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濤尷尬,眼底的狂熱之色稍有收斂,但目光卻一直緊隨著鴻鈞,生怕錯過些什麽。

溫如玉將一切看在眼裏,並覺此人與之前印象頗有些出入,前兩次遇見時分明是個魯莽氣盛,不肯吃虧之人,如今卻變得隱忍,這般變化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寶物?

又或者還有其它什麽緣由?

思忖間,卻聽得“轟隆”一聲,鴻鈞竟已將禁製解開!

不過短短數息,換做旁人最多隻夠在禁製上摸一把,他這哪裏是破禁,簡直就似在除蛛網,不費吹灰之力。隻是四人還來不及感慨,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事,分散了注意。

在禁製被破除的一霎,大量濃鬱的煞氣從洞內溢出,很快便充斥滿五人所在洞室。

這過重的煞氣令溫如玉臉色微變,問葛濤道:“葛道友,這麽重的煞氣,你確定這裏邊真的是座寶庫?”

“玉簡上是這麽寫的,”此刻的葛濤神色異常平靜,甚至還帶有一絲虔誠與壓抑住的暗喜,他唇角微微揚起,眸中光華灼灼望向溫如玉,“是真是假,進去後一看便知。”

說完,他不顧眾人,率先飛入洞穴。

此時外邊剩下四人,以溫如玉與鴻鈞二人離入口最近,但鴻鈞隻是含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沒有半點要先入洞的意思,這讓溫如玉不禁微眯起眼,雖然能夠肯定裏麵有詐,自己卻別無選擇。

大千界人盡皆知,鴻鈞的地盤隻能進不能退,這哪怕龍潭虎穴都得硬著頭皮去闖。

她集中精神,提高戒備,便一頭紮入這滿是煞氣的洞口,在狹小黑暗的洞窟內飛行一段後,在其出去一瞬,還尚未適應外邊光線,“轟隆隆”一陣聲響在其後方響起,扭頭一看,身後洞口竟被一層黑色煞氣所籠罩,形成一個禁製!

在短暫的訝異後,溫如玉很快便恢複了冷靜,並正視前方道:“葛道友,你這是何意?”

葛濤一副萬事皆在掌控的神色,含笑道:“道友莫驚,在下隻是有些話想單獨與道友談談,後麵那些尾巴頗為礙事,故而暫時封閉了入口。”

溫如玉撇嘴,他從何處看出自己驚了?隻不過是稍許有些意外,注意了後邊的虎,卻疏忽了前邊的狼。

她輕歎口氣,先將四周打量了一遍,這處洞室不大不小,上方便是那紅色的空間裂縫,無限接近,由一道藍紋禁製將其與洞室隔離,下方則是明亮灼熱的地火熔岩,正中央處隻有一個圓桌般大小的石台漂浮著。

石台上駕著一口黑玉戰鍾,雖然有黃色靈玉封印著,卻仍能從鍾上感覺到陣陣濃鬱煞氣,若是仔細凝視,更是有如身置戰場,各種負麵情緒都洶湧襲來,欲要將人淹沒在無邊黑暗之中。

看得出,這口鍾便是釋放的煞氣的罪魁禍首,而葛濤則站在戰鍾旁,小心翼翼守著,宛如珍寶。

觀畢,她重新將目光挪至葛濤臉上,應道:“如今此處隻有你我,葛道友若有話,不妨直說。”

葛濤見其除了最初進來時,目中閃過一抹訝異,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不由在心底暗加讚許,但很快,這抹讚許便換成了嘲弄——不知此女若是聽到自己後邊要說的話,這份鎮定還能剩下多少。

“聽聞道友有把寶劍,能斬切異種浜水魚,在下自修道以來,心頭隻有一好,便是劍,不知道友能否割愛,讓與在下?”

這會葛濤如願看到溫如玉顰起眉頭,雖不至於慌亂,但卻很是困擾。

“我無寶劍。”溫如玉拒絕。

葛濤在心中暗暗冷笑,麵上卻是和煦之極,“道友就莫要再藏著了,當初道友上繳的浜水魚鰓,切口平緩,切線細長,在下用劍多年,不用看,隻摸便知是劍痕。”

溫如玉恍然,原來早在自己第一次任務時,便被人給惦記上了。

“道友若說的是我斬殺浜水魚時的法器,斬星劍乃是本命法寶,就算讓與道友,道友不能用,也沒有任何意義。”

葛濤對她所言是一個字不信,血脈境修士本命法寶還不曾經過再祭,除非是用逆天級別的寶材,否則隻有短短幾萬年滋養,很難做到刺穿變異浜水魚鱗甲。

在大千界也隻有界主或是小星君有財力收集鍛造,又豈是她一由物資匱乏下界飛升修士所能擁有,自己更傾向與她不欲交出寶物!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葛濤想了想,眼珠一轉笑道:“斬星劍?卻是個好名,既然道友說是本命法寶,想必拿出來看看亦無妨,還請道友成全。”

至此,溫如玉原本顰起的眉頭,霎那間完全蘇展開來,竟是微眯起眼,報以燦爛一笑道:“就算道友不說,我也是會祭出來的。此物專斬邪魔歪道,用來送道友一程卻是再好不過了。”

話音方落,葛濤臉色驟變,“道友什麽意思?”

溫如玉搖頭,這幾日是怎麽了,遇見的一個比一個能裝,伎倆一個比一個更出神入化,這山內到處是魔物與煞氣,就連封印在此的寶物都煞氣重重,偏偏此人還視若珍寶,若再看不出端倪,一雙眼就算是白長了。

瞬間,她將紫黑色斬星劍祭出,橫在身前,悠悠開口:“自然是替天行道,斬殺邪修!”

葛濤陰鬱著目光,反複打量著她,看不出其氣質樣貌皆不出眾,眼神倒是犀利,膽識也不錯。

既然被看穿了,自然也沒必要再遮掩,便索性坦言道:“道友已經猜出我身份,就該看得出這裏環境對我有利,加上……哼哼。”

說到這他深深的看了眼一旁戰鍾,目露狂熱,“總之你是鬥不過我的,不如就此乖乖將寶劍交出,我尚可發些善心,替你留下縷神魂轉世投胎,否則下場便是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但凡殺人奪寶的,反反複複都是這兩句,溫如玉早就聽膩了,不可置否道:“且不說外邊還有幾名同伴,道友何來自信能將我擊敗,然後順利逃脫?”

“哼!”葛濤冷笑一聲,“你不用激我,既然敢設這個局,我自有辦法離開!你隻需考慮是交出寶劍給自己留條後路還是選擇魂飛魄散!”

溫如玉哭笑不得,她都將斬星劍祭出好一會了,這人怎麽還是認為自己在撒謊?

可惜人挺聰明的,就是自信過頭了。

“我隻想問一句,將眾人引入此局的可是你與謝黃滔二人所設?”

“是又如何?”葛濤猛的瞪大雙眼,瞳孔變得通紅,身上煞氣釋放,“將死之人,也不怕被你知曉!到底交不交寶劍?”

溫如玉無畏,“既然道友這麽想要,不若親身體會一下如何?”

說不通,那便隻得打了。

葛濤掌中浮現一把長約一尺,通體泛著紅色光耀的短劍,劍身騰空,自上而下,便是一記痛砍,而溫如玉亦早有準備,催動斬星劍橫在頭頂,旋即擋下攻勢。

但聽“叮啷”一記銳響,頓時,星火四濺,法器碰撞的氣流強力衝擊著四壁,包括兩處禁製也顫巍巍在抖動,禁紋扭曲。

洞室外,鴻鈞三人正站在禁製後方,裏邊兩者相鬥的氣流變化乃亦感受得十分清晰,憑感覺似乎還鬥得頗為激烈。

“裏邊打起來了。”雷瀧良說道。

有激烈鬥法卻不可觀摩,對他而言如同美酒在前卻不得品嚐,頓時覺得渾身難受,望向鴻鈞道:“此禁道友能否破解?”

“能,”鴻鈞肯定道,但緊接著卻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眼角挑得更高,淩駕一切,“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再說溫如玉與葛濤動手之後,彼此法寶不過幾次相接,便震得洞室內一片狼藉,四壁到處可見被氣流衝擊的凹坑,就連放著戰鍾的石台亦震碎了一半。

這時葛濤終於相信對方手中墨尺確實便是自己要尋的寶劍,他手中短劍名為碎影,切玉如割泥,乃是上太古一把利器,三轉品階。

那長劍與這碎影劍相接,無論硬度氣勢皆不輸碎影,更似蘊含著無窮力量,大有越砍越猛的勢頭。

還有更叫他意外的,這叫溫如玉的女修渾身上下竟也充滿著煞氣,其中甚至還隱含這些許天雷之威。

在其看來能擁有這樣氣勢之人不是邪修也是以殺入道者,皆為凶悍嗜殺之徒!

虧他先前接觸時還覺此女寧靜溫和,哪裏知曉在這平靜之下所掩藏的卻是有如鬥獸般的本性。無怪她麵上會如此鎮定,看來是真有兩把刷子,這一戰怕是場硬仗!

當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輸,隻要有這戰鍾,自己絕對會取得勝利。

“轟隆隆”!一道雷電之光閃起,溫如玉四周浮現五顆碩大的雷電之球,並且連成一條串珠,便朝著他蜿蜒攻來。

葛濤不敢怠慢,當下手中掐訣,靈煞傾瀉而出。

“黑魔劍!”飽含著煞氣的靈力幻化成無數魔劍,湧向溫如玉釋放出的雷球,紫光黑氣相遇,相互碰撞,撕扯,氣流狂湧。

葛濤作為一名邪修,能夠混跡在大千界,實力肯定不弱,但就算如此,他的天賦卻還是遠不及溫如玉。

眼看著前四粒雷球與自己“黑魔劍”兩兩抵消,還剩下最後一粒雷球,自己靈煞卻是後勁不足,被對方雷靈力所吞沒,部分靈力甚至重擊在了自己左肩之上。

劇痛之後,他的整個左肢完全麻木,骨頭被震碎,當場被廢。

好強!這一刻,他臉色微變,甚至有一絲慌亂,對方所釋放的靈力哪裏是一黃玉醜牌修士所能擁有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