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販倒也聰慧,竟早就看出了白廉的不凡之處,一路跟至,也是想求得一縷仙緣。
“拜我為師?”白廉微怔,沒料到此人是問道而來。
“實不相瞞,在下所修之法非是仙家妙術,你還是另尋他人吧。”白廉沉吟片刻,如實道,他看出來了,這小販想必會些雞毛術法,否則也不可能單單找上他。
“仙長莫走!”小販急聲道,“小的隻求長生之術,不問教派。”
白廉一聲輕咦,聽其言語似乎曉得仙神妖佛在天地間的情況,不然不會提及教派。
“你所學哪家?”白廉雙眸精光一閃,淡淡的問著。
“小的於七年之前曾遠遊四海,偶入那蓬萊仙山,並借機在山中呆過一段時日,王公曾贈我一卷天書,並言我於今年初夏二十七,有師門仙緣臨至,特囑咐我多加留心。”小販說著說著,看向白廉的雙眼更加的熾熱起來,想是認準了白廉就是他命中的師長……
“王公?!”白廉眉宇輕皺,一時間想不起此人是誰,待念了數遍後,臉色一正,終於想起。東王公,東華帝君,為東海方諸群島上的男仙之主,執掌仙籍。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東王公乃是妖族帝君東皇太一的後世,八仙呂岩的前身,這呂岩也就是現世所傳的八仙之一,呂洞賓。
可以說,此時的東王公牽扯甚大,乃是天庭與妖族時刻關注的重點,無論王公傾向於哪一派,帶來的氣運可並非一星半點那麽簡單。
白廉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初夏二十七,不就是今天?看來,王公有意讓自己收下此人了,但他這麽做,是不是在透漏著,他有可能化身妖族一脈呢?……
“你先起來吧。”尋思半晌,白廉將視線落到麵前之人的身上,淡笑道:“你喚甚,名誰,家中可有老小?”
“回仙師,小的張良,家中老父已於不久前辭世,心中再無牽掛。”張良大喜,知道尋仙有望。
“你既已知天地去向,我就實話傳你,我本深住於那流燕群山,身牽妖族氣運,非是仙神,你若執意拜我,便跟上,若心有所慮,就趁著夜色回城吧。”白廉看了此子一眼,隨即便不作停留,邁步向山頭的一處斷崖行去。
“妖?!”張良神情一白,繼而回過神來,瞧著白廉越走越遠,腦中飛快的轉過數個念頭,隨之銀牙緊咬,起身渡步而上,卻是不想就這麽與仙緣擦身而過。
白廉心有所感,微微一笑,無動於衷的行至斷崖之外,騰雲而去。
張良見狀,大急,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也跳出了崖外,他身無法力,別說騰雲駕霧,就是飛身幾丈都困難。
眼見自己向崖下落去,張良不禁心生悲痛,吾命休矣。
然而,就在他心念俱滅之際,忽感周身一輕,待睜眼時,才看見竟有一朵白雲飄至身下,載著他漸飛漸遠。
心下興奮之餘,卻也明白,自己終於進入了仙門,即便仙師為妖,卻也可應他所求,保他長生。
……
一個月後,白廉與新收的弟子行至大唐國的王宮外,卻是要覲見大唐國王。
雖然不曉得,王公為何會牽線一個凡人入他牆門,但一想到對方乃是天地間有數的能者,這麽做必有他的道理,便不再沉思此事了。
昨日白廉曾托夢於大唐國王,讓他今日午時,喚人來王宮外迎接自己,卻是想說服對方,在城中重立香廟,以防再有鬼神作祟,禍害世俗。
“仙師莫怪,莫怪,俗事纏身,未能及時相迎,還望切勿怪罪才是。”在宮外小等了片刻,終有一名華服長者,高戴冠玉,在一群侍者的擁簇下,緩緩走來。在見得白廉後,眼神一亮,還未靠近,便高聲笑道。
“國王乃一國之主,自是治國為先,在下所求不過小事,不足惦念。”此時的白廉卻是變成了一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他曉得,在凡人的念想中,仙神一向以此示人,這番模樣倒也應了對方所想。
“仙師快快隨我進殿,勿要染了這風塵之氣。”大唐國王對於白廉的身份沒有絲毫的驚訝,隻是謙遜的供應著。
古往今來,大唐都有仙神轉世於此,其中更有玄奘西去一說,因而做為國主,倒也有幸見過不少大能之輩,對於白廉,並沒有太多的畏懼。
入了大殿,唐王命人前去取些果食,接著便和白廉相繼入座。
“不知仙長托夢於我,所求何事?”唐王笑容滿麵的瞅著白廉,能和此等仙神多多接觸,對他大唐來說,也乃佳事。
“陛下可知城中鬼廟繁多,民子以香火供之,卻要折了陽壽?”白廉淡淡道,大唐乃四洲有數的大國,白廉不信這種大國之中會沒有國師,而明明城中鬼神作祟,國師卻置之不理,這難免有些荒謬。
雖今世為妖,但他的靈魂卻還是人,眼睜睜看著成千上萬的凡人無緣無故的投奔陰•冥,心中頗不是滋味。
“唉,仙師有所不知,並非我坐視不理,實乃那鬼神窮凶極惡,本事甚大,我大唐國師原本想做法收了那些鬼物,卻不料遭了報應,在半年前與世長辭,吾心甚痛啊…”談及此事,唐王麵現愁容,也是唏噓不已。
白廉呼出一口濁氣,城中不可斷了香火,否則天災人禍不斷,必須神靈庇佑才行,而且這供奉的神靈,還必須是天地間有仙位的人,以免讓那些鬼神再流入此地。
不過,現在局勢非常,天庭本就有大批的仙神尚未歸位,此時還與妖族爭勢,想必也沒有多餘之人,願分心守護這偌大的王國了。
“囈?”忽的,白廉一聲輕咦,神色一動,張口道:“在下心中甚是惦念此事,不知能否暫任這國師一職,若唐王心有所屬之人,貧道便遠遊而去。”
“如此甚好,仙師心係民子,願擔當我一國之師,這是我大唐的福氣。”唐王的臉上紅光迸發,喜不勝收。
接著,在隨後的幾天,唐王在宮中簡單的辦了一些交接事宜,旋即公布天下,由白廉正式成為大唐的國師。
入夜,白廉盤坐在蒲團之上,雙目緊閉,張良靜靜的守在一旁,不敢做聲。
疏忽,白廉袖袍一抖,一個一尺金人自他衣袖中滾落,跌在了地麵上,那金人身纏白絲,動態不得,卻正是那巨靈神的元神。
“我問你,你可願成此地命神,受萬家香火,護一世安平?!”白廉冷聲道。
“小神願受此點化,求道長開脫。”事已至此,這巨靈神就是再傻,也清楚自己如果不答應,恐怕就要魂飛魄散了,連轉世為人的機會都沒有,急忙應著。
說實話,就算白廉沒有擒他,以他的本事也很難在天庭中,有何作為……
白廉聞後,在指尖刺出幾滴精血,以馭神之術滴在了巨靈神的元神上,接著,就見那元神一陣顫抖,隱有白煙生起,饒是巨靈神乃天庭神將,也痛的叫出了聲。
身後的張良見此,臉色略顯蒼白,但眼中卻帶著濃鬱的興奮之色。
這就是仙家的本事啊…
當元神凝成一絲血色後,巨靈神原本痛苦的麵容也緩緩平靜下來,旋而,一股若有若無的聯係,出現在了白廉與他的心神之間。
“去吧。”白廉輕言道。
“是。”巨靈神應著,隨即,一尺金身突然恢複了肉身未毀前那般巨大,提著兩柄大斧,如山嶽般一步步出了殿外,最終沒入了黑暗的夜幕之中。
“唉。”白廉一聲輕歎,這巨靈神實力有限,對付尋常鬼物尚可,要是真的碰到厲害的鬼神,恐怕也難以抵擋。
不過,好歹是正牌的仙神,也能緩解一下燃眉之急了。
“看樣子要自己前去尋找一些仙神了。”望著殿外,那個在大唐上空不斷巡視的巨大神靈,白廉悠悠一歎。
妖族、天庭、靈山、闡教、截教、都有仙神輩出,卻惟獨人教沒落,這到底是怎麽了?…
“也不知自己這樣做,是否能應得了冥冥中的那縷機緣。”白廉心中閃過一個執念,既然當初群聖靠人族氣運紛紛得道,沒理由,如今再借人族氣運,就會一無所獲。
隻不過,眼下人族卑微,大勢已去,各路教派明顯已不將目光放到人族的身上了…
人族隻不過一群肉眼凡胎的生靈罷了…
隔天,白廉便命人在城中重新立起了數座香廟,廟中所供的神靈,正乃巨靈神。
然而,這巨靈神無甚名聲,倒有不少人根本不曉得此神出處,但好在有了香火,在萬民祈禱之力的祝願下,這巨靈神的本事有了幾分增長。
一時間,也讓白廉安心不少。
“此乃我本命蓮子,你吞服後即刻按天書修煉,可漲不少道行,我出行幾日,城中情形你多加照看,若有鬼神肆鬧,你持此劍協助那巨靈神,將其斬了便是…”白廉將一顆蓮子和青禹劍交到了張良手中,叮嚀道。
“弟子遵命。”張良深呼一口氣,神情有些興奮。
接著,白廉便腳起雲霧,奔著西方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