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鷹,此事暫且壓下吧,”七叔祖天裕德思考了一下,歎道。
天滄鷹心知七叔祖另有考慮,但事關重大,他麵容凝滯猶豫了半晌,道:“七叔祖,事關人族,恐不可瞞下。鬼皇修為極高,就算我天家乃至人族傾巢而出,都拿不下他。如今老祖身隕,那幾位又都失了音訊,怕是再無人能擋……”
就算有大能布下的陣法,可又能攔得住多久?
天裕德搖頭,說道:“不用擔心,有陣法在,那鬼皇進不來的。滄鷹,你可知那玄衣男子是誰嗎?”
“軒轅……滄,是軒轅家族的人嗎?”天滄鷹皺眉道。
天裕德與其他幾個天家長輩對視一眼,而後神色中齊齊閃過無奈:“你,讓你多讀家族玉簡,你偏不聽。連這個名字都不知道,真不知叫你當家主是對是錯?”
“勞請各位長輩告知。”天滄鷹忙附身請罪。
“罷了,”見他態度誠懇,不似他父親孤注一擲不聽人言,天家幾位長輩倒不生氣,相反更多了幾分欣慰。
天裕德歎了口氣,說道:“若我所料不錯的話,此人就是五萬年前兩大人族之主其一,軒轅家族的皇階強者軒轅滄!”
“皇階強者,”天滄鷹心中一震,疑惑道:“可那位鬼皇不是說,他隻有王階修為嗎?”
五萬年前之事,天滄鷹確實不大清楚。隻是隱約聽長輩們偶爾提及,說從前人族有兩位皇階強者,乃是一對夫妻,後來鬼族入侵,二人不知何故分離,女子則帶領人族將鬼族逐出蒼玉大陸。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曉,”天裕德內心亦充滿了不解,若是家族的王階老祖還活著,說不定還能問清一二。可惜十五年前,老祖為了煉玉,耗盡了最後一份生機,油盡燈枯而亡。
很多事情,已非他們所能掌控。
“就依七叔祖所言,”滄鷹初掌控天家,很多事都不清楚,多問幾句也隻是為了弄明白背後故事,望著供奉在玉架台上的明鏡玉,說道:“各位長輩,有人想借明鏡玉。”
“誰?”天裕德神色一肅。
明鏡玉乃是天家秘寶,當初因來不及帶走,才會任由白遜年那個敗類占據數年。但實際上,天家人自己使用都是慎之又慎,豈會容他人染指。
“是軒轅公子,”滄鷹回答道。
“軒轅公子啊……”聽到是軒轅陵,天裕德及其他幾位長輩態度和緩了幾分。
天裕德拿著拂塵掃了掃玉架台,緩緩道:“既是軒轅公子要用,就讓他來玉堂這裏吧,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你這天家唯一的嫡係血脈也不會安然歸族,暗域還要遭受更大的災禍。知恩圖報,這是應該的。”
“謝七叔祖應允。”滄鷹冷凝的表情微鬆,再次附身行禮。
“對了,軒轅公子要用幾天?”
“至少需要三日。”
“這樣啊,”天裕德放下拂塵,朝身旁幾人囑托道:“將來幾日,你們就不用來玉堂了。有軒轅公子在此,靈玉不會出問題的。”
這是出於對尊階強者的尊重。
天家如今雖有數十位宗階靈師,甚至還有兩位是宗階九星,即將突破至尊階。但畢竟還差一點!
……
“這就是天家的玉堂,”溫如玉利用空間之力進入玉堂,入目處華彩奪目,一個個玉架台上盈盈散光的六階、七階靈玉,令她驚歎不已。
這裏的靈玉,大都是她前所未見、前所未聞的靈玉,即使就這樣看著,也無法猜出其用途和屬性。
看著一旁的人,她淺淺一笑,說道:“軒轅陵,既然你也有要尋之人,便由你先用吧。”
這些日子來,她也從淏星宗弟子口中得知,原來他之所以來此,是因為其師妹為救宗門弟子,被礱寐追殺而失蹤,人雖活著,卻下落不明。
雖未見過,她對這位顧小姐,亦是十分欽佩和神往。
“好,”軒轅陵勾唇一笑。而後取出一枚安魂玉,放在了明鏡玉前。
明鏡玉先是一閃,映照出玉堂的場景:玉中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盈盈而立,一個身姿綽約,一個挺拔似竹,如神仙眷侶一般。
“軒轅陵,你取錯了吧?”溫如玉心驀地一動,麵頰微紅,抬眸望向他問道。
“嗯?許是因安魂玉帶了兩個人的氣息吧,”軒轅陵黑眸中閃過淡淡笑意,揮袖一拂。
薄霧縹緲,玉中場景開始扭曲轉換,蒼山雪原、梅林深淵、冰湖森林、飛禽走獸……一幅幅畫麵飛快閃爍,最後在一處蔚藍色的海麵定格,一群群五階通體金色的水鯤悠然在水中遊弋。
“這裏似乎是臨海……”溫如玉熟記蒼玉大陸的大多數地域和靈獸,因此一看到金色水鯤,頓時就反應過來,隨即有些怔然:“明鏡玉不會出錯,你的師妹難道真的是在臨海?”
人在暗域失蹤,蹤跡卻出現在臨海,實在令人懷疑。
軒轅陵盯著明鏡玉上的畫麵,麵色凝重了許多。
“或許,跟他有關。”
聽他這句低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溫如玉恍惚了一下:“什麽?”
“沒事,”軒轅陵黑眸深邃,收起了安魂玉,說道:“你用吧,我在外麵守著。”
知她有秘密,他並不願讓她為難。總有一天,他會找出她的秘密,而那一天,並不會太遠。
“……多謝。”溫如玉鳳眸一顫,輕聲說道。見他身形一動,已靠著空間之力移步外麵,冰封的心仿佛有暖流滑過,絕美的麵容閃過一絲笑容,隨即又極快逝去,化為苦澀和幽愁。
一開始得知他是軒轅家族之人,她第一反應就是徹徹底底地斷掉關係,再不相見。
可人世蒼茫,緣分漂浮不定,豈料短短月餘又會在暗域重逢。他並沒有如她曾經預見的那般恨棄自己,反而是一如既往關心維護:在得知她有可能被礱寐捕殺時,他及時趕來;而今又冒著得罪天家的危險,帶自己來玉堂用明鏡玉。
他的心思,再清晰不過。
可她,怎麽能以同樣的深情還予他?
為何宗門,會有這樣一條不近人情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