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古氏跟著馬姑子進了屋後,馬姑子便反手將‘門’闔上,再順手把‘門’閂給閂上。這動作不免讓古氏心裏一跳。不過接下來,更讓她心驚的是,走進這間屋子後她又看到了一扇‘門’,馬姑子在前走幾步,將那扇‘門’推開,招呼古氏跟進來。古氏隻好臉上保持著笑容,磨磨蹭蹭地跟過去,進去後,她居然又看到了一扇‘門’,這時候古氏額頭上開始沁出細細的一層汗珠了。

馬姑子將那‘門’推開時,倒是輕鬆隨意,先進去站定,然後回頭對古氏道:“進來罷,這屋子裏就是我替求子的‘婦’人們查身子,以及酬神,畫符,配‘藥’之處。因事關神佛,所以不能讓不相幹的人進來,否則‘藥’就不靈驗了。”

聽她這麽一解釋,古氏到底要安心些了,便走了進去。進去後四麵一看,見這屋子裏正北麵的牆上的佛龕裏供著一尊約一尺高的送子觀音像,底下條案上有個‘精’巧的紫銅香爐,香爐中有若幹枝香正在燃燒,不斷升起嫋嫋輕煙。

西邊的牆邊有一溜象是‘藥’鋪子裏抓‘藥’的那種‘藥’櫃,‘藥’櫃整整占了一麵牆,格子很多。東邊的牆下有一張方桌,桌子上擺放著一疊符紙,又有筆架,上擱著三支畫符的筆,另外在筆架旁有三個裝了有黑,藍,紅三‘色’顏料的磁盤,還有個青瓷白鵝水呈放在一邊。

南邊的牆,也就是進‘門’左手邊卻是有一架‘床’,掛著一頂紅羅帳,‘床’上錦被堆疊,鴛枕橫陳。光看這‘床’便覺這屋子倒不象是什麽酬神瞧病之所,反倒是有些象‘女’子的閨閣了,讓這屋子裏平添了些許香‘豔’氛圍。

“這位娘子,還不曾請教你貴姓?”馬姑子見古氏四麵打量,就含笑向她開口問道。

古氏收回視線,看向馬姑子低首胡說了姓氏,“奴家姓吉。敢問師傅不知你要如何替我瞧病呢?”

馬姑子道:“不急,吉娘子請隨貧尼來這邊坐下,我先替你診一診脈。”

說完,自己當先往南牆邊那張‘床’走去,走到‘床’邊率先坐下,然後點手招呼古氏過去坐。

古氏其實在馬姑子叫她坐下診脈的時候,就早將屋子裏細看了一遍,這間屋子裏竟然沒有一個坐具,唯一可以坐的也就隻有那張懸掛了紅羅帳的‘床’了。這也太讓人覺得奇怪了。不過,要是不去那張‘床’上坐下,人家這位頗具神通的馬姑子又怎能給自己診脈呢。再說了,同為‘女’子,坐在一張‘床’上也不會讓人完全無法接受。

所以猶豫了一下,古氏還是走過去了,然後在馬姑子旁邊坐下。

“吉娘子,將你右手伸出來。”馬姑子隨即道。古氏便將衣袖挽起,將自己的右手的手腕‘露’出,馬姑子遂將自己的手指搭在了她腕上。

古氏趁著馬姑子替自己凝神診脈的時候,就大著膽子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人。見她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這要是擱在俗世紅塵中就是個俏佳人,怕是見了她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可惜了她進了佛‘門’修行。

不一會兒,馬姑子開口,“吉娘子,你的左寸脈尚調和,尺脈沉弱,怕是這月信不準。要想有孕,須得暖宮補氣血。”

古氏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心中冷笑,心道:這就‘露’出馬腳了,裝模作樣地給自己診什麽脈,實則胡說。因為她自己個兒的身子自己明白,那月信準得很,從來不曾差過三天。另外她成婚後一年就已經生下一子,孩子今年已經兩歲了,可這馬姑子竟然沒瞧出自己已經是生過孩子的‘婦’人,還說什麽要想有孕的話要暖宮補氣血,這不是胡說是什麽。果然大小姐懷疑得不錯,這馬姑子的確是那起子裝神‘弄’鬼的人。隻是不曉得她接下來要做什麽呢?

“但不知要如何才能暖宮補氣血呢?”古氏自然順著她的話頭問。

馬姑子抬眸看她,向她執禮宣了聲佛號,隨即道:“貧尼自小得師傳,會一些暖宮的功法,要是施主相信貧尼的話,就請躺下,待貧尼運功替你暖宮。我這功法隻需一刻鍾,吉娘子就能覺得腹中暖和起來。”

這宮寒不易懷孕的說法,古氏也是知道的。心中又好奇這馬姑子真會什麽暖宮的功法能治宮寒麽?但是總得來說,她是不信的,因為這馬姑子方才給她診脈都是胡說,這會兒說會什麽功法治宮寒,她估計也是胡謅的成分居多。不過為了完成大小姐‘交’給她的這任務,還有她膽子也大,盡管這會兒心裏有些忐忑,但還是同意了馬姑子的提議,說:“好,那就麻煩師傅替我施法發功。”

這麽說著,便脫掉繡鞋,仰麵躺到了‘床’上。

馬姑子隨即說:“吉娘子,請閉眼。”

古氏就依言閉上了眼,但她也不會真得就那麽聽話。閉眼之後估‘摸’著那馬姑子不留意時,悄悄將一隻眼睜開一條縫迅速地瞄了坐在‘床’邊的馬姑子一眼,卻見她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然後倒了一點兒什麽東西在右手掌心……

“吉娘子,我要在你下腹施功,所以要揭起你衣裙,唐突了。”

“啥?”這話還是把古氏驚到了,臉上一熱,霎時俏臉飛紅,不由自主就睜開了眼。

馬姑子見她這樣,立即就有些不悅,冷冷道:“吉娘子,你又想要子嗣,又不聽貧尼的話,這我可沒法子了。”

“我……好,我都聽師傅的。”古氏怕這馬姑子當真撒手了,那大小姐‘交’給她的任務就完不成了,便心一橫答應了,但又加了句,“且讓奴家自己來寬衣罷。”

說完微微抬起身,將身上穿的褙子解開,再將裙帶鬆了,掀開衣裳,‘露’出自己的下腹。她做這些都有些戰戰兢兢的,而且臉上飛紅,就讓人看了覺得她十分羞澀。馬姑子看了也不禁咽了口口水,隻是她咽口水的動作古氏並沒有看見,她這會兒正在寬衣解帶呢。

“閉眼。”這一次馬姑子是帶了一種命令口‘吻’說話。古氏識趣地乖乖閉上了眼,然後她就覺得馬姑子的溫熱的手放在了她下腹部,被初次相見,還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用手觸碰對於古氏來說稱得上是‘私’密的部位,這還是讓古氏不自覺地一抖,腹部的肌膚驟然繃緊。

“吉娘子,我這就發功了,你一會兒就覺著舒服了。”馬姑子和聲道,伴隨著她的這話語,古氏隻覺她的手在自己下腹部緩緩地轉著圈兒地‘揉’動起來,動作輕柔,力度合適。隻不過轉了幾圈之後,下腹部的肌膚果然就感覺到了陣陣暖意,而且這暖意到後麵隱然變成了炙熱,直透腹中。腹部的這種炙熱一會兒功夫竟然讓古氏四肢百骸都覺得舒服放鬆,屋內還彌漫著一股似是檀香,但又和檀香不一樣的暖香味兒,這香味也讓人放鬆,想睡覺……

就在古氏昏昏‘欲’睡之時,馬姑子卻忽地收了手,將手拿開,說了句,“好了,吉娘子,這一回就到這裏吧。”

她的聲音清冷,而且因為她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將手拿開,古氏的腹部立時就慢慢冷下來,這也讓差點兒睡著的古氏神智清醒了些,心裏嚇了一跳,奇怪自己剛才怎麽放鬆了警惕,差一點兒睡著了。不過,老實說,馬姑子的這一手所謂的發功暖宮,倒是非常的讓人感覺舒服放鬆,即便連她這種一開始就存有警惕之心的人也會不知不覺放鬆下來,幾乎要睡過去。古氏相信,要是換成別的一心求子,又對馬姑子崇拜信任的‘婦’人,她們一定是睡著了。

不過睡著了,難道這馬姑子就又有什麽手段了麽?但是,人家不是還在自己昏昏‘欲’睡時還叫醒了自己麽?要是她存心不良的話,又怎麽會叫醒自己呢。

古氏疑‘惑’著睜開眼坐了起來,趕忙係好自己的衣裙。隨即笑著對馬姑子說:“師傅,你真有手段,方才奴家覺著這小肚子暖暖的,非常舒服呢。”

馬姑子道:“那就好,貧尼這就替吉娘子畫幾張送子的符籙,還有拿幾丸補氣血的‘藥’,你回去將這符籙燒成灰,在和你家老爺同房前,用這符籙的灰化在水裏,用這水吃上一丸‘藥’。另外,每隔三日就來貧尼這裏,貧尼發功替你暖宮。這麽著,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有喜訊。”

“行,一切就依師傅吩咐的辦。要是這麽著真能懷上,奴家一定重謝師傅。”古氏下了‘床’,穿好繡鞋向著馬姑子笑道。

馬姑子卻不接話了,徑直走到東邊牆下的那張方桌旁,拿出幾張符紙,用青瓷白鵝水呈倒些水在一個裝有紅‘色’顏料的磁盤中,拿起筆蘸了蘸那紅‘色’的汁液,隨即在幾張符紙上筆走龍蛇地畫起來。眨眼功夫,就畫好了幾張堪稱天書的符籙,這些符籙自然古氏是看不懂的。接著,馬姑子又走到西牆邊那‘藥’櫃邊,拉開其中的一個小格子內的‘抽’屜,從裏頭拿出來幾顆拇指大的丸‘藥’,走回來看桌子上畫的符籙已經幹了。就將這畫了符籙的紙,每一張包上一顆丸‘藥’。最後將這幾顆用符紙包好的‘藥’用一張大些的黃紙包了,遞給古氏道:“這‘藥’和符籙都在這裏了,吉娘子拿回去照我所說那樣服用就行。”

“奴家多謝師傅了。過三日,奴家一定還來請師傅替我暖宮。”古氏接了這包‘藥’,歡喜笑道。

馬姑子點點頭,含笑道:“吉娘子,走罷,這會兒你可以回去了,想必你那丫鬟等得著急了。”

於是接下來古氏就在馬姑子的帶領下,穿過兩道‘門’,出來,由馬姑子拉開‘門’閂,兩人前後腳從西屋裏出來。

荷‘花’兒在外頭等了半個多時辰,越等到後頭越心慌,正想不管不顧地去西屋那‘門’上狠狠地敲一敲,喊她嫂子古氏時,卻見到那被關上的木‘門’嘎吱一聲打開了,然後她嫂子古氏跟在馬姑子身後出來了。並且看她的神情也是‘春’風滿麵,麵帶笑意的,很顯然從她的神情看,似乎對馬姑子的診治非常滿意?

這?荷‘花’兒既驚且疑,很想擦一擦眼睛,看自己是否看錯了。

不過,看到自己嫂子平安且看起來高高興興地出來,荷‘花’兒高高提起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使勁兒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她快步向著古氏迎過去,歡喜地喊了聲,“姨娘!”

古氏向她點點頭,又轉臉向馬姑子告辭。馬姑子揮手兩人可以走了,古氏便和荷‘花’兒一起從那屋子裏出來,依照原路走出去。一從馬姑子那院子出來,荷‘花’兒便趕忙湊過去低聲問古氏,“嫂子,你可查出那馬姑子的什麽破綻沒有?”

“出去再說。”古氏將湊過來的荷‘花’兒推開一些,將腰板兒‘挺’直,娉婷往外走。荷‘花’兒會意過來,隨即伸出一隻手扶著古氏,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側靠後一步之處跟隨向前。

等到出了法華庵,荷‘花’兒去找到那趕車的小廝,讓他把車趕過來,自己扶著嫂子古氏上了車,等到小廝將車趕離法華庵有一段兒路時,荷‘花’兒這才說:“嫂子,這會子你可以說了罷。”

古氏眨了眨眼,想了想道:“這馬姑子吧,的確是透著古怪,但要認真去想,又找不到她破綻。或者這是頭一回跟咱們打‘交’道,她也存著疑心,沒有真‘露’底……”

“到底你跟著她進到那西屋裏,都瞧見了什麽,還有她替你是怎麽瞧病,又說了什麽,你都說來聽一聽啊。”荷‘花’兒扯著她嫂子古氏的衣袖著急追問道,她對於馬姑子那裏的那間鎖著‘門’的西屋懷有太大的好奇心了,因此對自己嫂子跟著馬姑子進去後發生的那些事情極感興趣。

古氏把衣袖從荷‘花’兒手裏扯出來,又順手拿手指戳一戳額頭,道:“好了,我這就說給你聽……”

等到她備細將在那西屋裏看到的,以及經曆過的事情說給荷‘花’兒聽後,隻見荷‘花’兒愣了半天終於說出來一句,“嫂子,我也跟你一樣的想法,就是這馬姑子確實奇怪,但真要仔細理起來,又理不出什麽人家的破綻來。”

古氏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我還以為跟你說了以後,你能想出什麽這馬姑子的破綻呢,結果跟我一樣。看來啊,還是要回去向大小姐稟告,看她能想出這馬姑子哪裏不對勁兒才行。”

——

“荷‘花’兒跟她嫂子是在晌午時分回府的,回來後飯都沒來得及吃,就來我跟前向我稟告她們兩個去法華庵見馬姑子所見所聞以及在庵中經曆的事情。我聽了後,也覺得那馬姑子實在古怪,你說她不會診脈吧,卻又會什麽暖宮的功法。盡管古氏偷瞧她在手上倒了什麽東西,可馬姑子的確是讓古氏肚子暖和了,且又渾身舒爽。原先,我還想這馬姑子會不會給去庵裏求子的‘女’人介紹什麽風流男子認識,又或者藏個男子在她那屋子裏,趁著這去求子的‘婦’人們不防,行那‘奸’|汙之事。不想,這些都沒有發生,古氏啥都沒遇到,拿了符籙和‘藥’就回來了。所以,梅兒,你說,這馬姑子難不成真是個有點兒手段讓求子的‘婦’人懷娠,貪財的姑子?別的卻沒什麽?”秦惠平‘揉’了‘揉’眉心,然後望向趙梅兒問道。

趙梅兒聽完秦惠平說的話,嘟嘟嘴,微微搖頭,垂眸想了一會兒,負又抬眸看向秦惠平道:“惠平,你不覺得這人和人頭一回打‘交’道,一般都存著戒心。我想那馬姑子也是如此。或者要古氏和荷‘花’兒多去幾次,才能探出馬姑子的底。對了,她不是說每隔三日,就讓古氏去她那裏,讓她發功暖宮麽?其實,我覺著這裏或者有疑點呢。你想一想,這一般的郎中給病人瞧病後都是直接給開方拿‘藥’,收了銀子走人。哪有馬姑子這樣的,這給求子的‘婦’人發功暖宮不是該要收銀子麽,可她卻根本沒有提銀子的事。這樣做要嘛是她人好,要嘛就是她存了什麽另外的目的,要古氏繼續去她那裏……反正,我覺著極有可能古氏再多去幾次,會有什麽事發生……”

“嗯,你說得有理。梅兒,怎麽我覺著自從我們重逢後,你變得聰慧了呢,腦子也好使了,不是以前那個笨丫頭了。”秦惠平舒展了眉心,仰‘唇’開玩笑道。

趙梅兒嗬嗬一笑,“不都是因為你麽,讓我開竅了……”

“是麽?哈哈,好了,梅兒,水涼了,該起來了。我替你擦一擦,換了衣裳,睡去罷。”

“嗯,好,我也幫你擦……”

兩人隨後便從浴桶裏站起來,彼此幫對方擦了身子,換上幹淨的中衣。秦惠平又出去叫服‘侍’的丫鬟們進來把浴桶收拾了,將水倒了,這才闔上‘門’回到‘床’上擁著已經淺淺入眠的趙梅兒睡去。

翌日,秦惠平把古氏和荷‘花’兒找來,讓她們兩個過三日依舊去法華庵見那馬姑子,留心她說的話以及她做的事。她會派兩個粗壯的婆子跟車,以防真遇到什麽事跟前無人。

古氏和荷‘花’兒應了遂卻步退下。

‘交’代了這件事情,秦惠平自是去秦府的內外賬房看管事們帶著夥計算賬。趙梅兒則是去公婆跟前請安伺候。畢竟一日在秦府之內,她作為秦惠平的媳‘婦’兒,一日就要去秦達祖和杜氏跟前盡一個兒媳‘婦’的孝道。盡管秦惠平不叫她去,但是秦惠平一出‘門’,她收拾收拾也就去了‘玉’堂院。

到了‘玉’堂院的時候,秦達祖和杜氏一起已經吃過了早飯,兩人正在堂屋裏坐著喝茶。丫鬟領著趙梅兒進來,向兩人蹲身道福行禮,可這一禮下去,卻沒有聽到上頭坐著的兩人叫起。趙梅兒隻能始終保持著蹲禮,可是時間一久,也就覺得膝蓋發麻,有些撐不住了。

上頭坐著喝茶的杜氏見狀將手中茶盞放下,鼻子裏冷哼一聲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才來我們這裏請安,難不成你不曉得在公婆吃飯之前,這做兒媳‘婦’的就該早來到這裏幫著擺飯放碗筷,盛飯夾菜,伺候公婆吃飯麽?你倒好,你瞧瞧這會兒什麽時辰了,日上三竿,我們都喝飯後茶了,你才姍姍來遲,這做派哪裏有一點兒像做別人兒媳‘婦’的樣子?小家小戶的‘女’人就是這樣沒教養,也難怪你家那種破落戶能教出什麽好‘女’兒。我們家惠平不曉得是不是被油脂‘蒙’了心,找了你。你除了有幾分姿‘色’外,其他一無是處。這樣的貨‘色’,外頭滿街都是。”

杜氏的這一席話將趙梅兒氣得發抖,真想跟杜氏爭辯幾句,可是想起上頭坐著這個人是秦惠平的親娘,是自己的婆婆。今日頭一次到公婆跟前請安,就跟自己的婆婆吵起來,那以後還怎麽處?無論如何,這頭一次要忍著。

於是趙梅兒強自忍耐說出出一句,“我今早本想要早些過來伺候爹和娘用飯的,可是惠平叫我陪著她吃飯,所以就晚來了。以後媳‘婦’我一定早些來‘玉’堂院伺候爹和娘。”

“狡辯,明明偷懶晚起了,卻說什麽是我家惠平叫你陪著吃飯,你還要臉不?”杜氏尖聲道,她並不放過這個折辱趙梅兒的機會。因為再過一段兒日子,要是秦惠平分完家,搬出去了,她要想尋個由頭隨便欺負趙梅兒也不能了。所以,這種機會她自然是不會放過。

心裏一直對趙梅兒存了太多的怨恨,杜氏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那恨意就一陣陣壓也壓不住的翻湧而上。所以這會兒逮住機會了便想狠狠地呲噠她。

倒是坐在杜氏旁邊的秦達祖看不下去了,他已經見到一直半蹲身行禮的兒媳‘婦’趙梅兒‘腿’都在微微發抖了,顯見是已經撐不住了,說不定再過一會兒就要跌坐在地上也有可能。並且在自己夫人說出那些嗬斥她的話後,臉‘色’明顯也白了些,甚至眼圈兒都紅了。

於是秦達祖心一軟開口道:“惠平媳‘婦’,你起來罷。”

趙梅兒應了聲“是”,便咬‘唇’直起身子站了起來。不想上頭的杜氏卻發火道:“我沒叫你起來,你就站起來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婆婆不?”

“行了,夫人,我已經叫惠平媳‘婦’起來了。你要是還當我是你相公,就給我幾分薄麵。再說了,在小輩麵前,你這麽著哪有個長輩的樣子。”秦達祖不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