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母命難違!”軒轅陵俊臉越來越冷,諸般情緒閃過,最後化作一抹悲涼而冰冷的笑:“你既不願意告知宗門名諱,我無話可說。你的血契,我早已散去,從今往後,你我再無幹係。”

那幽深的眸底,深藏著一絲言不由衷和無奈。

他雖隻認識了她不到半年時間,卻已然對她的心性了如指掌。他不知她因何而養成這般冷清的性子,對人充滿防備,但她所堅持的事,是極難更改的。

至於剛才,她為何答應,又為何反悔,他不願多想。

就算此間藏有鬼族,但憑借南月的人手,要護住她足矣。而且,她今後也不一定繼續留在此地了……

如元江所說,或許自己留在這裏,才是對她而言最大的麻煩。

原來血契,早已經解了!溫如玉看出了他黑眸中壓抑而深切的感情,再聽著那決絕的話語。心口一悶,隻覺似乎有一隻大掌突然抓緊,一點點揉捏成團。

最後的牽絆,仿佛也徹底撕扯開來。

可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反而愈發沉重,呼吸沉重無法喘.息。

“好。”她啟唇,如此應道。鳳眸閉了閉,複又睜開,眸光清亮,依舊是那個沉靜從容、一心複仇的溫如玉。

“明日,我便會離開南月,以後你的馭獸課程,正式停了。若你要進靈越學院的藏書閣,可以去找院長,報上我的名諱,他自會允你入內。”

盡管說了分離之語,可他依舊耐心地叮囑著那些事情。

溫如玉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多謝軒轅夫子。”

軒轅陵麵無表情地扯了扯唇,繼續道:“你的虛空草,應該已經失去效力了。過些時日,我會將煉製好的破虛玉以及相應的玉簡送來。”

答應為她引空間之力,卻因突然的毒發,至今仍未兌現。

本來以虛空草,魂玉,以及他的魂力可以打通她的空間之力,而今,隻能用破虛玉。

“……”君越從未聽過虛空草、破虛玉,桃花眼中閃過淡淡的疑竇。見二人離別苦多,各自裝作不在意、卻又彼此有情,他心中既有嫉妒這個軒轅陵能得到她的心,同時也暗恨自己出手太晚。

早知她受過情殤後,能夠走出來接受另外一人,他又何必君子,還讓她一直將自己看做師弟呢!

軒轅陵卻對君越有幾分遷怒,這個男子的出現,打破了他所有的預期,黑眸一冷,冷冷地掃視著他:“聞說安陵帝國君家家主正要娶親,未婚妻子乃是安陵皇族的九公主,君公子此刻還待在南月,未免有輕視皇族之嫌。”

溫如玉聞言,白皙的麵容上多了幾分驚訝和歡喜:“三……君越,這麽多年,你竟還未娶荷櫻公主?”

荷櫻公主是安陵帝國最受寵的一位紅燭,其天資遠超她的諸姐妹,就連其他皇子們也無法及得上。她與君越之間的牽絆,作為大師姐的她,因常見荷櫻公主往縹緲宗送各種表露心意的東西,如親手繡製的荷包,手帕之類。

甚至為了他,差點與其父決裂。

二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可以說,君越年少時,之所以能夠在他二叔手下逃開,安然進入縹緲宗,借了荷櫻公主很大的幫助。

她以為,憑借著荷櫻公主的這番心意,兩人必然早已經成親,豈料竟然如今才拜堂成親。

雖然修煉家族的女兒,不似普通人家,十四五歲不出嫁就幾乎意味著此生難嫁。但荷櫻年華已過三十,恐怕這麽多年,等得極其辛苦。

她並不知,一旁軒轅陵聽到那句“這麽多年”,黑眸一眯,眸底閃過莫測的光芒。

君越的目光如炬,落在軒轅陵身上,有淩厲和懊惱,忙解釋道:“阿玉,荷櫻她與我一同長大,與妹妹一般,我怎會對她動其他的心思。況且,我並非荷櫻的良人,隻是荷櫻心性太簡單,一心要嫁於我,又以性命相逼,無奈之下才應下的。”

想起那向來嬌憨的女子,逼自己時的陌生模樣,君越麵色淡了幾分。再看向這張熟悉的絕美臉龐和清冷的鳳眸,歎了一口氣。

“前些時日,我早已以傳音玉告訴她,這樁親事作罷。”轉而看向故意提及此事的軒轅陵,君越反擊道:“軒轅公子,既然說了要離開,那便請吧,此處簡陋,招待不周還望多多包涵。”

言語中,儼然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後會有期。”軒轅陵衣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如墨玉一般的黑眸愈發幽深,深深地望了溫如玉一眼,仿佛要將她牢牢印刻在心上,再不放手。

卻在下一刻,如同一抹幻影一般,消失在了這間屋子。

獨院,溫如玉木然而立,怔愣了良久——靈魂中,似乎有什麽被抽離,空落落再無所依。

對門,院中。

“尊上,溫小姐準備好與您一起離開南月了嗎?”元江和流雨等了許久,才見他回來,激動而期待地問道。

軒轅陵扯唇,俊顏浮現出一抹似嘲諷又似妄恨的笑容,胸口翻湧,一股腥甜無法抑製,張口吐出一大口殷紅。臉上散發出糾結的黑氣和紫氣交替,時而黑氣占據風頭,如同鬼魅;時而紫氣爭得上風,貌似謫仙。

“尊上!”見狀,元江頓時一急,記起臨月的警告,臉色大變,顧不得再問究竟:“流雨,去找溫小姐,跟她討要一枚五品傳送玉!告訴她,尊上得盡快出發,回淏星宗。”

毒雖壓下,但體內的幾股力量,全然失控,無法控製了!

流雨不知內情,卻看得出尊上此刻情況有多糟糕,足尖一點,自宅院掠進溫如玉居住的獨院,揚聲問道:“溫小姐,你有沒有五品傳送玉,要回淏星宗,需要傳送玉。”

說完話後,出來的卻不是溫如玉,而是君越。

“軒轅陵,這就要離開了?”君越桃花眼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還以為,他的癡情能有多少?

原來也不過是片刻。估計就是一個王爺、宗門子弟曆練時的一次桃花豔.遇而已!

流雨沒說原因,覺察到這個越鈞公子,不對,是君家家主君越對自家尊上的挑釁和不喜,皺起了眉頭,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幾圈。

莫非,這位堂堂安陵君家的家主,真的喜歡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