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東勝神州的途中,白廉心神不寧,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一樣,一旁的洪巧燕見他冷冰冰的臉色,也不好說話,隻能站在雲上,好奇的盯著身下那茫茫山川,畢竟第一次馳騁於九天之上,內心難免會無比新鮮。

由於離開了琅瑜國,白廉也恢複了原本俊秀的樣貌,如此一來,倒引得洪巧燕不時的向他看來,不知在想些什麽,每當白廉有所察覺,向她瞟去時,這妮子急忙將目光瞥向一旁,不敢再看他。

“你既然拜我身下,即日起便是我第二位弟子,在你之上還有一位師兄,待回到大唐後,就可一見了。”白廉見她好像很害怕自己的樣子,淡淡道。

“是。”洪巧燕乖乖的應著。

想是白廉劍斬黃鳴的一幕,現在還令她心存懼意,畢竟是一介女流。

“嗯?”忽然,白廉目光一凝,在遠方那層層雲霧之上似有一輛玉輦疾馳而來,那玉輦周圍七彩倒映,仿佛聖人下了天外天一般,如此氣勢,與當初在天庭中,那孔宣的排場相比,也不遑多讓。

憑直覺,白廉知道對方是來找自己的。

果然,他心中剛閃過念頭,在數十名道童的隨行下,那奢華的輦車停在了他二人頭頂。洪巧燕見狀,有些緊張,她不過凡人而已,哪曾見過如此陣仗。

“老爺,到了。”玉輦前的一位童子輕聲說著,伸手掀起車簾,就見一人自那車房中走了出來,腰掛兩柄寶劍,還懸有一個巴掌大的小鍾,居高臨下的看著白廉,在這男子的身後,又立有一人,身披紫彩霞衣,手握陰陽鏡,神情凝重。

白廉的臉色古井無波,心中卻曉得這二人來頭不小。

“你便是擊傷我道行師弟之人?”出現在白廉麵前的兩人,正是趕來的廣成子和赤精zi,二人均是重裝上陣,幾件貼身的至寶都拿了出來,想來是要對白廉下狠手了。

聽對方這一說,白廉就是再糊塗,也知道來人是闡教的十二金仙了。

“不錯。”白廉不卑不亢道。

“好,你若能在我手上走過十招,這事就此揭過,你若敗了,不僅要治好我師弟,還要為我闡教所用千年,如何?”沒有多餘的話,廣成子直接說著。

白廉眉頭一皺,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與他說話之人的氣息悠遠綿長,難以感應到此人的道行,白廉心中有些許明悟,這人的實力定是極其恐怖,怕是要比有過一麵的東王公,還厲害幾分。

“甚好。”白廉一向不是臨戰退縮之人,對方既然叫上陣來,他又怎能不應,也正好見識一下這在古時威名赫赫的十二金仙到底有何本領…

“師兄。”白廉能將道行天尊重傷,想來手段不俗,廣成子出口十招之約,未免有些托大,一旁的赤精zi見狀,略微擔憂道。

廣成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等我片刻。”白廉轉頭對洪巧燕輕嚀一語,隨即與那廣成子雙雙朝高空飛去。

洪巧燕粉拳緊握,顯然她也看出來人非同一般,不由替白廉捏把汗。

嗆!

白廉拔出青禹劍,長袍鼓動,看起來頗具氣勢。對麵的廣成子則波瀾不驚,仍就是那副淡然的神色。

嗖嗖嗖!

白廉手臂一動,萬千劍光頓時四射而起,仿佛流動的天河一般,使得周圍的雲海霎時蕩漾開來,磅礴的劍意朝前者席卷而去。

遠處的赤精zi先是麵色一變,緊接輕鬆的言語著,“大師兄的弈劍之術,三界之中當能列入前五,此人與師兄比劍,無形之中已是敗去了銳氣。”

嗆嗆!

白廉出招後,耳中忽然聽到兩聲出鞘之音,接著就看到對麵那人腰間掛的兩把寶劍紛紛飛出,雙劍在半空中糾纏而起,化作龍鳳,雌雄一體,陰陽jiao合。左邊的劍幻成龍形,右邊的劍則變作鳳影,那龍影對著九霄一聲咆哮,刹那間便將他施展出的無數劍意粉碎。旋即,那鳳影又是一聲長鳴,瞬間飛到了白廉頭頂,巨大的羽翼向他扇來。

白廉大驚,急忙高舉長劍,朝上方斬去。

但隻聽一聲鏗鏘之音,青禹劍似乎劈在了另外一把長劍上。

轟!

巨大的悶響自高空炸開,白廉的身體如破舊的沙包一樣,自雲端墜落。

“劍意化形,形走神韻,僅僅幾年不見,師兄的劍術又厲害了不少。”赤精zi望著那頭頂上的龍與鳳,感歎道。

然而,他話聲未落,疏忽神色驚變,急忙朝遠處飛出。隻見,身下的空中,突然湧出茫茫黃霧,與彌漫在周圍的白雲繞在一起,瘋狂的朝九霄淹沒而來。

原本立在玉輦上的幾隻仙鶴,被那黃氣一沾身,頓時一聲悲鳴,被拉進了渾厚的黃霧之中,生機泯滅,掙紮不得。周圍的幾個道童見狀,也是驚恐萬分,連忙跑遠,隻不過那黃氣太過霸道,其中的幾名童子反應稍慢一些,便已身消道隕。

廣成子一聲冷哼,那兩道劍影霎時飛向下方的霧海,想要將其斬開,但卻不料,那兩柄寶劍剛一飛入霧中,頓時暗淡蒙塵,靈性大失。廣成子眼角劃過一道驚異,看著那屹立在霧海上的身影,淡然道:“倒有些手段。”

這漫天的黃氣,正是白廉那可以汙穢世間一切靈物的本命神通,在這磅礴的霧海中,對方幾樣靈寶的威力,必定大打折扣。

咚!

廣成子忽然將掛於腰上的一個小鍾拿了起來,略微搖晃了一下。

那鍾聲雖小,但在白廉的耳中卻不亞於驚雷,看著頭頂上那平靜的注視著自己的人,白廉眯起眼睛,輕喃著,“廣成子。”他終於知道此人為誰,雌雄雙劍,落魄鍾這兩樣靈寶在洪荒也算有些名聲,而這兩件寶貝的持有者正是十二金仙的首席,廣成子。

廣成子搖的越急,白廉腦海中就憑空乍現出越多的雷音,那雷聲一環接一環,瘋狂的摧殘著他的心神。

僅僅一會兒的時間,白廉雙眼就布滿血絲,連鼻孔也流下了一點腥紅。

而到現在,這廣成子還沒有施展任何手段,一直在催動著貼身的幾樣寶物。

轟!

充斥在蒼穹間的黃色霧海頃刻間沸騰起來,洶湧的向廣成子湧去,但後者僅是揮動了幾下袖袍,白廉的本命神通便近不得他身。

嗖!

白廉拚命穩住心神,舞動著青禹劍朝他斬去,廣成子的身體就宛如泡沫一般,每當白廉的劍光刺到他的身上,他都會化作一抹虛影,然後出現在另外一處,像是移形換位一樣。

手中的落魄鍾,一直沒有停下。

雙方二人其實都心存忌憚,白廉一直在提防著廣成子本人出手,或者使出那件在古時凶名大振的先天至寶,翻天印。而廣成子則一直在留意著白廉的一舉一動,觀注著他那詭異真元的動向。

不過,廣成子既沒祭出翻天印,也沒出手,顯然還不想要白廉的命……

又接連向廣成子刺了幾劍,在其身軀化為虛影後,白廉的目光終於露出了一道猙獰,經過幾番交手,他終於窺探到了廣成子的一縷氣息。

“吼!”

廣成子剛一閃現在千米之外,白廉赫然出現在了他的頭頂。此時的白廉看起來就仿佛從地獄中爬出的修羅一般,身上騰起一股令人膽寒的黑氣,那黑氣凝聚出數隻樣貌不一的魔頭,在廣成子微微失神之際,瞬間咬在了他的法身上。

要知道,凡是修煉到廣成子這種地步的人,法身早已諸邪不侵,乃是金剛不壞之體,但在被幾隻魔頭咬上後,隻聽得一聲破碎響起,廣成子體表流動的光暈頓時裂開,接著,幾尊魔頭一聲嘶吼,竟分別在他身上多個部位,咬下了血肉。

“師兄!”遠處的赤精zi大驚失色。

就在那幾尊魔頭想要趁機鑽入廣成子的身體中時,廣成子忽然衣訣一震,將幾尊魔頭驅散,但還是有一頭鑽進了他體內。

魔頭無形,被廣成子震開,很快又在半空中重新凝聚了出來,漂浮在白廉身後,目光猩紅的盯著廣成子。

廣成子一聲悶哼,剛要再出手,卻沒料那魔頭在體內這麽快就有了動作,各種心魔一一自腦海浮現,連數萬年不曾有變的道胎,都出現了一絲鬆動。

白廉一聲冷笑,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洪巧燕身旁,趁廣成子無法出手之際,帶著弟子漸漸遠去。

赤精zi麵湧怒色,剛要舉起手中的陰陽鏡照向白廉,卻被廣成子及時製止,廣成子深知赤精zi一旦和白廉交手,想必也要落得道行天尊那般下場,眼下洪荒未定,他幾人不宜生變,不然很可能會使得一教氣運也受到牽連。

廣成子要是不托大,親自出手擒拿白廉,也不會大意的被白廉傷到,其實他也是心生憐才之心,見白廉並非其他教派的人,便想將其納入闡教當中,不想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師兄?”赤精zi急忙飛身而來,擔憂的瞅著廣成子。

“無礙,千載之間便可煉化這道真元。”廣成子淡淡道,麵容很快恢複了常色,他口中的真元,其實就是白廉修煉天蝕後,自成的幾尊魔頭而已。

赤精zi聽師兄這麽說,卻是暗暗詫舌,連師兄這般強橫的法力,也要耗費千年的光陰才能化解掉傷勢,那人的手段也太過恐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