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聽起來輕描淡寫，不帶絲毫感情，但卻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一時，偌大的宴會大廳靜悄悄的，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顧北辭和顧鴻鷹身上。
顧北辭氣態閑閑，神情定定，狹長的眸子微微上挑，連聲音都帶著他特有的沉穩氣度。
“我說什麽重要嗎？關鍵你想聽什麽？”
他的話外之音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明白。
“事實，我要聽事實，是你做的嗎？”
顧鴻鷹的目光如炬，直盯著他。
顧北辭竟沒有一絲一毫避讓的意思，他迎過去，字正腔圓：“當然不是！”
他沒必要多做解釋，這麽幼稚的行為他不屑做。
這麽明白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顧北辭敬酒，老爺子就中毒了。顧北辭怎麽可能做這種引火燒身的行為？
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陷害他。
“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盡快給我一個答複。”
不是顧北辭做的，那麽顧北辭交出來一個人好了。交不出來是他的問題，交的不好也是他的問題。
“好！”
顧北辭淩然回答。在顧家，這種事情他早司空見慣了。
事情到了這裏，宴會已經索然無味，但又不能就此結束，主持人隻好宣布壽宴開始，於是，賓客紛紛入座。
酒也敬了，顧北辭卻沒有再留下來的心情。他轉身走到江錦言麵前。
“跟我走。”
“為什麽？”
江錦言神情冷冷。
“我有事問你，這裏不方便。”
他的態度強硬，但理由也還算過得去。
江錦言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對她說什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江醫生！”
轉身一看，卻是江翡翠推著顧老爺子走了過來。
看來，他已經大致了解了剛才的事情。
“請說！”
江錦言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對他恭敬有加，依舊是那種疏離的態度。
“江醫生醫術高超，我想問一下有沒有興趣做我的私人醫生呢？薪酬，江醫生隨便開。”
這些年，他飽受病痛的折磨。身邊的私人醫生雖不少，但終究是好一時，壞一時，沒有什麽太好的見效。
還沒等江錦言回答，顧北辭就搶先說道。
“她已經是我的醫生了！”
“放屁！你以為你是什麽？沒有我，你在顧家連個屁都不是！”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顧鴻鷹。
剛才，他一忍再忍才算壓製自己的火氣沒出來，現在，他終於暴怒了。
“夠了！我是什麽我心裏清楚，不用你來管！”
“別忘了，是誰給你這個位置坐？現在你翅膀硬了，長本事了是吧？”
顧北辭冷笑一聲：“笑話！我的位置是你給的嗎？”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一時，宴會不得不再次停止。
“你忘了我的母親是怎麽死的？”
顧北辭看著他，滿眼都是掩飾不住的憤怒。
過去這麽多年，他終究還是不能忘記。
一想起當年母親的樣子，顧北辭的身體輕微的顫抖。他感覺有些窒息，腦袋也開始劇烈的疼起來。
“鴻鷹，算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不能生氣啊！”
這個時候，江翡翠開始打圓場。再這樣鬧下去，估計兩人又開始鬧崩了。
顧北辭強壓住身體的不適感，也不管江錦言同意不同意，用一種近乎瘋狂的力量將她強行拉了出去。
“顧先生，你做什麽？”
江錦言被他牽著手，幾乎是小跑地跟著他出了宴會大廳。
夜風很涼。顧北辭卻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時，江錦言也看出來了。
“顧先生！”
顧北辭卻一把將她攬入懷內，雙臂緊緊纏繞，似乎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內。
“吻我！”
“什麽？”
江錦言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了，聲音微弱，幾乎聽不見。
“吻我！”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的魔力。
他瘋了吧？
她揚起臉，準備狠狠地懟他幾句，不想沒等她開口，顧北辭溫熱的唇就疾風暴雨壓了下來，帶著攻城略地的侵襲。
江錦言想推開他，卻被他更用力地壓製。
好一陣子，他燥鬱的情緒才算逐漸穩定下來。
他的雙臂緩緩地放開她。
此時，她才感覺自己的嘴唇火辣辣地疼，不會被親腫了吧？
“我送你。”
他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淡然自若神態。
“不用！”
江錦言有些生氣。他把她當什麽了，想怎樣就怎樣？
“以後顧先生和我說話保持三步距離吧。”
三步，似乎是個安全距離。
不由得，江錦言輕撫著下巴，後退了兩三步。
“我要不呢？”
他反問她，深沉的眸子直直看著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堂堂的顧先生是不是有些仗勢欺人？這樣似乎不符合顧家的規矩啊。”
“顧家的規矩是我定的！”
江錦言冷然一笑：“行醫的規矩是我定的！顧先生，難道不擔心我亂了規矩嗎？”
“怎麽亂？下毒還是用手術刀？”
“顧先生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多想想顧老爺子。”
江錦言一言中的。
不等他回答，她提起裙子，下了台階，自顧自走了。
顧北辭沉了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好久沒有說話。
“顧總！”
不知什麽時候，黎淵已經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輕輕地喊了一聲。
“查到了沒有？”
不用說，他指的是剛才下毒的事情。
黎淵沉聲回答：“酒原本是由一個叫周偉的侍應生倒的，可他突然今天鬧肚子，臨時找人代替。那個人倒完酒就消失了。”
“監控呢？”
黎淵拿出手機，打開視頻給顧北辭看。
“監控隻捕捉到他離開的畫麵。”
畫麵中，男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壓得很低，臉上還戴著一個大大的口罩，完全把麵部遮擋住了。
線索到這裏似乎斷了。
顧北辭的臉越發冷峻。
如果找不到凶手，他要怎麽給顧老爺子交代。
“不過……”
黎淵欲言又止。
“說！”
“老夫人在敬酒之前曾去過後廚一趟。”
“做什麽？”
顧北辭如墨的眸子裏驟然亮了起來。
“說是要一杯檸檬汁。”
檸檬汁？
顧北辭突然想到剛才喝酒的時候，酒杯上隱隱地有一股檸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