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對視的瞬間,江錦言猛然把目光移開了。

她垂首把車鎖上,然後依舊是那一貫的清冷姿態,傲然走了進去。

“媽咪!”

“神醫阿姨!”

兩個孩子同時喊了一句。

江錦言的臉上不由微微笑了一下,黑色眼眸裏的餘光都有些溫和。

“宴寧,念寶!”

她一手一個抱住了兩個孩子。

兩顆小腦袋偎在她肩膀上,像兩隻可愛的小貓咪。

那抹夕陽正好透過窗戶映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母性的光輝,仿若是西方的伊西斯,神聖而美麗。

一時,他竟然有些看呆了。

什麽時候,他顧北辭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動容過?

混跡商場這麽久,殺伐決斷,怎樣狠厲,隻是在見了她的時候,他內心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就被刺痛了一下。

“宴寧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終究,她最擔心的還是宴寧。

念寶一直跟著她,她不用擔心,倒是宴寧,總是波折不斷,她擔心他小小的內心扛不住這些。

“宴寧一直有好好吃飯。”

說著宴寧還露出自己的小胳膊,要證明他真的吃胖了。

“宴寧真乖!”

說著,她站了起來,一手牽著一個坐到座位上。對麵卻隻坐著顧北辭一個人。

“你要吃什麽?”顧北辭定定地看著她問。

“我不餓,問孩子想吃什麽?”

在回答他的時候,她的神色又自動轉入那種疏離的狀態。

隻是她在說孩子的時候,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對,怎麽聽著都像是一家人的樣子。

“孩子們已經吃過了,隻有我們。”

“對啊,媽咪,念寶和哥哥已經吃過了,我們去哪裏玩好不好?”

念寶衝宴寧擠擠眼睛,宴寧立即心有神會。

“爹地,我們去玩一會兒。”

說著,宴寧使個眼色給顧北辭,告訴他一定要加油哦。

兩個孩子手拉手離開了。

空氣一下變得窒息起來,還帶著一種莫名的曖昧氣息。

“謝謝你!”

“顧先生不必客氣,我也不是因為你。”

江錦言端起桌上念寶喝過的殘水,慢慢地抿了一口。

孩子是她生的,她自然不在乎這些。

他說的自然是解救宴寧那件事,她也明白。

“我知道,所以我更想知道,你是誰?為什麽對宴寧的事情那麽上心?”

“之前我已經解釋過了。”

“你以為我會信嗎?”

那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想忽悠他,怎麽可能?在這殺伐決斷的世界,從來隻有利益紛爭。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我說過我和江家有些交情,所以江家的孩子我會格外關注一些,這樣你滿意了嘛?”

“什麽樣的交情?”他卻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雙眉一挑,她的眼梢向上撩了他一眼:“顧先生一向這麽咄咄逼人?就算顧先生是帝都屈指一數的人物,我想我也沒有義務告訴顧先生。”

“牽涉到宴寧我就要管。”

“顧先生那麽好奇,自己查好了。”

隨後,江錦言冷然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念寶,我們要回家了,和哥哥再見。”

“媽咪不吃飯嘛,這麽快就要回家?”

兩個孩子走來,似乎還有些不舍。

“對啊,神醫阿姨,你就留下來好好吃飯吧。爹地一直想請神醫阿姨吃飯呢。”說著,宴寧還瞥了一眼顧北辭。

這個時候,宴寧不由也為顧北辭說情。

爹地怎麽搞的,怎麽又把事情搞糟了啊?

“不行啊,阿姨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改天再陪宴寧好不好?”

江錦言蹲下,輕輕地拍了一下宴寧的腦袋。

“好吧。”宴寧眼內有些失望,但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念寶,和哥哥叔叔再見。”

哥哥竟然在叔叔前麵,那麽孰輕孰重更加一目了然。

“再見,叔叔,還有宴寧哥哥。”

念寶也有些不情願地打過招呼。

於是,江錦言牽著念寶走出了餐廳。

顧北辭和宴寧一直目送他們離開,直到他們鑽進車內,消失不見,他們才把目光收回。

“爹地!”

宴寧隻叫了這一句,別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說,可是,顧北辭已經看懂了他眼內所有的意思。

他也想盡力啊,可是總有種使不上勁的感覺。

對於別的事情,他可以遊刃有餘,隻是在她身上,很多時候,他做不到。

從餐廳出來,江錦言開車很快就到了錦言館。時間已經不早,安排念寶洗漱完,又把他哄睡就已經是夜裏快十一點了。

之後,她也去浴室衝了澡,換了一套睡衣,提拉著拖鞋走了出來。

突然,她發現自己臥室竟然隱隱亮著一些燈光。

不對啊,她出來的時候明明關燈了,難道是念寶進去了?

她的心驟然一提,也顧不上擦幹頭發,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臥室的門虛掩著,她輕輕推開門,定睛一看,卻見一個黑衣人正在翻電腦桌上的抽屜,地上也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大堆東西。

“誰?”

江錦言大步過去,猛然問了一句。

聽見後麵的動靜,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

他帶著黑色的口罩,又背著光,所以幾乎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黑衣人拿起桌上的那些文件,隨手塞進背包裏,疾步飛到窗口,縱身越了出去。

江錦言忙跑過去,從窗口往外看,隻見黑衣人已經竄出去很遠,隨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她隻好轉身回來查看丟了什麽東西。地上全是被拋擲出來的東西,有文件,有證件,還有照片。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那個東西不會丟了吧?

她忙來到辦公桌前,摸到電腦後麵的一個按鈕,隻聽滴的一聲,從桌下蹦出來一個暗櫃。

隻看了那麽一眼,江錦言就感覺腦額子有些疼。

終究,那件最重要的東西被盜走了。

恰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抓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眉頭不由皺了一下。

摁了接聽鍵,她的語氣頗有些不耐煩:“是你做的,對吧?”

話筒裏傳出一聲刺耳尖利的笑聲:“我就知道是你,江錦言,妹妹,你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