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為何而戰
“或許……”江瞳有些惆悵地說，“是因為這數月之內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吧。”
之前的那一場傭兵內戰，是澹台野的第一場戰爭，也是他一戰成名的成名戰，他所經受的壓力是難以想象的，在這數月之內，他可謂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生生死死，為他鑄就了輝煌。
江瞳深吸了一口氣，說：“澹台大哥，如果我現在要你放棄在自由之星的一切，到鳳凰星來重頭開始，你願意嗎？”
澹台野一怔，他為了成為輔臣，經曆了太多困難險阻，付出了太多的鮮血和汗水，要他完全放棄，他一時間有些舍不得。
江瞳沒有催促他，等待著他做出決定，澹台野沉默了良久，最終抬起頭，看著她說：“好。”
江瞳的心霎時被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動填滿，他竟然願意放棄之前所努力的一切而來追隨她，這是他對她絕對的信任，哪怕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都做不到如此果決。
當然，這絕不是澹台野一時衝動的抉擇，而是經過深思熟慮。雖然他現在在自由之星炙手可熱，但這種驚天的權勢下所蘊藏的，是極大的危險。
白蝕不是個容不得人才的領袖，但他剛剛滅掉了叛徒，根基已經穩固，而澹台野又是她江瞳的人，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他，反而會懷疑他是她安插在傭兵總部的一柄利刃。
白蝕和她，是合作關係，但也僅僅是合作關係罷了，這種合作，在戰爭勝利，瓜分完勝利果實的那天起。就開始一步步崩壞。
他不會放任澹台野繼續發展下去，否則他遲早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留在自由之星，並不是上上之策。
對於一個剛剛獲得勝利。並且初嚐權勢滋味的年輕男人來說，能冷靜地分析出局勢。並且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定，非常不容易。
澹台野，絕對是一個出色的領袖。
江瞳知道，自己的性格並不適合當一個管理者，何況她要修煉，也沒有時間來管理政務。
澹台野，絕對是上上人選。
江瞳對屏幕上的澹台野道：“自由之星已經是一潭泥沼，而我這裏有一整座城市。需要一位管理者。”
澹台野那邊所看到的畫麵一變，變成了整座鋼鐵城市，他的呼吸立刻變得急促起來，那些高科技的武器、先進的民用工業，還有龐大的城市，就像一針強心劑，為他驅散了心中那一抹失落，熱血開始沸騰。
“這座城市可以容納數百萬人。”江瞳對他說，“我需要一位精明的管理者和忠誠而強大的軍隊，澹台大哥。你手中的傭兵有多少人？”
“我手中現在有四個傭兵團，每個傭兵團五百人。”澹台野說，聯邦規定每個傭兵團的人數不能超過五百。於是很多實力雄厚的傭兵團都會建立分團，以其他名字注冊，其實都是一家人。
“兩千人，不算多。”江瞳沉吟道，“其中對咱們死心塌地，願意離開自由之星跟隨我們的人有多少？”
她話裏的那個“咱們”讓澹台野很受用，他臉上揚起意氣風發的笑容：“至少一千五百人是有的。”
“好。”江瞳道，“澹台大哥，你帶著這些人。立刻啟程來鳳凰星，從今往後。這些人就是我們手下最精銳的部隊，最鋒利的刀。”
江瞳原本以為。這兩千人能來一千人就不錯了，畢竟是要放棄自由之星的一切，來這個偏僻的，鳥不生蛋的未知行星，沒有多少人會願意的。
但是，當那艘中型星艦抵達鳳凰星的時候，江瞳驚了，兩千傭兵，居然來了一千八百人，還有將近四千人，是這些傭兵的親屬。
澹台野，竟然有這樣高的威望和號召力！
江瞳歎為觀止。
當這些人看到這座雄偉恢弘的鋼鐵城市時，都驚掉了一地的下巴，這簡直就像是走進了科幻電影一樣啊。
他們再一次慶幸，自己選擇相信隊長是正確的，就讓那些不肯來的人羨慕嫉妒恨去吧。
突然來了這麽多人，顯得有些亂，上官還在閉關，江瞳就讓李孟邢、阿瑟和葉俊三人協助澹台野為他們安排住處。房屋是現成的，食物和能源都不缺，除了不能逛街購物之外，這裏的生活比起自由之星還要舒適。
這一千八百人成立涅凰團，由澹台野擔任團長，負責平日的訓練，江瞳拿出了自己的一小半身家，用來武裝這些士兵，並且將強化泉眼種植在城市之內，讓他們進入泉水之中浸泡身體，強化筋骨。
看到這麽多的法器，這些士兵眼珠子掉落了一地。這些武器裝備隨便一件拿出去，都會引起許多勢力的爭搶，而在鳳凰星，就隻是他們的普通裝備而已。
裝備了這些法器的軍隊，將會擁有多麽強大的戰鬥力？
這些傭兵們的親屬也不閑著，江瞳讓李孟邢從中選出一批學曆比較高的，在學校接受珈藍的培訓。珈藍搞培訓倒是很有一套，隻學了一個星期，這些人就能夠操縱軍工廠的機床，生產高科技的武器和裝備。
剩下的成年人，隻要有勞動能力的，都要參加勞動，他們的工作很簡單，將大型收割機收割回來的食物在食品加工廠加工。加工廠裏是全機械化運作，工人們隻需要簡單地操縱設備即可。
加工廠加工出的食物味道鮮美，營養很高，再加上鳳凰星的靈氣本來就十分濃鬱，出產的食物也都是靈米之類的靈植，對於改善身體很有好處。那些以前有病在身的人，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之後，竟然發現身體越來越好，連舊病舊傷都不知不覺痊愈了。
經過一個月強化泉水的強化，傭兵們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二十級，武士級別，實力最高的已經達到了二十五級，正式步入了武將。
澹台野現在的體術剛剛突破了三十九級，隨時都可能突破成為武王。
這天中午，澹台野剛剛和士兵們一起吃過午飯，江瞳的通訊便到了，讓他到指揮部去一趟。
指揮部就是黑色巨蛋，江瞳一直住在這裏。
別看黑色巨蛋是個指揮部，其實裏麵也有居住區，環境非常好，江瞳所住的地方就有一個露台，露台上有一小片花圃，裏麵種了漂亮的靈植，一朵朵鮮花姹紫嫣紅，格外妖嬈。
澹台野敲了敲門，門內傳來清脆悅耳的女聲：“請進。”
他推開門，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客廳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全都是冷兵器，劍、刀、斧、鐧、戟，甚至連青龍偃月刀之類的都應有盡有。
而且，這些全都是中等法器！
“小瞳，你這是在幹什麽？”澹台野奇怪地走進來，剛走了兩步，臉色忽然一變，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武器堆。
他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就像冥冥中受到了某種召喚，走向那堆冷兵器，動作粗魯地將一件件法器往外扔，直到露出被壓在下麵的一把大刀。
那是一柄唐刀，刀身很長，泛著一層森寒的冷光，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一片空白，眼中心裏，全都是這柄唐刀。
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刀柄。
就在這時，四周的場景猛然一變，竟然變成了烽火連天的戰場，他站在山坡之上，轉過頭，身後是雄兵百萬，而山坡之下，是一支由怪獸組成的隊伍，數量極多，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
熱血猛然間湧上心頭，他高聲道：“我的兄弟們，凶殘敵人就在眼前，而我們的身後，就是我們的親人和家園，你們願意讓它們被這些怪獸蹂躪嗎？”
“殺！殺！殺！”士兵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連大地都仿佛在吼聲中顫抖。
“兄弟們！為了我們的家園！”澹台野將手中的唐刀往前一指，“殺！”
說罷，他縱馬而下，整支隊伍如同一柄利劍，衝下山坡，刺入了怪獸群中。
然後，是無止境的廝殺。
澹台野不知道自己殺了多久，他不停地砍殺著，一具具怪獸的屍體倒在了他的腳下，漸漸地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他站在小山之上，揮舞著手中的唐刀，雙眼血紅，渾身浴血，簡直就如同一具煞神。
當砍殺掉最後一隻衝上來的蟲子，他以唐刀杵地，疲倦一瞬息間襲來，令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抬起頭，目所能見之處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體，有怪獸的，也有自己手下的人類士兵的，整個荒原都籠罩在一層血色之中。
他忽然覺得迷惘了。
他為什麽在這裏？為什麽廝殺？
忽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頭，聽見那金光深處有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問：“你為何而活？”
澹台野語塞，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哲學問題。
“你為何而殺？”
澹台野遲疑了一下：“為了保護我的家園，為了保護我的親人。”
“你為何而殺？”對方似乎並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繼續問。
“我……”澹台野一臉茫然，他的腦中閃過一張絕美的笑顏，在他灰色的童年之中，那張溫柔的麵容是他唯一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