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姿自小開始便習慣了偽裝,並帶著麵具活至今日,在看人某些方麵有著異常敏銳的直覺,雖然此女容貌並不突出,周身氣息平緩和煦,平凡得再不能平凡,她卻能肯定此女亦是個善於偽裝者。
她出生在大家族之中,又是掌權者嫡女,不但要刻苦修行還要提防與族中各勢力間明槍暗箭,與各種親戚周旋。
偏生自己並不擅長玩弄權術,論聰明才智她不如趙薰兒,論城府手段她不如趙錦兒,於是從小她便學會偽裝自己,佯裝天真不諳世事,讓所有認為大小姐是個扶不上牆的稀泥,降低族人的提防及戒心。
而姊妹們用來勾心鬥角的心思她全用在刻苦修行上,唯有實力方是自保的最強倚仗!
於是幾萬年下來,在這層偽裝之下,她乃是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至今時今日,或許自己已經完全可以不用偽裝而活,但這一體兩麵的脾性在長久歲月中卻是深深刻入了骨髓,並且她萬分享受著眾人在知道真相那一刻麵上或驚訝,或害怕,或是震撼的各種表情,偽裝習慣了便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再也無法拋開。
可此女與自己略有不同,那泯然於眾的氣質便是最好的偽裝,以至於大部分人都會忽略其平凡麵容下所隱藏的真相,她有著偽裝者最向往的天然條件。
思及此,趙靜姿忽然升起一種微妙的嫉妒感,若是自己也能有這麽一副皮囊,在偽裝的道路上那是多麽的無往不利啊。
撇開趙靜姿那點小心思不談,風雲閣內眾修見到這兩人亦是詫異萬分,原因無它,這兩人雖然都是風雲閣修士,可一人屬於東炎本土修士,一人則是飛升修士,乃是屬於不同陣營。
這會狀似關係不錯的一同出現,又算怎麽回事?
不止他們,王霸與佟觀亦是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而溫如玉跟著引路玉至此,看到一洞室站滿了風雲閣修士,心中亦有些不滿,曾記得與佟觀表述過,自己並不希望被誤會他們為一夥人,才會要求他買下清單上寶物,以避開眾人耳目。
如今可好,佟觀在傳音玉中根本就沒提過此次乃是眾修一同聚首,她就是想解釋恐怕也解釋不清了。
事已至此,溫如玉隻得走到佟觀一邊,這次鴻鈞並未有跟她一同,乃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王霸一方。
“這是怎麽回事?”王霸黑著張臉率先質問道。
鴻鈞一改纏著溫如玉時的無賴潑皮狀,不鹹不淡回了句:“碰巧遇上了。”
還真別說,他那不苟言笑時的模樣,配上微微上挑的鳳眸,竟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讓人捉摸不定不敢對視。
王霸瞥了他幾眼,便在這股氣勢中敗下陣來,略微惱怒哼唧道:“你最好擺正自己位置,若是被我發現吃裏扒外,哼!”
說著,人一甩袖子便轉身離開,鴻鈞依舊淡定自若,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在風雲閣內見到他時,便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根本就不能與這幾日耍賴發潑之人對等,到底哪一麵才是他的真實?
溫如玉探究了一會,便收回視線,轉而對上佟觀探究的眼神。
畢竟她並非己方之人,大家乃是合作關係,所以佟觀不至於像王霸那般不客氣,他隻稍稍試探道:“溫如玉道友與那人是……”
“在途中被纏上的。”溫如玉言簡意賅。
“怎麽會?”佟觀又問。“不知道。”
溫如玉實話實說,自己確實不知道鴻鈞為何會纏上自己,為了要買雪凰前輩?
可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如此簡單。
見其似乎還想再問,她便有些不悅阻止道:“佟道友不覺自己管得太寬了麽?我並非你們的人。”
“我知道,”佟觀眉心微擰,“但我覺得既然是合作,彼此就該坦誠,畢竟那是對方的人。”
溫如玉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友若要說坦誠,那是否該解釋一下這傳音玉?為何不告訴我你們雙方是在此聚頭提起決出勝負?”
這麽多人,她一猜便猜到他們的目的。
佟觀臉色微恙,這是謝黃滔說的,怕她不願來,所以傳音玉上一切簡略。
他略帶尷尬的輕咳了兩聲,“是我失禮了,不知道友拿到了幾樣清單上的寶物?”
這人怎麽說呢,永遠都是馬後炮,道歉時無比誠懇,但在此之前卻不知在想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耍小心眼。
這樣的人,下次出再多星珠她都不會與之合作了。
想著,她掏出一個空間玉道:“都在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待在蒡衡山這五日,她除了前兩日先找尋霜風石,後邊時間都十分盡職的在找清單上寶物,前後尋到靈植,玉石等共七件,全裝在這小空間玉中。
福驗過貨後,當場按市麵價值折算成星珠,並遞予她道:“東西沒錯,這袋子中有一千一百枚中品星珠,都是按市價折算,道友請過目。”
溫如玉用魂力掃了眼,對過數目後便收入自己空間玉之中,這時又聽得佟觀道:“餘下還有七千中品星珠,待我等決出勝負後,便會結算給道友,還請道友在此稍等一會。”
反正他們人都在這,也不急於這一時,溫如玉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如今這裏已經沒她什麽事,佟觀便也不再與她多話,轉身去和謝黃滔累算今次拿到的寶物。
獨自一人,溫如玉挑了處人少角落,靜靜在旁等待。
這時,她亦發現了趙靜姿與雷瀧良,並奇怪為何會有白玉別院之外的修士在此。
而且她還有種錯覺,那名貌美如花的貴女似乎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
尚未來得及深究,趴在她肩頭的雪凰前輩忽然發話了,在識海內說道:“溫如玉,這地方有古怪,從洞內碎石擺放以及方位來看,很像是一處死陣。”
“此處是個大陣?”溫如玉眼色微沉,仔細打量起石洞來。
這山洞空間極大,足有數十丈之高,三十餘長之寬,其內怪石嶙峋,不止長在地上,更有不少石菱從洞頂垂下,並無任何人工痕跡。
她對陣法並不算精通,沒有人工痕跡,她也辨不出什麽門道,隻得問雪凰前輩確認:“前輩,我觀此處並無布陣的痕跡,此處真的是座大陣麽?”
雪凰前輩白她一眼,鄙視道:“天地造物,鬼斧神工,亦會形成一些有天然陣紋的奇特之地,這些地方統稱為天然陣場,隻要有陣盤在手,不用外物擺陣,便可自行成陣。”
“那死陣又是何種類型陣法?”這種跟下界的法陣完全不同,縱然是溫如玉也不曾涉獵。
“顧名思義,如若死物。在沒觸發陣法前,不會起任何效用。不過,一旦滿足觸發條件,此陣便會激發。”
聽到這溫如玉眼神又沉了幾分,“難道是有人故意在此設局,欲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你能從此陣中看出什麽蛛絲馬跡麽?”
雪凰前輩用爪子蹭了蹭腦袋,說道:“介於此地乃是天然陣場,所以很難判斷是很久之前留下,還是近期布置。不過給吾點時間,吾應該能夠找出觸發陣法的條件。”
“恩,你四處走走,看仔細些。”事情蹊蹺,若真有人想要對付王霸以及佟觀兩批人馬,溫如玉可不願稀裏糊塗著了別人的道,跟著他們一起倒黴。
眼瞅著午時已到,雪凰前輩那邊尚未查出什麽,兩方人馬卻有些按耐不住,情緒高昂。
謝黃滔看了看外邊天色,思忖會對王霸道:“如今午時已經到,那些不曾到場的,依我看也不必等他們了,現在便開始如何?”
這會兒,飛升修士這邊還有一人不見蹤影,而王霸這邊則缺了五、六人之多,他亦十分矛盾。
這不等,寶物數量上怕是要吃虧不少。等的話,又不知曉這人到底是死是活,要等到何時。
看著對方眼神漸漸變得不耐,他皺了皺眉,下決心道:“好,不等便不等,我們現在開始。”
雙方都將自己收集的寶物拿出,放在石洞中央。並各自指派一人出來,將空間玉中物品一一掏出,展示在眾修麵前,兩人並同時報數道:“三百零三件。”
“三百零四件。”
“哈哈哈!”王霸仰天長笑,“三百零四件,加上你們答應禮讓的十件,今次還是我們贏了!”
就在數字報出後,佟觀同樣是麵露喜色,但聽得王霸所言後,卻是皺起眉頭道:“王道友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作為擅自改變比試時間的補償,該禮讓的是你們才對,三百零三對一百五十六,贏的乃是我方。”
“怎麽,輸了便想賴賬?”王霸停止笑聲,囂張的拋出一枚靈玉,“早提防你們會耍賴,這東西我可是特意留著,裏邊證據清清楚楚,看你們怎麽狡辯!”
“那可真不巧,我們手上亦有一份證明,也請道友看仔細了。”佟觀寒著臉,同樣甩出一枚靈玉。
雙方交錯著將兩枚靈玉讀了一遍,發現裏邊除了抬頭稱呼相互對調了一下,其他均是一字不差!
這下所有人都有些蒙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