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遲奸在風中急速飛馳著,正是前去鹿林山的路上。

鹿林山是雲啟星上最富盛名的一大奇景,山上足有八道飛銀瀑布,即便相隔十幾裏,也能清晰的聽到湍急的水幕飛瀉而下的流水聲,景色異常壯觀。

遲奸看的出來,多爾繆斯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雖然他無法具體的指出是哪些變化,但最明顯的無疑就是那令人驚駭的恐怖實力。果然,身份和實力,是成正比的。

夜色緩緩籠罩長空,遲奸聽著巨大的瀑布聲,將眼神望向了幾裏外,一座築立在瀑布崖口旁的長亭之中,那裏正有幾個身影在走動著,正是允禮等人,而多爾繆斯早已先他一步來到此地。

遲奸在空中稍作停留,並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在仔細的觀察著幾個人。

“可是遲兄來了?”倏忽,空中響起一聲輕笑,正是那允禮的聲音。遲奸與他們足足相隔數裏之遙,並且遲奸已經將自身的氣息收斂到最低,此人還能發覺,不得不讓遲奸感到驚訝。

隨即,遲奸也不矯情,向那亭子飛了過去。待到近處,他才看清,亭中除了允禮與多爾繆斯之外,還有七男一女,這幾人散發的波動,遲奸竟然全都無法感應到,可見實力與他差距極大。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此人便是遲兄,也是威廉聖女的朋友,從今天起大家也算認識,今後可要多多關照。”允禮上前迎著遲奸,緊接,帶遲奸進入亭中,言語親熱的對其他幾人說道。

隻不過,遲奸剛一進入亭中,神情赫然一愣。因為,他竟然見到了兩個熟人。雖說熟悉,但也隻是有過一麵之緣而已,另外一人則交過手。

“哦?竟然是你,有意思。”亭中的棋桌旁,坐著一名青絲披肩,白衫飄飄的少年,看到遲奸後,舉起棋子的手忽然落了下來,向遲奸走來。

“怎麽?難道弄月兄與遲兄認識?”一側的允禮見狀,麵現一絲驚訝。

這少年竟是幾年前,在天藍星上與遲奸有過一戰的弄月公子,隻不過,當時的弄月隻是一具分身,眼前卻是實打實的本尊。

“嗬嗬,幾年前此人曾斬殺過我的一具分身。”弄月微微一笑,麵容和煦,言語之間不帶半點煙火。

“竟有此事?”周圍的人聽聞後,都開始重新打量起了這個行星級後期的男子,原本輕視的神色,也略微收斂了起來。

“既然弄月兄都發話了,那我就不多介紹了,總之憑遲兄的本事將來也必定不亞於你我。”允禮接道,繼而拉著遲奸介紹起其他人來。

“這是泰坦聖地的小蠻王…”允禮笑著說道,在其一旁的正是一名袒胸露懷,麵色粗狂,卻五官菱角分明的男子。男子的胸前繪著各種各樣的紋身,都是一幅幅古老的神邸事跡。聞允禮說話,瞅眼遲奸,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遲奸也微笑示意。

“這是雲機星域的星神子,張陵師,張兄。”而後,二人來到一名仰臥在地,喝著酒水,模樣放·蕩不羈的男子身前。

而後者仿佛根本不想與遲奸言語一樣,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遲兄勿要多想,張兄性情如此,沒有他意。”一邊的允禮適當的解釋道。

“弄月兄我就不多說了,晴星城的少城主。”

“這是喋血神朝的太子,殺破天…”

“這是大小羅天的首席大弟子,乾坤無名。”半晌,將眾人一一介紹後,遲奸將眼神放向了一名身穿黃袍的男子身上,對方身上的那身黃衣,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宗門真傳弟子的特有服飾。

而且,這乾坤無名,遲奸也曾有過一麵之緣。

在他剛入小羅天不久,在補天碑下苦練雲羅化形的時候,對方曾現身過,隻不過,在遲奸發現他後,對方就遁走了。

他沒想到此人竟是宗門的首席大弟子。

“見過大師兄。”既然碰見了自家人,遲奸也不好隱瞞身份了,對著乾坤無名微微作揖道。

“不必了,身在宗門之外,大家平輩而交。”乾坤無名淡淡道,表情看不出來有什麽變化。

“遲兄是大小羅天的人?”允禮口氣有些驚訝,詢問著。遲奸點了點頭:“家師乃是小羅天長老,雲飛揚!”

“唉,雲前輩乃是銀河中赫赫有名的大能者,作風一向瀟灑,是我等敬仰的人物,怎料…”允禮微微一歎,麵色惋惜道,隻不過,遲奸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後,這世子對他的熱情,好像冷了幾分,雖表麵上看不出來,但遲奸還是能夠感受的到。

聽前者的一席話,遲奸心頭一跳,看來雲飛揚到底是死了,被那梵陀殺死了…

“這位是無上殺戮大教的聖子,紀飄紅。”

“這位是戴肯族的公主…”

“這位是…”

隨後,允禮又領著遲奸簡單的介紹了亭中的其他幾人,無一例外,在場的眾人除了遲奸外,無不是身具大*,跺跺腳整個銀河都要顫上一顫的大人物,其中不僅有各大王族和宗派的聖子聖女,更有皇族的公主,就是身份最低微的乾坤無名,也乃一個宗門的首席大弟子。

和這些人一比,遲奸無論是實力還是資本,都難以比肩。

“今天,我們這些將來必定在銀河中名垂青史的人,難得相聚在一起。無論在今後的至強之路上,我們是否會與在場的其他人生死相鬥,都影響不了我們今日的把酒言歡。”既然是允禮邀約的眾人,這位王族世子當先開口說道,寥寥幾句話中不難看出他的野心和期望。

在場的人都清楚,他們都有著天驕之資,是銀河中最為閃耀的新星,但他們各自的立場不同,在將來難免會發生一些摩擦。畢竟,至強之路隻有一條,能夠有機會走到頂端的人,隻有少數幾個。

想要成為強者,必須要踏著其他無數強者的屍軀,方能累就驚世威名,這是永不變化的定律!

他們都心知肚明…

“好!”倒在地上,仰頭喝著酒水的張陵師一聲大喝,顯然極其讚同允禮的一番話,忽然端坐起身形,手掌一探,頓時自虛空中拿出一把古琴,讓遲奸在意的是那古琴竟然無弦。

“能聞張兄一曲實乃我之幸事啊。”那允禮見狀,拊掌大笑。

悠揚的琴聲流轉而起,琴棄淼淼,其聲綿綿,其韻悠悠。

天空有餘陽漸隱,山間有瀑布飛騰,琴音回蕩間,宛如天地都靜止了一樣。

琴音中,似有白鶴在鬆枝上輕輕展翅,意態說不出的說的優美;有靈猿在崖邊倒懸長藤,隨風搖擺,悠閑自得;青山綠水,海河石川一一自琴中閃現。

月影當空,琴聲登時轉變,仿佛眾人腳下的土地,化作一條奔湧不定的滔滔江水,而他們則立身於扁舟之中,順江而下,扁舟沉浮間,兩岸山花漫爛,山清水秀說不出的豔麗。

此情此景,隻讓人心生寧靜致遠之感,隻待江流入海,海天一色,自別有一番天地。

待琴聲結束後,眾人心中無悲無喜,有一種說不出的明悟之感。

遲奸深呼出一口氣,這張陵師無論是在心境上,還是實力上,都比他高出太多,此等人物果然不愧是銀河當中的新生強者。

就在群人想要提言稱讚之時,那消逝的琴音突兀再次響起,隻不過,這次的琴聲鏗鏘錚錚,彌漫著一股殺伐之氣。

群人腦海中瑰麗的山川秀景忽然一變,成了一處沙石滾滾,血腥四溢的戰場,似有震天的嘶吼聲傳出,無數兵戎刺向他們,寒光冷冽。

光是這份震撼人心的氣勢,就奪人三分神魄。

遲奸從幻象中掙紮出來,驚了一身的冷汗,待他朝不遠處的張陵師望去時,正好看到無數兵叉自空中幻化而出,狠狠刺向另一邊的喋血神朝的太子。而觀後者模樣,似乎心神還沉浸在琴聲之中,無法自拔…

再見張陵師的手段,分明是想將那喋血神朝的太子,當場擊殺!

“喝!”似乎感覺到了危險,那太子朦朧的眼光一凝,恢複了清醒。接著,袖袍揮起,無數血色流光自他背後迸射而出,將擊來的各種兵器紛紛轟碎。繼而,無邊的血色化成一方血海,托著他的身軀,慢慢飄向半空。

“有酒,有曲,又豈能無戰?”那張陵師哈哈一笑,帶著他的古琴,激射而起,直直朝那血海飛去。

“張兄所言甚是,大家既然難得一聚,倒不如切磋一番,以武會友!”那無上殺戮大教的聖子也應聲而道,身形一動,虛空頓時炸裂,此人化作一道驚雷,瞬間殺向不遠處的小蠻王。

說是這麽說,但觀其招式,根本就是殺招無疑。

遲奸眉頭一皺,怎麽好端端的聚會,突然變成了廝殺之地。不過,他還沒思索清楚,一個身影就飄然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一身白衣的弄月公子,麵帶微笑。

“幾年前假借分身之軀曾與你有過一戰,當時就覺可惜,今日終於能以本尊來和你一較長短了。”

遲奸聞言,神情無比凝重。

心中卻是在罵街:“尼瑪,這根本就是一群瘋子的聚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