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好,你要這樣,也難不倒我,隻是以後你休想再管我掙的銀子!”張誠惱怒道。也難怪他生氣,張氏作為他唯一的親妹子,遭遇到了這麽多不幸,如今到昆山來,好不容易兄妹相聚,他看著她重新嫁了個可靠的人,歡喜她終於下半輩子有了靠,可賈維卻出了事。這種時候,他覺得自己再不幫她就根本說不上是她哥。
他也很明白作為自己發妻的陶氏跟著自己這些年也的確受了苦,而且她這樣‘操’勞節儉也是為了這個家。所以這會兒他發火還是控製了下怒氣。不過,他此話一出,陶氏卻是著急起來,嘴裏帶著哭聲道:“好哇,張誠,你把我跟著你這些年受得罪全都給忘了。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張氏見他哥和他嫂子為了自己的事吵起來,心裏不安,便忙勸他們,“大哥,大嫂,你們都別吵了,嫂子方才說得話也是為了我們一家人考慮,我看就依她。我們一家人搬到那三間倒座房去暫時住著……”
“妹子,那怎麽行?那三間房簡陋得很,如何住人?依我說,你們要住進來,我還是讓住西廂房那三間房的人搬走算了。你們住西廂房去!”張誠忙說。
張氏這一回不等陶氏出聲反對已經搶先說:“倒座房那三間正合適我們一家人住,我和賈郎住一間,賈秀單住一間,蓮兒,賈‘春’,塗珍她們三個‘女’孩兒住一間。要是住西廂房去,堂屋裏怎麽住人?大哥,你就別說了,這事情就依我好不好?”
不等張誠再說話,陶氏已經開口,“你看,妹妹都已經同意了,你還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我看,今兒下午等雲輝回來,我就讓他去跟那租倒座房做倉庫的糧店掌櫃說,讓他把這些糧食都搬走,我和丹霞明日再收拾灑掃一番,後日妹妹一家人就能搬來了!”
張誠這時候還想跟陶氏爭,張氏卻說了個決絕的話,“哥,你要是不同意的話,那我們一家人就不搬來,我們自己想法子去!”
“妹妹,你……好,我同意,我同意……”張誠拗不過,隻能同意了。不過,他想既然自己妹妹要搬來,那就把那三間倒座房好好收拾一下,再添置下家具箱籠什麽的,讓他們一家人好好地住下。
陶氏見最終他們兩兄妹接受了自己的提議,也就高興起來,不再說話,徑直去外頭廚房準備今日晌午的飯菜了。
張誠見陶氏出去了,就對張氏說:“那就委屈妹子一家人先來我這裏住著,不管怎麽樣,你們住到我這裏來,咱們也好彼此有個照顧。另外,我這裏還有些散碎銀子,約莫有四五兩。你先拿去用。明日我去朋友那裏周轉一百兩銀子給你們送來,想來也能救急了。”
說完,就把自己腰間的錢袋子解下來,放到張氏手裏。張氏不肯接,張誠便硬塞到她手裏低聲道:“我們兄妹,你別太計較。快收好,一會兒讓我你嫂子瞧見了,又有得鬧。方才她說那些話,你別計較。她其實心不壞,隻是把錢看得緊。我給你銀子的事情,你千萬不要跟她說,否則家裏又不得安寧。”
張氏隻得接了,忙放到自己袖袋裏說:“大哥,也不用一百兩那麽多,有五十兩也夠周轉了。”
“你別管,我曉得妹夫還要吃‘藥’養傷,‘花’銀子不少。你們先‘花’著,要是以後不夠用了,隻管跟我開口。如今你到我跟前了,我要再不管你就枉為你哥。”張誠沉聲道,“還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搬到我這裏了,就當自己家一樣,隨便些。有什麽難處盡管跟我提。”
張誠的這一番話暖了張氏的心,便點頭說她一定把這裏當成自己家,而且多謝他為自己這樣周全考慮。
“誰叫你是我妹子,我是你親哥呢。咱們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妹啊……”張誠最後笑起來道。
兄妹兩個嘮了會兒家常,陶氏就來叫他們去吃飯。趙蓮兒也和表妹張丹霞一起出來幫著擺放碗筷,端菜盛飯。今日的陶氏要大方些,平日來客隻得兩三個菜,今日卻是做了五六個菜出來,雖然是素菜為多。可能在陶氏心裏也覺得自己方才那樣掃了張誠的麵子,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她想到自己相公就這一個親妹子,要是叫他不管她是不可能的。遂歎了口氣,心一軟多做了兩個菜算是賠罪了。
因此接下來吃飯的時候,陶氏難得的對張氏和趙蓮兒說話帶了笑,讓她們多吃些。
張氏是個大度的人,倒是不計較什麽,見陶氏陪了笑跟自己說話,也就不把方才她的冷言冷語放心裏去了。
吃完飯,張氏和趙蓮兒坐了一小會兒,便告辭而去。回到家,張氏就把今日去自己大哥那裏借銀子,以及搬家的事情對賈維說了,隻是在這中間沒有說陶氏說得那些難聽的話。賈維聽了,麵上也有了笑,說:“大哥真是好心人……又借銀子,又給咱們提供住處。一百兩銀子……也夠我們一家人‘花’上三年了。三年後我一定能好起來……那時候我再重新組個班子掙錢。”
“所以啊,你隻管放心養傷,我,蓮兒,還有秀哥都能掙錢呢。我想著,等搬過去,也讓蓮兒把她繡房裏的繡品拿些回來,我能照顧著你,也能做點兒繡活兒掙點兒買菜的錢。”
“你不要太‘操’勞了,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呢。”
“沒事兒,我這些年來都這樣過的,累不著。”
——
到晚間,賈‘春’從繡房中回來,而賈秀和塗珍一起出去找了活兒回家,眾人聚在一起吃晚飯。張氏便把要搬家的事情對眾人說了。大家聽了也沒什麽意見,張氏便說:“那一會兒吃完飯,你們回去後就各自收拾下,不要到後日要搬家了再落下什麽東西。”
眾人應了,吃完飯都各自回房。趙蓮兒便去找賈‘春’,問她今日繡房裏的買賣如何,賈‘春’道:“不如昨日,勉強掙了幾十文錢。”
停了停又壓低聲對趙蓮兒說:“蓮兒,今日我在繡房裏守著店鋪時,鋪子上來了個人找我去他們戲班子裏唱戲,是盧家班的班主。我提出要讓賈秀和塗珍一起去,可那盧班主卻說塗珍可以,但是賈秀就不行。因為他們班子裏有笛師,不再需要別人了。他給的工錢也還行,隻是我聽說他不要賈秀,所以就沒立刻答應他,而是回來跟你說一下,你說我該怎麽辦?”
趙蓮兒聽後也犯難,要說她心裏是很願意賈‘春’去唱戲的,畢竟她從小學得這個,要是就這麽跟自己一起開繡房,算是‘浪’費了。而且她去唱戲,收入遠比她跟自己開繡房掙得多,要是為兩人將來打算的話,自然是她依舊去唱戲得好了。可是,在這之前,賈‘春’可是和賈秀還有塗珍約好要共進退的,要是就這麽她去了盧家班,或者也叫上塗珍去了,留下賈秀一人,他又是笛師,那以後他基本也就很難找到活兒了。
但是賈‘春’要是不去的話,錯過這機會,以後再有合適的戲班子叫她去,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春’姐姐,這事情你方才在飯桌上為什麽不提出來?要是提出來,或者賈秀他們也就能幫你拿主意了。”趙蓮兒嘟著嘴道。
“你個傻子,這事情我自然是要先問你啊,誰叫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呢?你要是覺得不好,那就算了。”賈‘春’看著趙蓮兒笑道。
趙蓮兒撓撓頭,說:“可是這主意我幫你拿不了呢,要不這樣吧,我去找我娘,把這事兒跟她說了,看她怎麽說好不好?”
賈‘春’一聽也覺得在理,便說:“好,那你去你娘那裏問一問吧,向她討個主意也好。”
趙蓮兒應聲好,隨即從賈‘春’房裏到她娘幹活的廚房裏去。進到廚房後,她把自己剛才從賈‘春’那裏聽來的事對張氏說了,最後說:“娘,你幫著拿個主意吧,這事情到底該怎麽好?”
張氏正在洗碗,聽完便說:“這事兒我也不拿主意,等我洗完碗去問一問你繼父,看他怎麽說,好不好?男人家,能拿大主意哩。”
“也行,那我去跟賈‘春’說一聲讓她等著。”趙蓮兒道,便又匆匆地出了廚房去賈‘春’房裏跟她回話。
這裏張氏洗完碗,就把手擦了擦去到正房自己和賈維住的西屋,卻意外發現賈秀已經坐在‘床’前,正和倚靠在‘床’頭的賈維說話,她聽到一句是,“爹,我想讓賈‘春’和塗珍去盧家班唱戲去,她們不比我,家裏還有人要養活。我是個男子,即便不做笛師,幹點兒別的一樣能掙錢……”
這話聽到耳中,張氏就忙上前去問:“秀哥兒,你都曉得了麽?”
賈秀有些赧然道:“方才我想到廚房裏頭來拿碗倒些水喝,就聽到了蓮兒妹妹跟您說的話。我想了想,就來跟爹說……”
“那你爹……”張氏說著話就去看賈維。
賈維道:“我……我覺得兒子說,說得好……讓她們去。”
“那咱們總的有個借口跟賈‘春’和塗珍說吧,不然落下秀哥兒,她們不會願意。”
賈維想了想便說:“你就說……大哥,大哥找人安排,過……過幾天就去……”
張氏很快明白自己相公的意思了,就是跟賈‘春’和塗珍兩個‘女’孩子說,自己大哥張誠找了人,過兩天讓賈秀去學做買賣。其實這個對張誠來說,還真不難,要是賈秀真願意去學做買賣的話,倒還真能給他找個地方去。
於是接著張氏便說:“秀哥兒,你要是真想去學做買賣的話,我倒是真可以跟我大哥說一說,他在外頭朋友不少,定能給你安排個去處,你想一想,到底是繼續做笛師,還是學做買賣?”
賈秀沒想到自己的繼母還真往他爹說的那意思上頭想,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就說:“母親,那我就去學做買賣了。做笛師雖然我喜歡,但是學做買賣以後能有機會掙到比較多的銀子,所以我還是決定去學做買賣算了。”
“那好,等搬了家,我就去跟我大哥說,給你找個好東家去學做買賣。”張氏一口答應,續又笑著說:“這麽著,你先回屋去,我去把賈‘春’她們叫來,跟她們說我和你爹的意思。相信她們還是要聽我們的。”
賈秀點點頭,便起身出了屋回自己的房去,收拾要搬家時帶走的東西。而張氏則是去把賈‘春’,塗珍叫到了跟前,然後把方才的決定跟她們兩個說了,“反正我和你們賈叔是望著你們不要丟了自己學的本事,好好去唱戲,至於秀哥兒,你賈叔已經給跟我大哥商量了,讓他去學做買賣,秀哥兒自己也同意了。你們就不用擔心他了。再說了,他是個男子,做笛師一輩子也沒什麽出息的。”
賈‘春’和塗珍見張氏和賈維這麽說了,自然也不敢說不同意。便在兩人麵前應承了。賈‘春’就說:“那我就去回那盧家班的班主的話,後日我們搬了家後,就和塗珍去他們那裏。”
張氏和賈維點頭說正該如此,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賈‘春’便和塗珍兩人從正房裏出來,各自回房去。趙蓮兒還在賈‘春’的房裏等她回來呢,一見她回來就問她,“我娘叫你去說什麽了。”
賈‘春’便把方才張氏和賈維的話說給了趙蓮兒聽,最後說:“要是我過幾日去唱戲了,那個繡房就得靠你支撐了,想必也比以前我們兩個在一起時辛苦些。我真怕累著你。”
趙蓮兒笑,“每日不過守著店,收貨驗貨什麽的,倒是累不著。再有,你不是得空的時候還要來幫我忙的麽。你們戲班子也不是天天有戲唱。”
賈‘春’抿抿‘唇’道:“那倒是,但凡我不唱戲的時候都來店裏幫忙。哎,辛苦幾年,攢夠了錢,我想帶你回鄉下去,再買些田地,蓋個院子,咱們日日在一起,再不要這樣。我這一日不見你,真是如隔三秋。還有,你一人在店裏我不放心哩。要不,咱們請個把‘婦’人來幫忙好了。”
“這繡房本來都掙不了幾個錢,再要請人,就更沒錢了。”趙蓮兒不同意。
誰料賈‘春’卻堅持,“這事情你聽我的,咱們就從泉水巷附近找一兩個閑的‘婦’人來,再說了,店裏多兩個人,看著熱鬧些,進店的‘婦’人說不定也會多些。賺銀子要緊,你的平安更要緊。而且,你又生得如此好,我真怕你被別人欺負了去。”
“這裏是城裏,到處都是人,誰敢那麽大的膽子?不過,我聽你的,以後自己注意點兒,早上辰時開‘門’,下午到申時就關‘門’兒,早一點兒回來。”趙蓮兒嗬嗬一笑道,不過想起以前的事情,她也怕真惹上什麽好‘色’之徒,那自己一個人在店裏可就麻煩了。所以最後也就同意了賈‘春’的提議。
“那還差不多。”賈‘春’最後道,趙蓮兒便幫她一起收拾衣物,一邊繼續說笑。
那邊廂,塗珍卻是去敲開了賈秀的‘門’兒,然後進去直直地盯著他眼睛問:“秀哥,你真不想做笛師了?真想去學做什麽買賣麽?”
賈秀笑一笑道:“是真的,我仔細想過了,做笛師沒什麽出息。你看一看,我家裏,如今我爹這樣,我妹妹蓮兒那麽小還要去開店掙錢。連我繼母也要拿繡活兒回來做,隻為了掙幾個菜錢。我這個做兒子的好手好腳不該掙錢養活她們麽。要是學做買賣,或許要不了幾年我懂行了,這一家人都能養得起了。我想我爹還有繼母,妹妹都能過上好一些的日子。所以,我真下定決心,不再在梨園行裏幹了。你就和賈‘春’一起好好唱戲去吧,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塗珍咬一咬‘唇’,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便說:“若這是你真的意思,那我就……就不說什麽了。隻是可惜……”
賈秀看一看眼前的塗珍,她的心思他怎麽又看不出來。以前吳菊在的時候,老圍著自己轉,別的戲班子的‘女’子也不好圍在自己跟前來。而自從吳菊出事後,塗珍才慢慢地從眾人中走了出來,接近他。不過,因為吳菊的事情,他心裏一直愧疚,明明曉得眼前這個‘女’孩兒喜歡自己,但是他卻沒有任何一點兒的回應。又或者是他也對塗珍有一點兒好感,但是卻因為心裏有往事的‘陰’影在,所以放不下,至少現在還無法接受她。他此刻的心裏更多想得是家裏的生計,無暇再考慮什麽男‘女’之情。
“沒什麽可惜的,這真是我的意思。還有……你的心意我也曉得。以後再說吧。”賈秀終於鼓起勇氣說了這麽句話。說完後,趕忙調開視線。
塗珍聽到這句話,卻眼眸霎時亮了起來。她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從賈秀嘴中說出這個來,他曉得自己的心意!他知道自己喜歡他!
隻要他知道就好了,她不求別的什麽。而且她也明白了賈秀的選擇,那當然是要支持他的。於是下一刻,她臉紅道:“秀哥,我,我會一直等你……”
這句話說完,塗珍不好意思地提著裙子從賈秀屋子裏跑了出去。跑出去後,卻是忍不住開心地自己兒笑了起來,仰頭看滿天星子,隻覺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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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張誠帶著兒子張雲輝親自去幫著自己妹子張氏一家人搬家,將他們接到了自己買下的院子的那三間倒座房去住。在這之前,他在朋友那裏借了一百兩銀子給張氏送了去,去的時候又聽說了賈秀想找地方學做買賣的事情。回來後就把這事情跟陶氏說了,說自己倒是可以帶著他去學收絲販絲,也可以讓他去自己兒子雲輝所在的綢緞莊去做夥計。陶氏卻說她大哥做二櫃的錢莊上前兩日走了個小夥計,讓賈秀去錢莊做夥計倒不錯。隻要學會了這本事,以後在錢莊要比在其他買賣上掙的銀子多。
張誠想了想,也覺得陶氏說得在理。後來等自己妹子張氏一家人搬來後,就把這幾樣可以選擇的買賣說給了賈維父子還有張氏聽,問他們願意賈秀去學什麽。賈秀就問這些買賣將來哪個學會了掙的銀子多。
張誠笑著說:“這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可以掙錢。不過,比較起來,要是能開錢莊當然掙的銀子多了。因為錢莊就是用錢做買賣,既不用進貨,也不用賣貨。天底下從小民百姓到朝廷大臣,乃至皇帝陛下,都是需要銀子的。”
“那我就去錢莊學做夥計好了。”賈秀毫不猶豫道。
“行,既然你有誌於此,明日我就送你去大舅子陶千做二櫃的那家錢莊。”張誠一口答應。
賈秀的事情解決了,大家心裏都鬆快多了。而賈‘春’也和那盧家班的班主談好了,和塗珍一起後日就去盧家班唱戲。在這之前,她幫著趙蓮兒招了兩個在泉水巷附近住的有空閑的‘婦’人,讓她們輪流一人來一天到繡房裏來幫忙,順帶陪著趙蓮兒說話。
張誠在張氏等人搬進來之前,把那三間倒座房修葺粉刷一新,還買了些簡單必要的家具進來安放好。為了他們一家人做飯吃飯方便,又在院子的一角給他們搭了個簡單的小屋子做廚房。因此張氏帶著一家人搬進來後也還滿意。而陶氏雖然不樂意張誠又多‘花’了好幾兩銀子,不過,她還是怕張誠以後真不‘交’銀子給她管了,也隻能忍了,打定主意這些銀子在收張氏屋子租金的時候稍微往上提一點兒,那時間長了也能回本兒了。
搬家以後,賈‘春’和塗珍去了盧家班唱戲。趙蓮兒每日去繡房裏頭做買賣,張氏也拿了些繡活兒回來做。賈秀去了陶氏的大哥做二櫃的錢莊當小夥計,學本事。日子也就一日一日地往下過,眼看一切都順遂起來,連賈維的傷也好多了,他甚至能拄著拐杖慢慢走動,話也說得利索些了。不想這日子隻過了三月不到,剛剛進了九月,賈秀卻是出了事。
這一日晌午,張氏正在擇菜,預備一會兒下廚炒菜,陶氏的大哥在賈秀學做夥計的錢莊做二櫃的陶千急匆匆地跑了來跟張氏等人說:“賈秀在錢莊裏闖下了禍事,如今被縣衙裏來的公差給抓走了!”
“什麽?秀哥兒他到底做什麽了?能在錢莊惹禍?”張氏把手中的菜一扔,顧不得擦手就站起來驚慌地問。坐在她旁邊一張椅子上的賈維也著急地問:“我兒子……他做什麽了?”
陶千便說:“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今兒上午,宋家班的班主宋南易來我們錢莊存銀子,正巧碰到賈秀在那裏招呼客人。他認識賈秀,就開口譏諷他,說是什麽賈家班的少東家落到如此田地,來當端茶送水的小夥計等等。還故意讓賈秀端茶過來伺候,但當賈秀真端茶過去時,他卻故意將茶碗給摔了,還怪賈秀端的茶燙著了他的手,罵他是廢物點心,連茶都端不好。順帶著連賈兄也一並罵了,說有你那廢物爹才能養出你這廢物兒子。賈秀氣不過,便轉身從櫃台上拿了一錠宋南易要存的五十兩紋銀,砸到了他頭上……宋南易被砸得頭破血流,當場就昏死過去。我們大櫃見狀忙讓人把他給抬去醫館,不一會兒衙‘門’裏的人得了消息就來把賈秀給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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