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正心殿,上次被召見的地方。

案牘後麵,南宮鴻天視線落在溫如玉身上,不由得就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兒子,眸光一冷,振聲道:“你此行辛苦了……暗域如今情形如何?”

人族大獲全勝的消息,是用三階風雁傳信而來的,隻說了結果,至於過程,南月的人至今還一概不知呢。

事實上,這支千人隊伍能夠回來,便已是大大出乎了南宮鴻天的意料。畢竟那裏可是暗域,尋常君階以下靈師進入,就會被傳說中的鬼氣殺無無形。更遑論,竟然還回來了近乎半數!

這可是極大的功勞。有了這樁大功,各大宗門招收弟子時,皇族亦有底氣多派送些人進去修習了!

“此次,錦陽城被破……”溫如玉對這南宮鴻天毫無好感,三言兩語就將經過概括地說出,她麵容淡淡,從袖中取出兩封封信,說道:“這是慶山宗的少宗主以及金玉宗的弟子的來信,讓我務必交給皇上。”

宴席將散之前,兩人專門分別拿了鳳凰樓的筆墨,寫了書信讓她傳信。

溫如玉不用看,也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麽……

“哦,快拿來朕看看!”南宮鴻天眼中閃過欣喜,讓宮人將書信呈上來,還以為是因為南月這次立功,兩個宗門的人寫信誇獎致謝,滿懷期待地打開書信。

然而在看到裏麵的內容時,臉頓時一僵,黑得像是被火烤過一樣——隻見兩封信上,開頭皆寫了同樣的十二個字:以次充良,無恥之尤,人族敗類!

“……”可恨!可恨!

堂堂一國之君,被這番侮辱,南宮鴻天氣得身子微微發顫,更別說除了辱罵之外,還說了從今往後不許南月國皇族再送任何南宮族人進入兩個宗門!

他冷冷掃向溫如玉,絲毫不提賞賜,涼涼出聲:“你下去罷!”

“是。”溫如玉垂眸,借助魂力看到那上麵所寫的東西,鳳眸中流過一絲笑意。關於五品破障玉的事,隻口不提,素色的衣袂飄飄乎如池中蓮花綻開,施施然退出了正心殿。

宮人見南宮鴻天麵色不虞,心裏惶恐至極,還是忍不住說道:“聖上,有人拜訪,據說是風蒼帝國的一位郡王,路過特來拜訪。”

“又是風蒼……”南宮鴻天眼中盡是痛恨和惱怒,既因為這兩封書信,亦是因為上次接待風蒼帝國的使臣的不愉快,冷冷道:“不見,派人將驛館收拾出來就行,還有,告訴那位風蒼郡王,這裏是南月,不是他風蒼,安分點對彼此都好!”

上次被弄走了一千萬金,南宮鴻天包括整個皇族對風蒼帝國已經是怨上心頭。

這才隔了多久,就再次來了。南月不是風蒼帝國的附屬國,兩國隔著一個暗影森林,還有數個西境小國,這些風蒼人最好識相點,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否則……休怪他直接逐人了。

宮人忙應聲,一路小跑朝著宮門口去傳消息。

宮門前,金鑲玉的兩扇門大開。

溫如玉剛出來,數五百人的靈師隊伍亦未散看。

見宮人喘著粗氣出來,這些靈師們皆麵露喜色,還以為是聖上派來宣賜恩賞的,皆滿目期待:“大人……”

“貴使,”宮人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道:“真是抱歉,吾皇日理萬機,朝事繁忙,所以無暇相見。宮中已派人去將驛館安排出來,作為您在皋城的下榻之地。”

“如此啊,那驛館就算了,本郡王不日就會離開,自行解決便是。”楚奚絲毫沒有失望,眨了眨眼,兩指中夾了一物朝著那宮人晃了晃,道:“這是本郡王的‘拜帖’,雖然南月皇上拒絕召見於我,但這拜帖還是要補上的。”

那手中,分明是一枚傳音玉。

宮人還以為是風蒼規矩如此,與南月有所不同,雖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是,不知貴使還有何吩咐,奴才一並為您通傳?”

“沒了,你去吧。”

南月的靈師們見狀,皆十分失望,竊竊私語。

“聖上未免太吝嗇,我等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可他竟無隻字片語對我們捎傳。”

“就是,本來還打算將這靈玉獻上去,換些其他的靈玉和玉石,算了,還是送到那禦景閣去,還能多賣些銀錢,買個宅子讓家人過得好些。”

“可不是,咱們這位陛下太狠心了,為了不讓皇族的那些強者去暗域,就派咱們去送死,真是……”咕囔了一句髒話,眾人都哄笑起來。

你來我往,又說了幾句,這才都看向溫如玉道:“溫將軍,大恩不言謝,咱們的命全靠有您才能保住。咱們大都是傭兵團的人,以後有事就到傭兵團裏,隨便招呼一聲就是,今日既然聖上不召見,我等先告辭離開了。”

“嗯。”溫如玉淡然地擺手。

這些人道謝後,很快就紛紛離開。

楚奚全程看著,見人都走了,忍不住笑道:“溫小姐,看來這些人也與南月皇帝沒什麽兩樣,都夠厚顏無恥的!拋頭顱灑熱血?無論是攻城,還是之前清掃殘餘鬼族的事,這些個低階靈師我可是一個都沒見他們出來過。”

天奕亦讚同地點點頭。

約定好開戰那日,在鬼族伏擊之下這些人差點更了逃兵。

這幾日來,時常有人旁敲側擊地問自己,小姐要不要收徒弟,嗬,也不看看自己是有那個資格,配不上當小姐的徒弟!

“……”溫如玉挑眉,不予評論。

事實上,南月這個偏僻的西南小國,出眾的靈師比風蒼帝國的君階、宗階靈師數量還少。這裏生活的大都是普通百姓,修煉之風並不濃,所以南月的靈師心懷遠智之輩極少。

有的,多是些鼠目寸光,好投機取巧,毫無遠大抱負的人。

也更因為如此,她才會放棄在這裏發展勢力。

且不說需要花費大量靈玉和這些人悟性如何,隻是否能真正忠心這一點,就很值得懷疑。

“郡王初來南月,可需要我來介紹,我在皋城生長了十幾年,對這裏也算熟悉。”她唇角微微上揚,誠摯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