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時辰後,天色漸亮。

沒等太陽出來,江厭離便迫不及待的將溫如玉領到了那位沐領主所在的仙雲宮。

隻是,當溫如玉站在了仙雲宮大門前,心中便隱隱滋生出了後悔之意——印象之中但凡被冠以仙之一字的事物,總歸會帶著些許星芒流轉,令人一見生畏。

可眼前這座仙雲宮則不然,無論是屋頂還是大門再到四周的高牆全都閃耀著足以閃瞎眼睛的彩光,琉璃、黃金、珍珠都能在這座宅邸外觀上找到,襯得整座大屋是富氣逼人。

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下界富商的宅邸,看上去是說不出的俗氣!

在短暫晃花眼過後,溫如玉便暗中猜度,這宅邸主人品位有些特別,竟喜歡大俗之物,就是不知住在這樣宅邸的人真會是位明主麽?

想著她不免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就糾結的這會功夫,江厭離那邊已將拜帖送入了屋內,轉過身笑眯眯對她說道:“你我先在此稍候片刻,等領主通傳。”

溫如玉還是頭一次遇到拜了帖不請進門,讓在大門外等通傳的,對這未見麵的沐領主又再添一絲反感。

再說如此明顯的輕視,這隻魚精難道就沒一點不舒服麽?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江厭離的神色,隻見他麵帶笑意,渾然不覺在門外候著有什麽不妥。這下她算是明白了,得,這魚精原來還是個缺心眼。和缺心眼能說什麽,她也隻得壓著心中不爽,陪他站在大門處等著。

知道對方是個缺心眼,溫如玉實在沒了說話的興致,而江厭離自然沒發覺她的不滿,看二人等在門口處也怪悶的,不覺找話道:“道友之前的道袍太素了,換上這套後襯得人倒是精神不少,見了領主也不會太失禮。”

溫如玉眼角微抽,長袖下手團成一團,這家夥真是缺心眼。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讓自己立刻有種忍不住想要打人的衝動。

如今溫如玉身上穿的不再是以往的素淨衣袍,而是一件五彩秀金花羅裙,乃是江厭離在來之前硬要她換上的,原本簡單挽起的發髻也被換成了複雜的發形,還被強行插入了幾隻金玉發簪。

現在想來自己真是謹慎過頭了,根本就不該聽這家夥的餿主意。

說實話,溫如玉易容改換過的容貌不過是清秀有餘,來了夭夭島也沒有恢複。眼下穿上如此大富大貴的羅裙,整個人完全都被這身華衣所掩蓋,讓旁人視線都集中到了衣服上,使得麵目越發模糊。

奈何如今想換也來不及了,那廂富麗堂皇的大門已經打開,從裏邊走出了一位花容月貌的綠發女修。

那女修先是淡淡瞥了眼江厭離,隨後又將目光落到溫如玉身上,在看到溫如玉一身俗氣的彩衣以及烏黑的發絲後,不覺露出一抹不耐,態度輕慢對二人道:“候掌事讓你們進去。”

溫如玉也不是非加入這北區不可,本就有四種選擇,如今看到這萬花閣態度如此惡劣,頓時心生反感,轉身便欲離去。

可那身旁那人卻快一步拉住她往大門走去,邊走還略帶討好的與那女修攀談道:“在下江厭離,這位姐姐似乎是新麵孔,新來的?不知如何稱呼,怎麽今日換成候掌事接見,可是領主不在宮內?”

那女修冷冷睨了他眼,極為反感道:“別和我套近乎,聽到是你魚精找上門領主哪有興致接見你,讓候掌事接見已經是給你臉了,莫要不知趣的東問西問。”

說完,又看了眼溫如玉,還不忘連帶著也打壓嘲諷一句:“哼,果真是個魚精,連帶來的人也是條母魚,一看就弱得不行!”

對方像是故意一般,話說得還挺大聲。

溫如玉從頭到尾已經憋悶了好幾次,這會倒也想開了,看人家走得多矯健,自己這會胸口還悶得很,臉色肯定也是慘白一片,與弱者沒什麽區別,而且自古獸修是比人修更尊崇實力為尊的種族,強者對待弱者是可以隨意虐殺。

眼下,隻是被看輕罷了,又不會掉塊肉,真犯不著去置氣。

這麽一想,溫如玉遂放寬了心,跟著江厭離與女修來到了一處偏院。

一進院門,便看到有一紫發男獸修站在院中,容貌俊逸不凡,隻頗為賞心悅目。

隻是在看到他們進來時,俊容上顯露出了一抹不耐,不待江厭離開口,便搶先道:“真慢!這無鹽醜女便是你所說昨日剛到夭夭島的新人?”

“正是……”

江厭離點點頭剛想做番介紹,卻見男修不耐揮手打斷道:“好了,廢話不用多說。你姓啥名啥?”

後邊這句是他是對著溫如玉說的。溫如玉先是一愣,隨後才報道:“在下溫如玉。”

男修二話不說從衣袖中拿出一塊藍色玉牌,在上麵一陣寫畫後拋與她道:“拿好了,在上邊滴入精血,從今以後你便是我萬花閣的子民了。拿著這塊令牌到後邊的雜務院自會有人給你分派任務,若有什麽規矩不清楚的,直接問魚精。”

說完不待二人有所反應,便消失在了院門外。

溫如玉眨巴著眼,她這還沒決定要不要加入呢,怎麽就稀裏糊塗成為子民了?

那女修見她還愣在原地,便不客氣驅趕道:“都拿了令牌怎麽還不走?再呆在這前院小心領主怪罪下來丟了小命,要知道我們領主最不喜歡醜陋的東西了!”

醜陋的東西?

不一會,溫如玉便在半僵硬的狀態下被江厭離給拽到了後邊的雜物院。

“你可沒說過加入領地還需要幹活的。”站在雜物院拱門下,回過神的溫如玉是一臉的不悅。

江厭離則很無辜的看著她道:“這……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領主庇護我們,我們出力幹活,在外邊獸修不也一直是這規矩,我還以為是個獸修都懂的。”

溫如玉一時沒法反駁他,因為自己還真不是個獸修。眼下自己已是被趕上架的鴨子,沒得選擇。雖然連著被人當麵說醜,讓她有些鬱悶和新奇,最終還是咬破手指朝那黑色的令牌滴入了一滴血。

之後,她跟著江厭離來到了雜物院管事處,卻見管事處大門敞開著,裏邊整齊站了兩排修士,男女皆有,而正前方軟榻上坐著一名明豔動人的女修。

在看到溫如玉與江厭離二人,女修美目一凝,毫不掩飾地厭惡道:“哪來的醜八怪,竟敢出現在本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