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楚歌 151遺忘 你是不想要的記憶 [ 返回 ] 手機
數萬人的隊伍當然不容說停就停,葉音竹與前方的人打了聲招呼,就直接往隊伍後麵跑去。去時需要氣勢,回家的時候就不必要了,所以大隊伍現在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正規陣仗,不過那一份隆重還是在那裏的。
兩頂大鸞轎,老太君的轎子已經到了前麵,而後是月如玉坐著她的轎子,隻是抬轎人已經從幾位獸王變成了他的專屬護法。而後葉家小姐們的車馬轎中不再隻有她們自己,而是各自一個小家庭了,比如說葉青顏的轎中有離夭,葉藍焰的轎中有藍冠玉……
裘清緣還是坐著自己來時所坐的那頂雖然用料華麗卻款式低調的青色小轎,裘敬黎親自坐在轎前駕著馬,看到葉音竹過來,他眼神亮了一下,但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黎叔,清緣在裏麵嗎?”葉音竹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所以不自覺間就問了句廢話。
“嗯!”裘敬黎點頭,想說什麽,張開嘴卻什麽也沒有說,他隻是微微側了下身子,道,“你進去看看吧!”
“哦!”葉音竹躍上車轅,躊躇了一會兒,才咬牙掀開簾子踏了進去。微微彎身再抬頭時,臉上已隻有歡喜的笑:“清緣,你醒了。我看看,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在側邊坐下,正要去拉他的手,他卻不動聲色地側了下,避開了她。
葉音竹手微微一僵,此時才發現他眉眼間的冷淡。而且,他的外表與氣質似乎都比以前改變了不少。
雖然乍一看他還是他,但他的臉顯然比先前已經多了幾分陽剛之氣。原來隻是像女孩兒家一樣漂亮淨白,現在卻更添了許多的男人味,變得異常的俊美了。原本就極美的,現在稍稍改變了些,再換一個酷哥的氣質與表情,竟已經不會比映嵐差到哪裏去了。
還有他的皮膚,也變得跟月如玉和無憂無慮一樣完美細嫩,體表上似乎浮著一層與生俱來的靈蘊之氣,在皮膚表麵反撲出一圈細微的肉眼幾不可察的瑩光。
至於身上的氣勢,跟以前卻完全就像是兩個人似的。從她上轎到細細地打量了他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他的表情卻自始至終都冷得沒有一絲變化。
現在的裘清緣似乎變成了第二個月如玉,完全的麵癱了。隻不過二人的冷卻又有些不同,月如玉的冷那是因為冷淡,對世間萬物一視同仁的冷淡。而裘清緣的冷,卻是冷漠,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他甚至全不掩飾自己的冷漠,連葉音竹都強烈的感受到了。
難道是在生她的氣嗎?葉音竹收回手,心虛的解釋道:“嵐受了傷,我去看他,剛剛才回來。”說完,不見裘清緣接話,她尷尬了下,又接著笑道:“我看看,你還沒有……”
她要拉住他的手為他診脈,也借機消除這尷尬的氣氛,他卻再次避開。冷漠的眼神終於落到了她笑得越來越僵的臉上,櫻花色的唇瓣微啟,他冷聲問道:“你是誰?”
不是質問,不是賭氣,而是真正的疑問。
葉音竹覺得自己那塊剛剛因他而分裂出來的心髒,狠狠的絞痛了下,她青白著臉,幹澀地問道:“清緣,你不認識我了?我,我是九兒!”她回來一聽說裘清緣醒了就急匆匆的跑過來了,所以也沒有時間去聽別人說什麽,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
他雖然醒過來了,卻也失去記憶了嗎?
裘清緣默默念了聲她的名字,然後冷漠道:“黎叔與我說過你。”
“嗬,是嗎?”葉音竹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不知道怎麽接話下去了。
裘清緣道:“年幼時,我曾有個夢想,長大後定要遊走三國六宗九城,行遍天下。在有生之年,寫一部大陸遊記,以傳後人。”
“你,你不是忘記了嗎?”葉音竹呐呐道。這話他以前跟她說過,隻是他說那是他年幼時的夢想,後來他母妃去世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這些了,隻是每天得過且過的過日子,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怎麽,現在卻又提起這事來了?
裘清緣冷淡地應道:“我沒有忘記,十九年來的所有大事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隻是不記得你一個人。”
“這話……是什麽意思?”葉音竹隱隱有不妙的感覺。果然,裘清緣無比冷漠地說:“聽說人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大腦會下意識地拋棄掉自己最不想要的記憶,以免來生還記得。”
“你,是說,我是你最不想要的記憶?”葉音竹無聲地咬唇,她應該開心才對。對他,她是疼惜多過於愛的。即便後來已經決定好要接受他,她也更多的是愧疚。她明明曉得隻要離開了她這個禍害,以他的姿質與身價,絕對可以輕易找到一個比她好,願意一心一意對他的女子。
可是,為什麽聽到他說,她是他最不想要,連來生都不願想起的記憶時,心卻這麽痛?痛到幾乎快要無法呼吸了。那一顆為他而生的心髒,已經屬於他了嗎?
葉音竹暗中揪緊座下的軟墊,死死的咬著牙,才忍住沒有哭出來。裘清緣仿佛沒有看到她臉上的受傷與難過,也或者看到了卻不在乎,他冷冷道:“黎叔與我簡單地說過,這一年多來我做過的荒唐事。對於這段時日裏,給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原本醒來後,我便準備離開的,之所以一直留到現在,隻為與你親口道別,以為之禮。行李我業已準備妥當,稍候……”
“不,清緣,你不要走!我知道錯了,我……”哪怕他說認識她是他最後悔的事,哪怕他說她隻是他最不想要的記憶,哪怕他說這一年多在她身邊溫柔體貼對現在的他來說,隻是一個荒唐的笑話……可是,她怎能讓他就這樣離開?
葉音竹著急地想要挽留,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裘清緣冷笑著打斷了:“你覺得,憑我的身份,應該留下來給你做無數男夫當中的一個?”
俏臉‘刷’的褪成了慘白色,拉著他胳膊的手無措的收了回來,葉音竹試圖解釋:“我沒,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裘清緣咄咄逼人地冷眼望著她,“不做男夫,做奴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