在中國內地掀起的狂潮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觀眾們想看，愛看，圍繞這部電影展開一係列自己的評論，都說明了這部電影的成功。
連老外們都能看懂，還伸出大拇指說“good”了，那些老一輩們的評論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王小虎自始至終都沒有生氣，而是用很勵誌的口吻告訴第五代們意識到劇本的重要姓。
“剛才我在課堂上說的話並不算完整，其實正如那位同學所說的一樣，中國文化確實底蘊充實，卻僅僅局限在中國十多億人心中，並不能得到歐美等國家的認同。國內十年浩劫自閉國門，不讓外界的文化進入內地，大家對外邊的世界也是相當陌生的。當然，這是特殊時期政治環境因素造成的，不是我們能妄自菲薄的”
王小虎說到這兒歎口氣，接著說道：“《神話》也僅僅是一個探路石，我期待你們能挖掘出更純正、更樸實的中國文化，將其形成商業和藝術並存的劇本，另外，不要在意外界媒體的評論，不要因為輿論而動搖了你們追求電影夢想的心。”
“記住我說的導演三大特姓，前兩者完全可以憑借後天努力來實現，而最後一點韌姓則是考驗導演綜合素質的時候。如果你的電影拍出來在國際上引起轟動，而國內有些人跳出來反對你們的話，不要隨意聽信，要知道這些反對的聲音可能不是來自內部。”
“王老師，您這話我怎麽搞不懂了？”張藝謀撓撓頭問道。
王小虎笑了笑，
從《紅高粱》開始，中國第五代導演開始震驚世界，《霸王別姬》一舉拿下戛納最高獎金棕櫚，標誌著中國電影正式成為亞洲兩強，和曰本分庭抗禮的時代宣告到來。
而正是第五代的崛起，讓小曰本們怕了，他們害怕看到中國電影在世界上引起任何的影響力，他們害怕這個民族主導東方文化的方向，所以他們采用當年對付霍元甲，當年對付李小龍，對付反對在中國國內、國際上有重要影響力的人，他們都采用各種方法的打壓、破壞。
放在電影方麵，當時國內個別人跳出來指責張藝謀等人：你們拍攝的電影中全是反應中國落後、貧窮的一麵，不是在宣傳中國文化，而是在踐踏中國的尊嚴！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種輿論一出來，立刻引起很多人的符合，為啥啊，老百姓大多不了解事實的真相，他們一聽這些人說的有道理，立馬把槍頭對準了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等人，這也造成了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沉寂後，開始放棄原本的執導風格，嚐試著迎合普通老百姓們的口味走上商業轉型的道路。
這條路走的很曲折，很坎坷，也很令王小虎感到心酸。所以他有必要在第五代還沒有走出校門之前，還沒有麵對這個殘酷社會的時候，給他們打打預防針。
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三人使勁點著頭，胸中充滿了鬥誌，很顯然，他們被王小虎這通煽情的話所鼓動，在未來的電影之路上，這句話深遠的影響著他們的創作。
“王老師，什麽樣的劇本是好劇本啊？”陳凱歌問道。
王小虎想了想說：“我們走的路線不同，我追求的是商業路線，在我認為好的劇本就是用最通俗，最直接的情節和對白讓所有人都看懂，簡化成一個字就是：俗！”
“俗？”田壯壯皺著眉不解的說：“可是我感覺《神話》一點都不俗氣啊，看的我很有自豪感，沒想到我們中國的大好河山在電影裏這麽漂亮。”
“哈哈哈！”王小虎聞言大笑起來：“壯壯，你們學院的老教授不是說我掛羊頭賣狗肉嗎，其實他認為是狗肉的東西就是俗物，但是這些俗物反而是帶來商業利潤的關鍵，如果我僅僅拍攝兵馬俑如何如何，秦朝如何如何，中國大好河山如何如何，那與紀錄片與教科書不是一樣死板嗎？也許在國內上映會有點人看，放在國外啊，哈哈，人家會認為我們自吹自擂呢！”
“所以，想要讓老百姓看懂導演要表達的主題思想，就必須先吸引觀眾的眼球，讓他們第一時間被你電影中的某個元素吸引住。”
王小虎將他們一頭霧水的樣子，顯然是陷入了更深的困惑，雖說他們不是編劇，但作為導演他們還是要懂劇本的，而目前電影學院中並沒有專門的編劇專業，所以講師們所講述的還是十幾年前的老一套，也就是高大全、主旋律的劇本要求，一切都以弘揚主題而鋪墊，閉門造車與時代嚴重脫節。
王小虎無奈的歎口氣，邊走邊說：“還是用《神話》為例子，羊頭就是宣傳中國文化，狗肉就是探險、愛情、武打、特技等元素，這些元素是商業利潤的關鍵。探險、武打、特效配合整體的風格畫麵，主要是吸引老外們的眼球，他們是追求觀感刺激的，而將曆史借愛情等元素拆開重新組裝，則是照顧中國的觀眾，因為中國人喜歡看故事。”
“通過曲折離奇、荒誕誇張的故事，間接的將中國文化傳播到世界各地，被世界人民所接受才是硬道理，當然，我並不鼓勵你們這樣做，因為國內的形式不一樣，而且國內的電影機構也不完善，你們想要突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三人這才明白過來，聽到了王小虎在課堂上沒有講說的東西，更加獲悉到電影商業和藝術之間如何取舍，如何綜合的奧秘。
“怎麽樣，弄明白了嗎？”王小虎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們三個。
三人點點頭。
王小虎說：“能明白最好，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觀點，你們將來投身導演事業後，切記要形成自己的導演風格，並認真堅持下去。如果國內沒有人給你們投資的話，盡管來找我。”
三人聞言頓時大喜，激動的看著王小虎，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王小虎這句話可以說是承諾，以王小虎這樣身份的人竟然對自己幾個毛頭小子如此賞識，你讓他們怎麽能不激動吧。
這個承諾包含的信息太多了，一方麵是鼓勵他們為中國電影做些什麽，另外一方麵則是告訴他們，如果你們拍攝的電影失敗了，如果在國內混不下去，沒人敢給你們投資的話，來找我王小虎，我給你們錢讚助你們拍攝！
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三人此時此刻心頭暖暖的，仿佛如打了一計強心針般，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澎湃，萌生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傻樣吧！”
王小虎看著三人傻笑，禁不住笑出聲說：“別愣著了，跟我去燕京飯店，咱們吃大餐去！”
“好！”張藝謀三人使勁點頭，王小虎剛才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他們感覺王小虎不僅是一名造詣深厚的導師，更像自己的大哥一樣嗬護他們。
三個人興高采烈、鬥誌盎然的跟在王小虎身後，穿越了電影學院簡陋的校園，目前的電影學院遠遠不如前世奢華，大部分學生宿舍還是平房，而教學樓也僅僅是幾層小樓。文革期間又遭到4人幫的百般破壞，所以全校師生加起來也不過400人。
路上不斷的有人和王小虎打著招呼，看到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三人跟在王小虎身後，一個個羨慕的不得了，很顯然，自張藝謀之後，陳凱歌和田壯壯又成為了幸運兒。能與王小虎這樣的大碗攀上關係，畢業後的出路肯定光明無限。
王小虎也沒有像國內某些導演那樣端起架子，在與學生們打招呼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著和藹的微笑，一下子拉近了和學生們之間的距離，很多人都張口閉口“王老師”的叫著。
還有十幾個學生分成男女兩排，你一句我一句的對歌，唱的就是《神話》，整個電影學院裏都沉浸在《神話》的熱潮中。
“王先生，王先生請留步啊！”
王小虎四人快走到電影學院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喚，就見電影學院的一名領導正向這邊跑來。
“王先生，呼~，王先生，總算追上您了，咱們學院安排了便飯，感謝您百忙之中為學生們上課。”
王小虎嗬嗬一笑說：“不如讓大家都來燕京飯店吧，我在那邊訂好了座位。”
“呃，好，好，我馬上去通知院長他們。”來人很快的跑了回去。
“王老師，你好像還沒有頂座位吧？”張藝謀說。
“我們去了頂也行啊。”王小虎聳聳肩說。
席間學院的領導提議聘請王小虎作為電影學院的客席講師，王小虎想想了，認為這不是壞事也就沒有拒絕。
電影學院見王小虎答應下來，又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態度誠懇到不能再誠懇了，意思很簡單，就是電影學院能不能以王小虎為客席講師的名頭進行。
說直接點，就是打著王小虎的旗號擴大招生，王小虎沒有明確給出答案，隻是笑笑不語。
北影作為國內影視專業的名校之一，對推動中國電影發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而且與北影取得長久的聯係，也能為以後的合拍片鋪墊更通暢的道路，畢竟在幾年之後，北影就會湧現出一批出色的導演、演員、攝影師。
這頓飯雖然是王小虎請客，等吃完的時候卻是電影學院搶著付錢，王小虎也沒說什麽，畢竟即便是學院不出麵，自己也會帶著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三人來吃的，現在有人搶著付賬，他反正沒任何意見。
王小虎坐著文化部安排的汽車返回旅館，電影學院的領導們則是把張藝謀三人叫到了一旁，詳細詢問王小虎跟他們說了些什麽，因為在席間這些領導發現王小虎對他們三個學生格外的欣賞，時不時會說出一些很獨到的經驗指點他們，這些經驗即便是在電影學院任教多年的講師們都未必知道，足見實踐出真理的大道理。
所以電影學院的領導們對三個學生也格外的重視起來，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和王小虎保持良好關係的前提下，否則領導們不會做出這些無用功的。
王小虎可是曾經在美國奧斯卡上拿過金像獎的大導演，放眼整個華人圈甚至整個亞洲，他是第一個問鼎奧斯卡的人，中國電影人自然是以此為榮，而與王小虎保持良好的關係，並聘請他作為電影學院的客席講師，無形中就提高了學院的名氣和地位。
既然王小虎欣賞這三個學生，學院方麵自然是愛屋及烏的跟著重視。
而返回旅館的王小虎剛剛在沙發上坐熱了屁股，正想練練詠春和形意呢，房門卻被敲響了。
“老王，今天上課怎麽樣，學生們沒有刁難你吧？”趙剛一臉看好戲的樣子走進房內，對王小虎說道。
“還行吧。今天不用值班嗎？”王小虎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盒好煙遞過去，這煙是吃飯時電影學院送的，他沒有抽煙的習慣，隻好送給愛煙之人。
“你難道不知道，每當你來國內的時候，是我最清閑的時候，我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你的安全。”趙剛點上煙後猛抽了一口，忽然苦著臉咂咂嘴使勁吐著吐沫，將剛點的煙扔到地上踩滅大聲說：“呸，你哪買的煙？奶奶的是假煙！”
“哈哈哈，不是吧，我隨手買的。”王小虎哈哈大笑並沒有說實話，他可是知道抽煙的人最討厭假煙了，如果告訴趙剛這煙是電影學院給的，那趙剛一輩子得記恨電影學院。
果不其然，趙剛一聽立刻說道：“快說，哪買的，咱找他算賬去，這年頭還有賣假煙的，忒缺德了！”
“好了好了，你丫天天抽中華，乍一抽這種低檔次的煙肯定說假煙了。”
王小虎笑嗬嗬的說：“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哎，差點忘記了正事，都是這假煙鬧的。”趙剛拍拍額頭說：“濟南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平陵那邊在未來一個月時間內會成為固定的放映點，主要放映《神話》以及這些年來國內拍攝的電影。”
“多謝老趙你這麽上心啊。”王小虎說：“沒想到你這大老粗辦起事情來這麽迅速。”
“嘿嘿。”趙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昨晚我算是徹底看到《神話》了，從別人那兒買的二手票，你猜多錢買的？”
王小虎一愣，“你看電影還花錢買票？不是有小型放映室嗎？”
“別提了，那地方被霸占了，天天都有領導們去觀看，我們這些人排不上隊。”趙剛感慨的說道：“現在啊，一票難求嘍，我這張電影票還是用了兩盒中華外加十塊錢買來的，你猜怎麽著，人家還感覺虧本呢！”
“呃，不是吧，一毛錢的電影票被炒成十塊錢，還外加兩盒中華！”王小虎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尼瑪，直接升值了一百倍啊，如果按照21世紀的票價標準50元一張的話，升值一百倍就是5000
看著王小虎目瞪口呆的樣子，趙剛樂的前仰後合，“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啊？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
“敗家玩意，10塊錢換普通家庭能吃一個月糧食了。”王小虎笑罵道，不過他心裏邊也感到很高興，他知道，這樣的事情在頭幾次是非常新鮮的，等香港電影陸續在大陸上映後，觀眾們的審美觀念就會得到提升，到手也不會這麽瘋狂了。
“精神食糧啊，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不過說實話，我發現自己在電影飾演的那個叛軍將領真不是東西，影院裏播放我舉刀時，全場人都罵我啊，嚇的我趕緊縮起脖子捂著臉，真怕那幫家夥打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