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聽得出,這些人的想法怕是已經根深蒂固,要說服他們相信此鴻鈞便是彼鴻鈞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希望自己這一隊人能夠對鴻鈞稍加提防,可別稀裏糊塗著了他道才是,遂換了個方式。
“無論他是否真的鴻鈞,此人行徑亦十分奇怪,先前一路莫名跟著我,就算看到清單上寶物亦不曾出手,若我沒猜錯,他並未有上交任何寶物吧?如今這裏又出現鴻鈞之境的刻字,你們誰能確定真是那位魔界大能所留?難道對這頂著鴻鈞之名的修士就無一點想法?”
在她循循善誘下,葛濤這方三人均垂眸露出深思之色。
隱約記得這名叫鴻鈞的修士是大半年前加入他們的,此人確實很怪,終日遊手好閑,神色也是不鹹不淡,基本不見其接任務,就算是幫派中指明要參與的活動,他亦不上心,在旁甩袖子跟著,從不見用法。
良久,於禁最先抬眼,臉上已是斂起笑意,認真道:“此人確實有些奇怪,但卻不能說明此事一定是他做的,總之多謝道友提醒,我們這邊會注意的。”
而葛濤與趙寧兒並有表態,但溫如玉相信他們心中亦會有所顧忌,反正自己也沒奢望過他們馬上便會相信,隻要心中有了戒備便足以。
此事就此揭過,一旁男修提議道:“既然此地已經找不出什麽,一直呆在此也不是個辦法,我們不如邊走邊找,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什麽線索。”
四人均表示同意,就在離開之際,葛濤經過溫如玉身旁,忽然略有深意道:“與其相信是那鴻鈞搗鬼,我更相信是你們這些飛升修士設的套,這樣會更合理一些。”
溫如玉顰眉,和她一同的飛升男修則冷冷睨了眼葛濤,上前安撫道:“道友莫要理他,這人對飛升修士抱著不小敵意,從方才就一直針對我們,是個偏激的。”
“恩,走吧。”溫如玉漫不經心的應著他,目光卻是一直盯著葛濤背影,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麽。
灰色天空,灰色的大地,呆在這樣壓抑的地方本身便不是什麽令人愉快之事,更何況一行五人還各懷心思。
行了萬餘裏,灰色土壤上什麽都沒有,幾人還是像剛至此地時一樣,滿頭霧水,這種不樂觀的情況使得趙寧兒心中恐慌更甚,她一直緊跟在葛濤身後,身子壓得極低,神情緊張。
至於溫如玉,乃是行在隊伍最後邊,神色沒什麽變化。
直至魂力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你在哪?”溫如玉眼色沉了沉,方道:“前輩耍夠了?”
那邊沉默,半響才道:“吾隻是遇上了點麻煩。”
溫如玉壓根就不信,她與它一體同命,若雪凰前輩真有危險,自己會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並且她不死,雪凰前輩亦不會死,身軀被毀再造一副便是,這廝所謂的麻煩八成是自找的!
“你招惹了什麽麻煩?”她耐著性子問。
“吾碰到之前長著一雙吊眼角的家夥了。”
鴻鈞?
她又道:“你去招惹他了?現在你們在哪?”
“吾沒惹他!”雪凰前輩抗議,“隻不過是試一試他實力如何,結果卻被這廝給跑了。”
“說實話。”溫如玉不用想便知它在說謊,肯定是在鴻鈞手上吃了癟,否則這廝根本不會要找自己。
又是一陣沉默,那邊終於開口道:“那混蛋不跟吾打也就罷了,竟弄了個陣法將吾困在裏邊,你快些過來把吾放出來!”
雪凰前輩本就精通陣法,能夠將其困住,可見鴻鈞設的陣並不簡單。
溫如玉雖然氣惱雪凰前輩擅自行動,但還得先救出來再做打算。
“你大概方位在何處?”
“待你看到一座高山後,吾就被關在山腳下不遠處。”溫如玉凝眉,這裏除了灰土,連塊石頭都不見,哪來的高山?
正想著,一道巨大黑影籠罩在了頭上,她仰首,果然,在一片灰蒙中,有座輪廓似山形的龐然大物矗立在遠方。
“你等著,我這便過去。”她回完雪凰前輩後,又對身旁男修道:“我靈寵被困在這附近,我要去找它,便不與諸位同行了,告辭。”
隻是她話音方落,人還不曾離開,那葛濤便忽然橫在她身前,冷冷說道:“怎麽,道友想逃麽?”
“什麽叫逃,”溫如玉眯了眯眼,“我與你們本就不是一路,我要去哪便是我的自由,還是說道友真把我等當成被扣押的犯人?”
葛濤一時語塞,但很快便硬著語氣道:“總之你現在不能離開!”
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自己,任是她脾氣再好亦忍不下去,何況雪凰前輩眼下還被困著,她沒時間與他多做糾纏!“我的去留,你們沒有任何資格定奪!”
頓時,溫如玉渾身威壓釋放,漫天怒氣與煞氣籠下,四人均是一駭,趙寧兒更是受不住噴口鮮血,她怎麽都沒想到這樣的罪自己竟然還要再遭受第二次!
“嗚嗚,快讓她走,”趙寧兒捂著胸口幾欲崩潰,眼淚都流了下來,哪裏還有一絲大家小姐的端莊。
於禁連忙上前喚住葛濤道,“莫要攔她!待事情水落石出後,若真是他們做的,回風雲閣後再算總賬亦不遲!”
言下之意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讓他不要在眼前危機不明時再添亂。
葛濤臉色非常不好看,陰鬱著眼不知在想什麽,但他還是很給於禁麵子,側過身不再阻撓。
溫如玉瞥了他一眼,隨即便轉身離去,而在她離去不久,那名飛升男修亦冷笑著道:“我也不作陪了,三位告辭!”
說完另選了一個方向,翩然離去。
至於留下的三人,靜默許久,都沒再說話,等趙寧兒調息過後,便朝著大山處進發。
隻說溫如玉,離開四人後,便催使著玉靈台一陣疾行,別看著山看著近,實則有萬餘裏,這靠近山腳一看,終於得以窺見山體全貌。
此山巍峨,足有數千丈,破入雲霄,山上光禿禿一片,不見任何植物,山石亦是與土地一般的黑色,看上去黑漆漆一片,陰風陣陣。
並且在山頂與天空連接處有一條百餘丈長暗紅色裂縫,引起漩渦似的氣流攪動著山頂附近的灰色雲層,襯得此處猶若煉獄。
接下來,她繞著山腳飛行了一會,很快便發現了雪凰前輩的蹤跡,這廝被困在一個淡黃色光透明罩之中,正一臉的鬱卒的抓耳撓腮著。
溫如玉居高臨下,瞅著它在裏邊朝自己幹瞪眼,也不著急救人,是雙手環胸糗它道:“怎麽,前輩不是自詡陣法高手麽,怎麽連這麽個小陣都解不開?”
“白在吾身邊混那麽久,陣法又豈是靠大小來判斷強弱的?”
雪凰前輩被困本就心情不佳,再被她冷嘲熱諷幾句,是異常鬱悶道:“愣那做什麽,還不快幫忙把吾放出來?”
見它完全沒有悔改之意,溫如玉不覺冷下眸子,隻覺它受到的教訓還遠遠不夠,當即笑道:“前輩還有心情對我頤指氣使,看來精神還不錯,在這陣也沒什麽不好,你便繼續呆著吧,等我有心情時再過來放你出去。”
“哼,”雪凰前輩隻當她嚇唬自己,冷哼一聲後便把臉撇過了一邊。
沒想就這會功夫溫如玉已經轉身,祭出玉靈台站上,看架勢是真的要走。
頓時,它眼神不覺閃了閃,喊道:“你要去哪?”
溫如玉隻留給它個後腦勺,沒有要答話的意思。
雪凰前輩亦不是第一日認識溫如玉,知道現在她是鐵了心要走,終於強不過,低低吼了一句:“吾答應你,沒有下次了。”
這下溫如玉才回過首,不過就是一句保證,連認錯都不算,它臉紅脖子粗的喘著粗氣,不知道還以為是遭過什麽大罪。
是了,以雪凰前輩脾氣,高傲而淡漠,讓其認錯,恐怕比要它性命還難。
這或許與其出生有關,獸族,多少都會有些傲骨。
試想要讓它低頭認錯,卻絕無可能。
就算它不會認錯,自己亦得到了它的保證,溫如玉不是掂不輕自己斤兩之人,不會妄想要改變雪凰前輩的本性,且不管這保證是否真心,又是否會遵守,但在兩人一體同命之時,自己的壓製地位絕對要保證!
“怎麽幫?”她又回到陣法前。
“你隻需在借些外力給吾,等吾口令,便釋放星力攻擊此陣。”
隨後,雪凰前輩口中念訣,瞬間,一道道彩光在陣內遊弋,不多時便聽得它喚道:“就是現在!”
溫如玉配合它一道雷法擊在黃色光屏上,紫光劃過,透明光屏轟然碎裂,雪凰前輩立刻恢複了平日的生龍活虎,猛一撲掛上溫如玉肩頭歎了口氣道:“憋死吾了。”
雪凰前輩脾氣雖然很倔,但溫如玉卻從來都比較聽從,主要原因還是它所知甚多,又每每都能很好地掌控全局。
“我們現在要去哪?”雪凰前輩搖頭擺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