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問情
秦府大‘花’廳裏,秦達祖設宴為其堂嫂焦氏及堂侄秦登堂,堂侄‘女’兒秦惠娟等三人接風洗塵,作陪的有秦惠平以及杜氏。
“嫂子,這一回來了便多住些日子。我們兩家以往隔得遠,想要來往也不易。這下好了,大哥任了昆山縣令,以後要來往不過一兩日功夫就到了。來,多吃些,老爺曉得嫂子要帶孩子們來,特意請了個山東廚子來做菜,這席麵上有一半的山東菜,另外有一半咱們蘇州菜,你都嚐一嚐……”杜氏一麵說笑一麵給焦氏夾菜。
焦氏口中謝過了杜氏,便說:“弟妹忒客氣了。我們來真是麻煩你們了。我家老爺年紀大了,這思鄉之情更重。今年調任了昆山縣令,總算是稱心如意了。一到昆山安頓下來,便叫我帶著孩子們回鄉來瞧一瞧,他心裏不知道多掛念弟妹一家人了。隻是初來乍到,任上公務繁忙,脫不開身,所以隻叫我們來。”
秦達祖此時也開口道:“嫂子能帶孩子們來,我們求之不得,秦氏一族人丁不旺,我們平日也沒個親戚來往。惠平自小到大也沒個兄弟姐妹陪著,孤單得很。這一次登堂和惠娟來了,我們惠平也有伴了,她想來也是高興的。依我說就在這裏住下,等年下再去接大哥來此一起過年……”
坐在秦達祖身旁的秦惠平聞言也向對麵坐著的秦登堂和秦惠娟微笑頷首。說實話,對於這要來陪自己的堂哥和堂妹,她並不感冒。況且從小到大早習慣了沒有兄弟姐妹,這猛然冒出來兩個,她還有些不喜要‘花’時間去陪他們。畢竟她現在心心念念想陪著的是那個丫頭。想起‘侍’梅,心中便莫名一熱,立刻生出向往之心。
她這裏心不在焉地在想趙梅兒,席麵上的秦登堂和秦惠娟兩姐妹卻時不時地和她搭話。秦登堂今年十六比秦惠平小一歲,看起來麵皮白白,書卷氣頗濃,‘性’子沉靜。而秦惠娟則比秦惠平小上一歲,容貌隨焦氏,鵝蛋臉,個子較高,‘性’子活潑。
他們兄妹兩人早從父母耳朵裏聽到秦惠平年紀不大,但卻十分能幹。而今見了麵,更發覺她容貌還很‘豔’麗,又有江南‘女’子的那種娟秀,言語爽利,很吸引人的目光。所以一見之下,兩人都十分樂於親近她,那話也說得要多些。
宴席畢,眾人吃了一會兒茶,說了許多家長裏短的話,秦達祖因為買賣上還有事就先走了。杜氏和秦惠平便一起陪著焦氏三人去早安排好的二進院東跨院住下,又把派來服‘侍’他們的丫鬟和婆子指給他們認識。等到一切安排好,杜氏讓他們先歇一歇,晚上再一起吃飯,便和秦惠平出來各自回屋。
秦惠平回了自家院子,先就去西耳房裏看趙梅兒。一進屋就見她和柳兒兩個麵前擺放著一個針線笸籮在南窗下坐著繡東西。一見她進來,兩個人忙站起來向她蹲禮。秦惠平遂上前一步將趙梅兒扶起,含笑關切問她,“這才三日都好了麽?今兒一早我還沒見你下地呢,這會兒竟然停不住又來做這些東西?”
趙梅兒垂眸答:“不過是些淤青,擦了姑娘給的‘藥’油,又歇了三日,早好了。這坐在‘床’上,久了倒覺得腰疼……”
想起今日一早大小姐來的時候,自己還沒起,穿的是中衣,又不能當她麵穿衣裙,總覺得不好意思,又怎能下地,隻能在‘床’上坐著跟她說幾句話罷了。而秦惠平自然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還當她膝蓋上的傷還沒好呢。
“你可別哄我,這樣傷還沒好完就下地,我那裏有‘侍’冬她們服‘侍’著,你多歇兩天,別急著回來當差。”秦惠平盯著趙梅兒的‘腿’道。
一邊站著的柳兒嘀咕了一句,“我也這麽勸姐姐來著,可她就是不聽。還說,既是好了,歇著倒不舒服,久了反倒要歇出病來。”
趙梅兒瞥了眼柳兒,旋即將自己手裏繡的荷包放下,走了幾步看向秦惠平道:“姑娘,你瞧一瞧,我可好了?”
秦惠平見她走得穩穩的,便信了幾分,但又想找話跟她說,就說:“那你把裙‘褲’挽起讓我瞧一瞧膝頭子上可是一點兒傷痕也沒有了。”
這要當著大小姐的麵兒挽裙‘褲’,趙梅兒麵淺自然不好意思。秦惠平便讓柳兒先出去。柳兒奇怪,素日她替‘侍’梅姐姐擦‘藥’,這兩邊的‘腿’都瞧見了,這會兒大小姐倒讓她回避了。不過,既是大小姐吩咐了,她又豈敢不從?
於是柳兒卻步退出了西耳房,順帶著把‘門’給闔上。柳兒一出去,秦惠平就在原先柳兒坐著的那把圈椅上坐下,笑看著趙梅兒說:“‘侍’梅,你也坐吧。對了,讓我瞧一瞧你的‘腿’,不然我不放心。”
屋子裏隻剩下兩個人,趙梅兒便開始放不開。垂著頭去秦惠平旁邊的那一張圈椅上坐下,扭捏了一會兒,還是依言把自己裙子裏穿著的裙‘褲’挽起來給秦惠平看。
秦惠平湊過去,見她兩麵膝蓋上果然沒有淤青了,隻是有一兩塊地方有指甲大的肌膚要暗沉些。恰便似白嫩鮮藕上的一點兒汙泥,遂伸出一隻手指在她那暗沉處按了一按,抬頭看她的表情,問:“可還疼?”
趙梅兒臉一霎時就紅了,搖頭道:“不……不疼……”
忙側過‘腿’去將‘腿’上挽起來的裙‘褲’放下。秦惠平就等著看她臉紅羞澀的‘摸’樣,其實她是故意這麽做,然後等來了趙梅兒意料中的反應。
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趙梅兒在自己跟前臉紅,她的心就開始突突地跳起來,覺得身體裏的血會流得更快。就像現在,抑製不住的就想和她近一些。便把自己的椅子往她身邊挪動一些過去,直到和她坐的椅子“親密無間”。
“那……那你既是好了,今晚就值夜吧。”秦惠平低低地柔聲道,“這幾日你沒在我跟前,我吃也沒味兒,睡也是睡不好……”
趙梅兒隻覺得她說這話時,那呼吸的氣息一陣陣撲打在自己耳畔,‘激’得她耳畔肌膚又酥又癢,鼻中也嗅到了大小姐身體發膚之間溢出的那獨特的‘混’合了‘花’香的沉水香味兒。光是這樣就已經讓她的心如小鹿‘亂’撞一般了,再加上她嘴裏說出的暗含著相思意味的話,那心咚咚跳得連耳膜裏都是回響了。
張了張口,趙梅兒使勁兒壓住心跳應了句,“是……姑娘。”
秦惠平‘唇’角上翹,那眼光就落在了坐在身邊兒的趙梅兒的香腮和眉睫上,眼前之人實在太過美好,令她著‘迷’。她這樣不說話,隻管挨得近近的看趙梅兒,倒‘弄’得趙梅兒越發緊張,屋子中又沒有別人,房中寂寂,似乎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屋子裏頭籠罩著令人發暈發熱的曖昧。
“梅兒……你這幾天想過我嗎?”秦惠平湊近了趙梅兒幽幽地問。她這一次沒有喊她‘侍’梅,而是喊得梅兒,顯然帶了親切的意思在。
趙梅兒也敏感得很,她這樣喊自己,又這樣問。那意思?自己改怎麽樣回答呢?這“想過”兩字含了太多的深意啊。
自從中秋之夜後,她跪了一夜回來因為傷痛和疲倦睡了一整天,沒有想過她以外。從睜開眼醒來後,腦子裏過不了一會兒就會想到她,想到她說過的那些話,想到她的眉眼,想到她抱著自己時,心是如何悸動的。而這幾晚更是輾轉反側,睡不好,一直在想為什麽會對大小姐動了這樣令人害羞的心思。雖然她並沒有經曆過男‘女’之情,也沒有喜歡過別人,大小姐算是第一個她的心為之悸動的人。但是她也懵懂覺得,這樣的感情和一般‘女’孩之間有些不一樣。而且她覺得自己看過的戲裏,聽別人說過的故事裏。這相愛的都是公子和小姐,並沒有什麽‘女’子和‘女’子,再說了,她所見到的周圍所有成親的人都是男和‘女’,便覺得這樣有些不對。
雖然心裏覺得不對,但還是抑製不住地想她,喜歡她。這讓她很苦惱,但是在苦惱的同時,甜蜜和悸動更甚。現在大小姐這樣問,分明是問自己對她有那種不一般的心思沒。她抿了抿‘唇’點了點頭,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實在是她是一個實誠的人,不善言辭,更不會撒謊。
見趙梅兒點頭承認,秦惠平大喜。就立刻伸出一隻手去握了她手,進一步問她,“那你告訴我,你都是怎麽想我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吃不香,睡不好?”
被她一握手,趙梅兒就忍不住一抖,似乎永遠都是大小姐的手比她的更暖,溫度更高。她貪戀她給自己的這些溫暖,從手開始能蔓延到心間。
趙梅兒唔了聲,再次誠實點頭。
“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秦惠平心中充滿了狂喜,然而鼻中竟然有些酸澀道。雖然生於富貴之家,從小又是被萬千嗬護地長大,但是在這膏粱錦繡之中,她卻一直覺得孤單。直到遇到一個‘侍’‘春’,她本來以為終於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相愛相處了,結果卻被她狠狠地傷害了一把。這讓她灰心了許久,直到重新遇到了趙梅兒,半年多的相處下來,她在中秋之夜終於發現自己移情於她,而趙梅兒麵對自己時那些不同於一般‘女’孩兒對自己的神態,也讓她開始期待這一次這個人是對的,是和自己一樣喜歡‘女’子的。
“梅兒,你……你可曾定親?”秦惠平問了一句看似和現在毫不相關的話。實在是她害怕‘侍’‘春’的事情再在趙梅兒身上發生。
趙梅兒聞言,卻是羞澀更盛。因為這句話在她聽來,真像是男子對‘女’子表白定情之前必然要問的話。
搖搖頭,她肯定地回答了秦惠平一句,“不曾。”
秦惠平握著她的手陡然一緊,隨即隻聽秦惠平欣喜萬分地說了句,“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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