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人不動,那輛公交車也不動,好像他們不上車,車就不會開走。
“你們聽過末路公交之類的傳說嗎?”眾人都沉默的時候,1534突然來了這麽一句,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音:“一般都是出了重大事故的車,在寂靜的深夜,不小心上車的人就會看到滿車都是血,還會看到支離破碎的人,那些人拉著上車的人不讓走......”
賽天寶連忙道:“別說了別說了!”
連榷無奈,轉身要拉賽天寶的手卻捉了空,再一看,不知什麽時候1534把賽天寶抱起來了,賽天寶胳膊環著1534的脖子,1534就貼在賽天寶耳邊說都市軼聞,聲音輕顫,好像是害怕,但他亮晶晶的眼睛擺明了是在興奮。
兩人警惕地盯著公交車看,既覺得刺激,又很是懷疑,表情如出一轍。
溫庭煙聽出1534的聲音在抖,問他:“你害怕?”語氣裏藏不住的質疑,1534平時脾氣炸得能上天,這會兒居然害怕了嗎?
“我怎麽可能害怕?”1534翻了個白眼:“我是擔心又有什麽貓啊狗啊要攻擊賽天寶,我抱著他,安全!”
“不重嗎?”溫庭煙隨口一說,他擔心1534抱不住,雖然賽天寶現在的體型才七歲,但1534也才15歲啊。
賽天寶不敢相信地看向溫庭煙:“我怎麽會重!”抬手比了個“7”,“我在這麽大。”
1534掂了下,沉甸甸的手感,大力點頭,“是挺重。”
四人見過了大風大浪,一輛突然停下的公交車並沒有嚇到他們任何,玩笑話說完,才討論起是否要上車。
“是梁稚?還是連撼爺爺呀?”
“上去吧。”連榷道:“既然請我們去,就去看看吧。”
“那走吧。反正就在這個幻境裏,去哪不是去。”1534還是抱著賽天寶,但確實有些抱不動了,像端著一口缸一樣端著賽天寶。賽天寶表示要抱就抱到底,圈著1534的脖子不放,直到上車後被放到座位上。
四人接連坐下,走了一天的腿得到放鬆,看著車外飛馳倒退的街景,一時都沒了話。
“是星星眼!”賽天寶突然搖了搖連榷的胳膊,指著越來越近的摩天輪,興奮道:“我小時候好喜歡星星眼啊!”
被燈光綴滿的摩天輪緩緩轉動著,這是遊樂園裏最高的設施,連榷仔細看去,發現每個車廂上都做了星星的裝飾,確實是小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為什麽叫星星眼?”
“因為‘一閃一閃亮晶晶,好像許多小眼睛’?”賽天寶也不清楚。
溫庭煙和1534也看著星星眼,溫庭煙笑著道:“因為這是天樂星遊樂園啊,所以最高的就是星星眼,整點時燈光會一閃一閃的,每個在靳市長大的孩子都知道星星眼,怎麽你不知道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連榷低聲問賽天寶:“你當時在靳市也來過這裏玩?”
“我爸帶我來的,還有我哥。”
連榷再次看向星星眼,原來賽天寶也來過這裏?“那你有遇到我嗎?”
賽天寶為難地撓撓頭,“想不起來,應該沒有吧,不能這麽巧吧。”
連榷拉住著賽天寶的手,一時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賽天寶見他不說話,認真回想自己有沒有在天樂星遊樂園見過連榷,但幼時的記憶很模糊,他隻記得星星眼,以及在一家人坐在星星眼上開心的畫麵。
“我想不起來啦。”賽天寶抱歉地小聲道。
“嗯?什麽?啊,沒事。”連榷回過神,偏頭看著賽天寶,專注地看著賽天寶的眼睛,“你......”
“怎麽了?”
“我在想,你體內會不會也有我爺爺的精神力碎片。”
賽天寶睜圓了眼睛,張嘴就想否定,但又不禁懷疑,“會有嗎?”閉上眼認真自檢一番,賽天寶才又睜開眼,“沒有的,如果有,肯定早就發現了。”
連榷知道賽天寶說的對,但他又有一種直覺,賽天寶很爺爺之間,應該也有特別的緣分。“星星眼......嗎?”
“連榷,你說什麽?”
“沒什麽。”
車子在遊樂園大門口停下,四人下了車,公交車離開,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車就隻是送我們來?”1534反而更覺得奇怪,東張西望,“是連榷他爺爺吧,這麽好心。”
話音才落,一道影子刷地衝出來,直奔賽天寶而去,1534就在他旁邊,反應極快地擋上去,還差點與衝上來的連榷撞上。
“嘶......”1534腿上挨了一招,傷口極深,血湧了出來,1534身子晃了晃,往後倒進溫庭煙懷裏。
“是貓!”
“喵——!”貓一擊不成,腳點地身形一轉,又撲向賽天寶。
賽天寶使出僅剩的精神力,卻被已經是大貓的貓輕鬆化開:“我說了,沒用的。”
連榷箭步上前把他拉開,“沒事吧!”
賽天寶推走連榷:“你快去找!我們三個能對付它!”溫庭煙和1534聞言都鄭重地點頭。
但連榷難免遲疑。
“三十個你們也不是我的對手!”貓大吼,身形忽然變大,爪子就比賽天寶的身板還寬,幾人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貓的眼睛。它緊盯著賽天寶,神情凶狠,像草原上對獵物窮追不舍的花豹。
形勢變化,他們似乎很不利,但連榷明白,隻有他能看到爺爺的精神力,因為他的眼睛是特殊的,他不能再遲疑,那隻貓衝著賽天寶來,他不能浪費時間了。
“快去!”1534也衝連榷大喊,“不然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裏!”
溫庭煙把賽天寶攔在身後,堅定地看著連榷:“交給我。”
連榷深深地吸一口氣,“我很快就回來!”說完拔腿衝進遊樂園,直奔星星眼。
看著連榷像離弦的箭飛馳遠去,1534擋在最前麵,不可一世地笑了笑,“聽說你很牛啊,比劃比劃?”
溫庭煙想讓他別挑釁,1534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自己的腿跑不了。溫庭煙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在1534出手的那一瞬間,扛起賽天寶往連榷相反的方向跑。
“溫醫生!放我下去!”
“不行!”
賽天寶還在掙紮,溫庭煙聽到1534的大呼和大貓追來的聲音,衝上擺渡車,油門一踩在園區裏橫衝直撞。“它的目標是你,那就不能讓它捉住你!我們得給連榷爭取時間!”
賽天寶回頭想看看1534,“可是我能打的,我可以......”
“你不可以。坐好了!”
連榷也弄到了一輛擺渡車,一路疾馳來到了星星眼下麵。
為什麽幻境裏的時間是流動的?因為要區分白天和黑夜。為什麽要區分?因為黑夜會有燈光,而白天不會有。而光芒,在黑暗裏才最耀眼。
連榷看到星星眼的最頂端,有一抹明亮的橙黃色。整點了,星星眼的燈光開始閃爍,橙黃色的精神力在燈光的遮掩下若隱若現,它在最頂上,隨著摩天輪的轉動,緩緩下降,落盡連榷手裏。
那是一顆光彩四射的玻璃球。
和小詵在爺爺家的儲物室裏找到的那顆一模一樣。上麵籠罩著橙黃的精神力,絲絲縷縷地往連榷身上靠,很是親近地貼著連榷的手。
一瞬間,連榷好像全都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他沒時間細想,衝上擺渡車,往動靜最大的地方去。
溫庭煙把賽天寶塞進了過山車的座椅裏,啟動了開關。大貓沒想到會有這種手段,他離操作台更近,“喵”地大叫一聲撲向溫庭煙,把溫庭煙一腳蹬開,再暴力破壞了操作台,過山車就這麽停在了俯衝前的最高點。
高處的賽天寶能看到有一輛擺渡車在朝他們靠近。他得拖一拖,至少撐到連榷過來!
那貓隻一心想要得到賽天寶。它想用精神力把賽天寶弄下來,而它的精神力一靠近賽天寶,就像之前那樣鑽進賽天寶體內,變成了賽天寶的精神力。
賽天寶驚訝不已,隨即明白過來,原來不止是他的精神力對貓沒用,貓的精神力對他也沒用!隻是貓說什麽把精神力給他、然後又展示了一波吸收精神力的能力,賽天寶才這麽被騙了過去,甚至以為貓的真身是原!
好狡猾!
但既然精神力沒有用,賽天寶反而鬆一口氣,至少目前這隻貓隻能在底下看著他幹著急。賽天寶這麽想著,就聽見貓大吼一聲,體型又開始變大,變得比一層樓還要高,歪著頭湊過來,張嘴要咬賽天寶。
賽天寶看著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汗毛倒立,他用力收起肚子,設法鑽出座椅。
“賽天寶——”
連榷已經近了,他手裏握著玻璃球,橙色的精神力卻被化成了一柄長劍,就像當初殺掉彼得洛夫的那把。他試著把一部分精神力聚集在眼睛上,用具象化的方式去看怪物一樣的大貓,然後看到了在貓的腦門上,有一撮小小的冰藍色精神力。
【隻有精神力能打敗精神力。】
連榷下意識就知道該怎麽做。
而隨著連榷的靠近,大貓變得慌亂起來,就像之前在研究所的廁所裏匆匆逃離那樣,它恨不得立刻走,它唯一害怕的就是那個人的精神力,連感覺到那股氣息的靠近都覺得渾身發冷。但這是它唯一的機會了,那個完美的容器就在眼前啊!
賽天寶最先發現大貓的變化,支撐它體型變化的是精神力,而貓的精神力明顯不夠強,巨大的身形開始縮小。
看出它有要跑的意圖,賽天寶從座椅裏掙出來,想也沒想地一躍而起,撲到貓身上緊緊抱住貓的脖子。而貓的體型越變越小,一人一貓一同從高處落下——
連榷感覺他的心跳已經停了,呼吸也忘記了,他爆發出無法想象的速度,張開雙臂接住了賽天寶,與此同時,橙色的精神力劍擊破了冰藍色的精神力,先是一聲微弱的脆響,像是某人唏噓一聲。
然後轟然一響,這個世界塌陷了。
梁稚依舊蜷縮在窗邊,聽到了那聲巨響,卻無動於衷,很多事情早該結束了。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梁稚抬眼望去,“進來吧。”
連榷有些拿不準這到底是不是又一個新的幻境,遊樂園裏天塌地陷,他看到賽天寶衝他虛弱一笑,沒來得及說什麽,再一睜眼,就到了這裏,而身體也恢複成二十七歲的模樣。
“我先把他們送出去了,他們沒事,你放心。”
“嗯。”
“不問問我為什麽單獨把你留下來?”
“你想說自然會說。”連榷言語冷淡,惜字如金。
梁稚笑了出聲,看著連榷,透過他回憶某個人。
連榷掃了眼病**與自己相似的男人,不明白梁稚又想做什麽。
“......彼得洛夫把我從休眠箱裏挖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有挺感激他的。一睡數年,他提出帶我去見連老師,我欣喜若狂,而連老師便是你們所看到的這副模樣......”
年僅39歲,病入膏肓,年輕得讓人心疼,若是終身躺在**,或許也能活過六十,但一想到這個人餘下的人生都要在病**度過,梁稚就替他感到不甘,怨恨命運的不公。
這就是梁稚最後見到連撼的場景,但如今他也不再走近,隻是遠遠看著,看著他製造的鏡花水月。
“彼得洛夫那時候剛剛研究出剝離精神力的辦法,他問我,願不願意幫助連老師,把精神力剝離出來,放到健康人的身體裏,到時候就是一個健康的連老師了,而換身體不過就像整容,連老師心中還有熱愛和追求,一定不想餘生拘於病榻。我魔怔了,覺得他說得對,我當然也征求了連老師的意見,連老師根本不同意,但我執迷不悟......”
梁稚親手把那些金屬尖端紮入連撼的身體裏,看著透明的玻璃罐中凝聚起一團橙色的精神力。像火一樣的顏色,溫暖又美麗。然而彼得洛夫根本沒準備好容器,梁稚隻好在他的指令下去找一個個人,殺一個個人,一開始他也害怕、也愧疚,但在精神力麵前,殺人太簡單了,後來他就麻木了,他用對連撼的深情埋藏自己的愧意,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連撼。
聽著他動容的述說,連榷無動於衷,冷眼地旁觀梁稚的自我感動。那隻貓是梁稚,1500是梁稚,“梁稚”也是梁稚,梁稚把自己的善、惡、執著、愧疚切分出去,變成不同的個體,逃避感情帶來的痛苦,但痛苦不斷滋生,他從來沒有擺脫過。他也後悔,如果一開始沒有那麽做就好了,但一路上他有千百次機會可以回頭,他都沒有。
梁稚就是惡人,連榷不想聽他拿連撼做借口。
“......我抱著一罐精神力找容器,找了許多年,連老師的兒子都生了兒子,彼得洛夫說血緣越近越適合做容器,所以就千裏迢迢來找你了。”梁稚看著眼前的小孩,覺得比看著成年的連榷輕鬆得多,畢竟連榷確實很像連撼。“事情沒有那麽順利,什麽都有保質期,人死了還會變成一把土,更何況一罐精神力。連老師的精神力放入了你體內卻控製不了,我當時很絕望。”
沉默了一會兒,梁稚哈哈笑了兩聲,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你父親應該嚇壞了吧。”這麽說著,卻沒有多少歉意。然後梁稚半闔著眼,似乎發起了呆。
連榷聲音冷冷淡淡:“說完了?”
梁稚愣了下,也明白了,連榷根本不想做聽眾,於是講興更淡,“沒什麽講的了,你應該有要問的吧?”
“沒有。”
梁稚怔了怔,為他的冷酷,和眼裏不加掩飾的厭煩。這種神色出現在與連老師相似的臉上,讓梁稚呼吸一窒,心裏難受不已。
“......我沒有想傷害你們,你們的朋友都好好的。第一個幻境,隻是連老師的一個願望,當初實驗終止時,他希望精神力永絕於世,我是想讓彼得洛夫看看,世界不會如他所想的那樣發展,精神力研究的推進,在基因改造的過程中必定影響端粒,我也是想讓你們知道,精神力的危害......”
連榷冷笑,“這時候還要扯著我爺爺的名頭?不拿別人遮擋,就不好意思說自己做什麽了?精神力會對這世界產生什麽影響,既然不在於彼得洛夫個人,自然也不會在於我們幾人。你不過是想要極力挽救,卻又無能為力,與其在事後害怕能不能挽回,不如一開始就不做壞事。”
可他不就是迷途無法知返嗎。
“......”梁稚勾了勾蒼白的唇,氣色差了許多,最終還是沒莞出一個笑。“你講話倒是毫不留情。這都是命。”
連榷更加看他不起:“做選擇的是人生,不選擇的是命運。但凡做了不同的選擇,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是好是壞,都隻是結果,不是命運。”
“我也不聽你講大道理了。”梁稚惱羞成怒,“要不給我兩刀,出出氣?”
連榷盯著他漸漸透明的下身,冷硬地吐出兩個字:“沒必要了。”
到此為止。
梁稚聽懂了他的意思,心裏卻想:其實一點兒都不像連老師。
“當初在基地裏,你說看到了他的記憶,沒騙我吧?他,是怎麽提到我的?”梁稚最終忍不住問了這個心心念念的問題。
【——“你想知道他怎麽回答的嗎?你想知道他夢到你什麽嗎?”
這麽多年來,梁稚固然知道連撼不曾愛過他,可是,他也曾陪伴連撼走過一段人生,難道在連撼的內心裏,真的從始至終都無動於衷嗎?在連撼的夢裏,他曾以什麽樣的姿態出現過?
梁稚被動搖了:“他是怎麽提起我的......?】”
連榷被他提醒,想起來確實有這麽一樁事。連榷不欺負將死之人,知道他後半輩子求的或許就是這麽一句話:
“他說,‘阿稚是個好孩子。’”
梁稚忽然覺得眼睛很疼很疼,不得不閉緊眼睛,眼淚無法控製地往下流,怎麽都哭不完。
他抬起手,輕輕一撥,連榷被推出門外,門“哐”地關上了,再回神,他躺在廢墟下的棄屋裏,原石碎成了粉末,一具白骨半埋其中。賽天寶躺在他旁邊,兩人手拉著手。
“連榷——!”
金凱帶著人闖了進來,他們與連榷等人失聯了半個月,也入山搜索,怎麽都無果,直到剛剛突然就找到了路,八個人,一個不少!
“太好了!都活著!”
“快來人——擔架!”
半個月不吃不喝的“休眠”,連榷等人無力動彈,隻能勉強動動眼珠子,卷毛嚎啕大哭,連榷側頭看到賽天寶無奈地衝他眨了眨眼,緊繃的心情緩了大半。他動了動嘴皮子,霍金凱連忙俯下身湊過來:“想說什麽?”
何鬆,1712呢?連榷做嘴型詢問。
“都好著呢。”
連榷徹底放心了,用虛弱的氣音道:“任務完成。”
“好,好樣的!不愧是連家的孩子!藹洲市也沒事了,你弟弟出了大力,你們都是好樣的!”
連榷放鬆了身子,跟著擔架搖搖晃晃,同樣有種在河裏沉浮的錯覺,但這一次,他上岸了。
廢墟之外,日出東方,紅霞蔽天,清霜初攏,黑夜已經過去了。
———
從下洲村回來後,1534跟何鬆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具體表現在1534不再故意找茬,並且回去見了何家人一麵。
直到何鬆養了一隻鸚鵡。
“何鬆!把鳥給我!”
何鬆把籠子護在身後,1534進一步,何鬆就退一步。籠子裏的鳥還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1534氣笑了,探過身去罵鸚鵡,“就你會說話是吧,就你有嘴是吧。看我拔了你的毛,燒了你,骨灰都給你揚了!”
“小意,別跟它一般見識……”
“什麽小意,我現在叫胡得!胡得!”
“胡得!胡得!”鸚鵡跟著大喊,“白癡!白癡!”
“你教的?”
何鬆也震驚,“沒有沒有,不是我,我不是啊。”他趕緊把籠子交給1712,然而1712也不是很喜歡這隻鬼精鬼精的鳥,自從有了它,何鬆閑暇的時間基本都被它占了。
這鸚鵡似乎是真的成了精,今天之所以讓1534這麽生氣,是因為這隻鸚鵡被放出來放風的時候,降落在1534麵前,而1534正在打代碼,鸚鵡卻好死不死地踩在了“delete”上。
1534覺得鸚鵡就是故意的,報複他上次拔它毛。而之所以拔毛,是因為上上次鸚鵡飛出來打翻了咖啡,把他的機子弄死機了。
還有上上次,1534把鸚鵡全身用口紅亂塗亂畫,把鸚鵡折騰個半死。別問口紅哪來的,就是故意買來畫鸚鵡的,為了報複鸚鵡衝他喊了三天“小傻瓜。”
說起來小傻瓜這個稱呼,還有溫庭煙的事。就因為溫庭煙哄炸毛的1534時被鸚鵡聽見了,百十句話裏就撈了這麽個重點:小傻瓜。
溫庭煙如今也怕了這隻鸚鵡了,完全是活在1534的雷點上,隻要何鬆帶鸚鵡來,1534能氣得三天睡不好覺。
“要不我也給你買個寵物?”
“不。”1534白了他一眼,什麽智商,想了這麽久就想出這麽個主意。1534心裏不屑,完全不覺得是自己難哄。
而且自打連榷家裏養了寵物豬後又養了一隻貓一隻狗,徹底暴露了毛絨控屬性,見識過連榷整天lu毛,1534對養寵物這事敬謝不敏,甚至很不愉快:“你想養?”
溫庭煙總覺得從這句話裏聽出來“你想死嗎”的質問,趕緊搖搖頭。
“哼。”
“叮咚、叮咚。”門鈴適時響了,連榷拖家帶口,帶著賽天寶、連媽媽、連詵和柳平川一起到來,屋子裏頓時熱鬧非凡。
“曉玫姐呢?”
連榷放下手裏的購物袋:“肖隊他們去接了,說是順路。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說人人就到,話音才落門鈴又響了起來,肖欽和施誠人拎著一大堆東西進屋,常曉玫走在最後,肚子微微隆起一個弧度,氣色紅潤,朗聲笑著進屋:“他倆一個小袋子都不讓我拿!”
“你肚子裏有寶寶當然不能拿重物啊。”賽天寶道,他對小寶寶可是充滿了期待。柳平川還在一邊附和。
“隻是一個這——麽小的袋子。”常曉玫無語極了,想她作為警隊一枝花,當年也是力挑一堆男人的,怎麽到了這就弱不禁風了呢?是什麽讓這幫人以為孩子是說掉就掉的?
“好啦,咱不理他們。”連媽媽笑著拉過常曉玫的手,仔細打量她的臉,“走,看看他們都準備了什麽。”
“快快快,擺桌擺桌。”1534興致勃勃,拆購物袋的同時還不忘扭頭恐嚇鸚鵡:“一會兒把你也吃了!”
鸚鵡聽了,居然翻了個白眼。
賽天寶就驚呆了,“你看到了吧?小鸚翻了個白眼。”賽天寶的胳膊肘懟了懟連榷。“說起來,昨天出去拿快遞,大呆和二毛可能以為我要出去很久,在家裏跑來跑去,結果我一進門,跟它倆正好對上,它倆臉上就寫著:震驚。”大呆和二毛是他們養的貓和狗,如今他和連詵都搬出去,各有新房,地方寬敞了,也就養了幾隻寵物。
“我就知道他們每次都趁我們不在在家裏作亂......”賽天寶邊說邊笑,抬手撓了撓有點癢的臉頰,手上的戒指閃過淺淺的光彩。
“說什麽悄悄話呢?”1534冒出來,“在家還說不夠,上我家來說了?”
1534拉著賽天寶往廚房走,又對連榷做了個“趕緊走”的手勢:“溫庭煙那都是力氣活,你去幫幫他。”
進了廚房,1534直接扯住賽天寶的衣領,往裏瞄了一眼:“喲,年輕人悠著點嘛。”
賽天寶手忙腳亂地按住衣領,耳朵都紅了,不甘示弱地反駁:“我們年輕人,才、才不用悠著點,你讓溫醫生悠著點吧!”
1534:WTF?
外邊的溫庭煙:“阿嚏。”
連榷:“這天氣能感冒?上年紀了吧。”
連詵:“哥,溫哥也不老。”
連榷:“奔四了。”
溫庭煙終於忍不住了:“你們兄弟倆拿我開涮?誰不奔四呢以後。”
倆兄弟正要開口,柳平川端著一碗洗好的草莓路過:“連哥,溫哥,吃草莓嗎?”
連榷和溫庭煙都搖搖頭,柳平川就往連詵嘴裏塞了一個,然後又走了。
何鬆終於放下了他的鸚鵡,洗淨手與1712一起把菜擺上桌,置備碗筷。桌中間一口鴛鴦鍋咕嘟咕嘟,人多就是要吃火鍋嘛!
特意準備的大桌子邊放滿了椅子,一屋子人擠擠挨挨,熱熱鬧鬧,說笑聲一直沒間斷過。
“來,好日子,希望以後都是好日子。”連媽媽率先舉起杯,眾人響應,沸騰的歡樂比辣鍋還紅火、比清湯鍋還有滋味。
“幹杯——”
“幹杯!”
願歲歲常相伴,熱愛不散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