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千頌伊的允諾

李載景微微一滯。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青年。

但青年依舊是緊閉著雙眸,仿佛剛才聽到的那一聲,僅僅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李載景喜悅之後又生出失望,伸出手去,將不一會兒功夫就變得發熱的毛巾換了下來。

就在他走出門口之時,身後又傳來一個細弱無比的聲音“李載景。”

李載景腳步一停。

片刻之後,他轉過身子,然後看向青年。青年依舊是雙眸緊閉,毫無清醒之狀。

但李載景又聽到了一句話“去死。”

這一句,很明顯,是接著前一句的。

李載景“……’。

他這回可總算明白了過來,人家並沒有醒,這隻不過是昏睡之中的囈語。但既然哥他能發出聲音,是不是也象征著哥即將恢複?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李載景卻毫不遲疑,快步走出門,喊來了樓下正在埋頭苦學醫術的金在賀。

因為在都敏俊身上實在找不到存在感的金在賀,下定決心,苦學醫術,成為一代名醫的金在賀就這麽被自家老板從無涯的學海之中叫了上來,還被問了這種無聊問題,金大醫師終於不耐煩了。

於是,他就像背書一樣,對自家老板來上了一大段話“昏迷是覺醒狀態與意識內容以及軀體運動均完全喪失的一種極嚴重的意識障礙,對強烈的疼痛刺激也不能覺醒。基本上會表現出以下的幾種病症。①對自身或環境毫無感知,且不能與周圍人接觸②對視、聽、觸或有害刺激,無持久的、重複的、有目的或自主的行為反應③不能理解和表達語言④睡眠-覺醒周期存在⑤丘腦下部和腦幹功能保存⑥大小便失禁⑦顱神經(瞳孔、眼腦、角膜、眼-前庭、咽)和脊髓反射保存以及其他症狀。在這之中,間接性的囈語並不算什麽,也不能代表著病人情況的變化。”

看著李載景一副懷疑的模樣,他索性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支小小的錄音筆。口中道“今天,他都不知道說過多少句話了,要不,您聽一聽?”

手指按下開關鍵。先是一段雜音,然後又是青年溫軟虛弱的模糊聲音“放開、”“不要”、

“滾”……而其中,出現最多的字眼就是“李載景”,但男人可沒有絲毫的欣慰,因為他的名字往往都是同“狗崽子”和“混蛋”聯係在一起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哥他還會罵人,還會罵得這麽……通俗。

看來,在他心中,一定早把自己給恨得不行了。

李載景突然一轉念,揚起眉,問道“你錄他的夢話要做什麽?”

金在賀“……”。

微微停滯了一下,金在賀才道“那個,我是為了更進一步的了解病人的病情。”

李載景道“拿來。”

金在賀“不如,讓我把它刪了,可好?”

李載景“你說呢?”

金在賀微微擠出一個笑容,十分狗腿的將自己的寶貝錄音筆獻了上去。

接過錄音筆,李載景隨意打開播放鍵。

金在賀臉色一變,還來不及阻止。一個甜美的女聲就在這間臥室裏響起“偶吧,偶吧,嗯……快一點嘛……嗯……。”

李載景毫不猶豫按下暫停鍵,衝一臉羞愧的金在賀道“你把我哥的聲音和這種錄音放在一起,你知道上一個這麽幹的人,現在怎麽樣了嗎?”

金在賀冷汗“唰”的一聲,冒了出來。

千頌伊一把拉開車門,鑽進李輝景的車子中,用力關上車門,衝李輝景道“你這麽急的找我,可是有了什麽消息嗎?”

李輝景微微側過頭,看著心上人那毫不掩飾的焦急之色,以及那越發憔悴的麵容。心下微黯,卻依然正色道“其實,我發現了這個。”

他從提包之中,拿出一張單子,遞給了千頌伊。

千頌伊手心微微冒汗,但還是強自鎮定的,接過了這張單子。

千頌伊打量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疑惑問道“這是什麽?”

李輝景解釋道“這是我從警察局調出的我哥這幾天車的去向單。紅線標注的地方是我哥這幾天去得最頻繁的地方。”

千頌伊再次低頭看了半天,才皺起眉“楊平?”

“是。但他以前很少去楊平的。”李載景臉色冷凝“根據我偶媽說,我哥這幾天經常夜不歸宿,但我在公司打聽過,這幾天公司根本沒有什麽新的業務要忙。而且前幾天他不小心從樓上滾了下來,摔傷了頭和腳。”

千頌伊皺皺眉“你是覺得,你哥的這些所有事,都和都經紀人的失蹤有關?”

“我不知道。”李輝景垂下腦袋“但我哥這幾天變得有些奇怪,而且按你說的,都教授失蹤前一天,我哥是曾經突然來找過他。這一切,也許都隻是一個巧合,但既然我哥他有了嫌疑,我就需要想辦法洗清我哥的嫌疑。所以……”他抬起頭,直視千頌伊的眼睛“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交給我來查。你放心,無論是不是我哥,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看著自己童年好友臉上鄭重的神情,千頌伊一陣猶豫。平心而論,事情涉及都敏俊,她是一千一萬個想要自己親自來查的,查的還是目前最有嫌疑的李載景。但不管怎麽說,李載景終究是輝景的親哥哥,自己若是一味堅持,是不是太殘忍了。

千頌伊低下頭,思索半晌。終於道“好,我可以答應讓你去查。在你查出結果之前,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一個人提起這件事。但你也要答應我,一有什麽進展就馬上通知我。還有……”。頓了一頓,她方才道“自己小心一點。”

“好的。”李輝景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坐在辦公室裏,耳邊傳來弟弟不掩懷疑的聲音。

李載景微微皺了眉。早就對弟弟有所防備的他怎麽可能就任由弟弟隨意妄為呢?一早就在弟弟的車上安好了竊聽裝置。

但情況的發展,似乎越來越,不容樂觀了。

李載景心中微微煩躁起來。他原本不是會為這點小事煩躁的人,但是……已經過了四天了,哥卻依然還沒有醒來。他手下研究所的專家們,天天圍城一團,研究了再研究,依然沒有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隻能任憑哥就這麽,就這麽持續的發著高燒,意識不清。

他日日守在哥的床前,等來的,也隻有那寥寥幾句,昏迷中的囈語。

一切都很糟糕,也隻有哥雖然細微,卻依舊持續著的呼吸,能給他帶來一絲安慰。

哥,還在。幸好。

李載景垂下目光,看著手中密密麻麻的文件,心亂如麻。

這時候,李載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按下通話鍵“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李載景微微的沉默了下來。

他沉默了好久,才回了對麵不知所措的通話人一句“是嗎?我知道了。”

然後掛斷了電話。

李載景默默的在辦公室裏坐了很久。

電話內容是,哥終於醒了過來。

但現在,他反而有些害怕,他害怕,他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哥。在那一個瘋狂而□□的日子之後。

下午六點整,回到了楊平別墅的李載景揮了揮手,直接揮退了那些看見自己回來,準備起身行禮的醫師們。

上了二樓,來到主臥。剛一進門,李載景的視線就落在了倚坐著,微微閉目的青年。

青年大病初愈,臉色還十分的蒼白虛弱,小臉微微瘦了一圈,神情疲憊至極。但日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卻顯得青年眉目如畫精致,如同從天而降的天使。

是天使,不過被可惡的惡魔看中。折去羽翼,禁錮在這間小小的臥室之中。

李載景心中微微苦笑,卻依舊邁步上前,喚道“哥!”

都敏俊這才發現他的到來,睜開清亮如水的黑眸微微看了他一眼,複又閉上。

神情冷淡。

李載景微微一驚,因為青年看他的目光,不見一絲怨恨,也不見一絲敵意。平靜無比,冷淡得,仿佛他李載景是一件死物,與這房間內的任何一件家具都無甚差別。

他的心微微一亂,他倒是寧願對方如同之前那樣,對他冷眼相向,好歹在看向他的那雙冰火交加的眼睛裏,還有他的存在。

但現在,對方卻完完全全的無視他。

他心中不由得閃過一陣恐慌,再次上前一步,道“哥,現在覺得怎麽樣?”

他雖然嘴上這麽問,但心裏其實明白,對方是不會回應他的,他隻是想借這樣的一句話,來緩解一下突然起來的恐慌而已。

但出乎他意料,都敏俊還回答了,即使回答得很不客氣“死不了。”

叫獸終於開始黑化啦!

可憐的二哥,虐你沒商量。

今天,六千字已完,咱們明天再見吧!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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