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一片沉寂。
“沒動靜了？”
連榷和賽天寶回頭去看特情處幾人的位置，溫庭煙他們滅了手電，如今所有人都隱匿在黑暗中，連榷和賽天寶隻好摸黑與眾人會合。
“接下來怎麽辦？”卷毛小聲提問。
“他們能不能聽見咱們說話？”施誠人也提問。
“咱們腦內通話吧，賽天寶能行嗎？”1534說。
賽天寶：“可以......”
始終沉默的1712突然哼哼哈哈地“呼喊”起來，把自己頭上的克拉海茵石板拽了下來。
“他怎麽了？他是傻子嗎？”1534口無遮攔。
何鬆拉住1712的手，不讓他繼續扯頭上的克拉海茵石，“12？12？怎麽了？”
“嗚嗚嗚～嗷嗚～”1712發出狼皋。
“他幹嘛？”施誠人也緊張又不解，“他在給對麵送信號嗎？快讓他別叫了！”
“他不會！”何鬆斬釘截鐵道，“12不會說話，但他聽得懂，你們別亂說！”
“那他這是怎麽了？”1534問，“賽天寶你跟他溝通一下啊。”
【嗷嗚~@#￥%......&】
“不行啊，他說的聽不懂啊。”
何鬆目光緊盯1712，忽然就明白了，啞巴1712一直是用精神力發出聲音的，帶上克拉海茵石後，1712再沒發出一點兒聲音，而現在，他們卻又聽到了1712，這說明......何鬆拿起被1712扯下的克拉海茵石，“這個好像失去作用了。”
1712瘋狂點頭：“恩額嗚嗚！”
“不能吧？這東西這麽雞肋？”1534傻了。
賽天寶“啊”了一聲，他說：“不是‘好像’，剛剛你們看不見連榷、還有肖隊長能藏在幻象後麵，都是因為精神力起作用了。這個石頭的效用好像很短。”
“完。那現在......？”
“我們現在可以分兩撥，有精神力的、沒有精神力的，”連榷道：“先把攻擊力集中起來。”
“還能發揮各自優勢。”溫庭煙附和。
肖欽：“連榷、大芋、施誠人我們四個一組，溫庭煙跟胡得、卷毛待在後邊，賽天寶、何鬆和1712三人一組，各自......”
地板輕輕抖動起來，打斷了肖欽的部署。而後抖動變得劇烈，地上的碎牆體不論大小，都抖動起來，晃晃悠悠漂浮向上，懸在半空中，緊接著每個人都有了失重的感覺。
“我！”卷毛抱緊了懷裏的設備，嚇得都破音了：“我飄起來了！”
所有人都飄起來了。除了三名實驗體。
“都別慌！”賽天寶大喊：“都到我旁邊來！”他張開精神力，如保護罩般圈出一個安全的空間，但精神力延伸開沒多遠，就撞上了短發男人的精神力，用力碰撞之下，賽天寶稍遜一籌，保護罩碎開了。
黑暗被藍色的線劃分成無數的方格，方格翻滾，從黑色變成藍色，由遠及近，整個空間快速變化，變成藍色的巨大空間，腳下的地板也沒了，到處是深淺不一的藍色方塊，他們如同置身像素遊戲中的海洋裏。
特情處四人最是無法保持平衡，他們隻覺得自己“往下掉”，又像被空氣托住了，控製不住身體，在半空中掙紮。
溫庭煙有些經驗，“是幻覺！大家別亂動！”
1534、何鬆和1712都閉上了眼睛，放鬆了身體漂浮著。
“控製不住啊！”施誠人大喊。肖欽在他邊上，兩人拉住彼此，好歹穩定了一些。
“我們抱團！”肖欽喊道：“大芋！卷頭發！你倆劃過來！”
“不！不要慌！待著別動就行！”連榷阻止他們，拋去幻象，現實的六樓地上到處是碎石和玻璃渣，亂動可能會誤傷。“賽天寶！”
“我在努力了！”賽天寶急得出了一身汗，不停閃爍的藍色方塊太有迷惑性，令人眼花繚亂，賽天寶找不到那兩人的位置。
連榷比起視覺，依舊更依賴聽覺記憶，他指向一個方向：“短發的應該在那！”
連榷話音剛落，賽天寶就毫不猶豫發動攻擊，精神力筆直向著連榷指的方向衝出去，向著看不到頭的邊際，卻在三秒後撞上了一個藍色的人影。
“嗬。”賽天寶眼前一亮，向著對方發動猛烈的攻擊，藍色人影顯出真麵目，卻不是那個短發，而是壯碩的那一個。
短發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冒出來：“控製他！”
“別想！”賽天寶這一次成功用具象化找到了對方，他“看見”被一團藍光包圍的壯碩男人，揮拳向對方狠狠打去——拳風凝聚成形，越變越大，直到有一輛車那麽大，狠狠捶中了壯漢。
藍色空間頓時崩塌。
“該死！你就不能撐久一點嗎！”短發男人罵道。
重新踏上地麵的幾人還都有些暈頭轉向，“什麽他們？”
他們不明所以，但真相很快就揭開了——從來時的樓梯口湧進來一群實驗體，實驗體們的眼睛都沒有焦距，他們橫衝直撞、踉踉蹌蹌，肢體僵硬，像喪屍一樣移動，每走一步都晃**一下，摔倒了也毫無反應。
“又是幻覺？”肖欽大聲問。
“不是！”賽天寶腦中湧入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全都是實驗體發出的混亂的雜音，頓時讓他頭痛不已，腿一軟，有些站不住。
“賽天寶！”連榷伸手撐了他一下，抬眼正好看見短發男人和另一人跑遠了，連榷想追，但被一堆實驗體攔住了去路，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1712又開始不停發出野獸的聲音，施誠人看著肖欽，又被手裏的槍嚇了一跳，連忙把槍丟掉，“老公！我手裏怎麽有槍啊！”
“......”
“臥槽，又來了？”1534震驚。
卷毛：“臥槽，又來了？”
“......閉嘴。”
“閉......唔唔唔......”
“我來。”賽天寶捶了捶自己的腦門，動用精神力鎮壓實驗體。
連榷也沒空驚歎施誠人和卷毛的異樣，抓住一個實驗體就打暈一個，溫庭煙和肖欽加入他，稍後清醒了的施誠人同樣大力出奇跡，一手掄倒一個。場麵很是混亂，最要命的是地麵又開始抖動了，而這一次的抖動明顯有些不同，地板晃動尤其劇烈，地下傳來熟悉的轟鳴。
“爆、又是爆炸？！”雖然是單方麵揍人，施誠人也沒力氣了。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隻是一切似乎還沒有結束。
1534焦急地想用電腦確定基地的情況，頭頂上不停掉落的碎石嚴重幹擾了他，根本找不出爆炸的來源：“我找不到！”
“別找了！我們走！”連榷帶頭往兩人消失的方向跑：“跟上！”
“這些實驗體怎麽辦！”施誠人大聲問，一地昏迷的實驗體就這樣丟著不管嗎？
地板晃動更加劇烈了，肖欽隻好道：“別管了！先走吧！”
他們著急地邁動步伐，發現了通往七樓的台階，台階後是段走廊，走廊盡頭有扇門，門後是條通道，通道很長，看不見盡頭，但空氣中有冷風的味道。
“Pang！”的巨響越來越密集，相比巨響，通道的晃動並不劇烈。足足跑了有十分鍾，終於看到了出口。
“有門！”賽天寶驚呼。
門外是片空地，地上有淩亂的車轍。
清冽的空氣凍得所有人一哆嗦，天上有很多星星，明亮的，一閃一閃的，襯著幽暗的夜空，和半輪潔白的月亮。
【居然讓他們活著出來了。】
【算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壯碩男人從暗處走進月光裏，又隱進暗處，一閃而過的月光掠過他發白的麵色，【東西你拿著吧？】
【當然啦。】短發男人落後兩步，用腳蹭去夥伴身上滴下的血，聞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芯片，芯片比指甲蓋還小，在月光下反射猩紅色的微光。【這東西，就是“原”的一部分吧。】
壯碩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蘊含警告：【別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
【哎呀哎呀~我哪敢啊，我哪配呢。】短發男人收起芯片，看著壯漢被血染紅的肩膀：【你行不行啊？能不能止住血？老子給你擦一路屁股了。】
壯漢抿起嘴，繼續往前走去。他肩膀上的傷非常深——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絕對不是普通人。還有那個實驗體配合默契，兩人實力相加，出現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這是出乎意料的，看來，彼得洛夫的研究還可以再改進......
他們背離連榷等人，悄無聲息地越走越遠。
天蒙蒙亮，連榷、溫庭煙圍著火堆取暖，1534坐在溫庭煙邊上，和卷毛頭挨著頭，兩人睡死了過去，施誠人和肖欽正通過無線電向霍金凱匯報工作。
“......你們啥時候過來啊？快了啊......聽不清，老霍？哦，你回頭聽肖欽匯報吧......有傷員，對，快點吧您......”
淩晨的濕度較高，小火堆燃得並不旺，溫庭煙往火裏加了根樹枝，連榷拿樹枝撥了撥火，火裏發出劈啪劈裏的聲音。
溫庭煙看著躍動的火光：“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先回家。我這個眼睛，我媽估計得嚇一跳。”
“是啊，”溫庭煙笑笑，“這麽看來這一趟收獲還是挺大的，至少恢複了你的眼睛，也救出了賽天寶。”
“嗯。”連榷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賽天寶去撿樹枝了，隔著十來米，能看到賽天寶懷裏有不少樹枝，可惜沒抱住撒了一地。
連榷笑了笑。
“可惜沒找到小詵。”
“梁稚說小詵被他藏起來了，”連榷收回目光，“小詵的實驗體身份，至少保證他是安全的。”
“但梁稚死了，我們很難知道小詵的下落。”
連榷搖搖頭，“彼得洛夫也在找小詵，小詵消失時帶走了柳平川，我想，我們能找到小詵的。”
“我們回來了。”賽天寶悄悄走近，他和何鬆、1712一人抱著一些小樹枝和枯葉，“這些夠嗎？”
“夠了，做得好。”連榷笑著肯定他。
“嘿嘿。”賽天寶掌心相對拍了幾下，又順手在褲子上抹了抹，在連榷身邊隨意坐下，打了個哈欠。
“困了就睡會兒。”
賽天寶搖搖頭。“不困。”
“眼皮子都黏一起了。”
“沒有。”賽天寶撐著眼皮，“瞎說。”
連榷被逗笑，“一會兒特情處的人來了，上車就能舒服睡了。”
“他們什麽時候來？......”
“快了。睡會兒吧，來了我叫你。”
“行，那你@#￥%......要叫我......”賽天寶說著不困，眼皮子還是闔上了，不過一分鍾，就小聲打起了呼嚕。
天上的星星越變越淡，直到消失不見，天空從深沉的黑變成了淺淡的白，月亮越來越小，太陽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