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單獨麵對他,江錦言都感覺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壓製感。
他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像一眼就要走進她的靈魂裏去。
不由地,她裝作看時間,抬起了右腕。
“顧先生,還有事嗎?”
這是一種很隱晦的社交暗示。若對方在看時間,意味著有事要走了。
但顧北辭卻像沒看見似的,神色淡然,流露出一點沒領會的樣子。
“錦言小姐!”
江錦言眉梢撩起,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她在他的眼眸裏看見了她。
他亦是在她的眼眸裏看見了他。
誰也沒有逃避,就那麽直直地看了片刻。
仿佛是一場比賽,誰先逃離誰就輸了一樣。
“顧先生,請說!”
她定定地看著他,神色淡然。隻是不知是不是大廳有些熱,她的耳根有一點點的漲紅。
顧北辭用手摸了一下額頭上的白色紗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後才開口說了一句聽起來無關緊要的話。
“那個小姑娘怎樣了?”
“顧先生說羅拉?”
顧北辭略略點點頭。
提起羅拉,江錦言想起來了,羅拉已經被帶進去半天了,還沒和她聯係呢,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了。
“我知道了,我會聯係她的。”
“好,我總感覺事情不簡單。”
顧北辭沉思著說了一句。
“謝謝顧先生提醒,是我失誤了。”
江錦言回答的客氣又疏遠。
恰巧不巧,這個時候,江錦言的手機驟然響起來。
江錦言看了一眼號碼,上麵赫然寫著羅拉。原來是羅拉打來的電話。
兩人對望了一眼,原來北國的地麵也很邪乎,說誰誰就到呢。
隨後,江錦言接聽了電話。這時,聽筒裏傳出羅拉有些驚恐的聲音,再然後,羅拉的聲音消失了……
掛掉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羅拉的手機傳出冷冰冰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一種不妙的感覺驟然襲上心頭,羅拉一定出事了。
想了片刻,江錦言立即撥打了安初心的電話號碼。
羅拉被他帶走的,要真有什麽事,安初心一定知道原因。
電話響了好久無人接聽。
江錦言再次撥打出去,終於,電話接通了,聽筒裏傳出安初心有些慵懶的聲音。
“江理事,什麽事?”
“王子殿下,羅拉和您在一起嗎?”
聽筒裏,安初心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似乎沉睡未醒。
“羅拉啊,不知道呢,我今天有點累,早早睡了,你要找她嗎?”
“剛才羅拉打電話了,好像有危險,我想最好還是確定一下?”
人命關天,江錦言不會鬆口的。
“好,我明白了,你等我消息。”
安初心的聲音總算聽來清醒了很多。
掛掉電話,江錦言有些無所適從。
“留下來,我和你一起等。”
顧北辭看出來她的猶豫,果決地說了一句。
隻要是她的事情,他都會和她一起分擔。
這是他現在的使命,也是他終生的使命。
江錦言確實有些擔心,如果安初心很快就打電話過來,路上確實不太方便,還是留在這裏等電話的好。
於是,她微微點頭,跟著他重新回到沙發上。
長夜漫漫。
顧北辭吩咐人上來兩杯濃濃的咖啡。
濃鬱的香氣散發出來,彌漫了整個房間。
江錦言垂首,慢慢地攪動杯中的咖啡,若有所思。
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到底是哪裏呢?照理說,羅拉去宮裏應該沒問題的,除非是煙花裏的人追進去了,那他們的勢力也太了不得了。
顧北辭看著她,神情冷峻而果決。
“錦言小姐!”
“恩。”
江錦言沒有看他,低低地恩了一聲。
“你為什麽那麽在意羅拉?”
羅拉和她素未謀麵,不至於讓她這麽上心吧?
江錦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然後看著他,神情中第一次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看見羅拉我就像看到了自己。”
江錦言目視前方,眸子裏有一種濃烈的感情在蘊育,蒙蒙中升騰起一股水汽。
這是顧北辭第一次看見她這個樣子,疏遠的清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情的熾熱。
原來,她也是有感情的。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然後把目光定格在顧北辭身上。
“有酒嗎?”
幹練如顧北辭,此時也有了些小小的驚詫。
她是要在這裏喝酒嗎?
不過這種驚詫轉瞬即逝,很快,顧北辭就輕輕擺了擺手,即刻,就有人端著一個酒盤過來,上麵正是一瓶上好的紅酒。
顧北辭吩咐把酒瓶放下,親自倒了一杯酒放到她麵前。
江錦言嘴角輕輕揚起,笑得有些苦澀。
“小時候,我也曾經像羅拉那麽大,也受了很多苦,所以,我總想,若能讓每個孩子都能快樂成長該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啊。”
她頓了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顧先生,你說是不是呢?”
顧北辭略略沉吟,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江錦言的手機驟然響起來。
她掃了一眼號碼,正是安初心打來的。一定是羅拉有消息了。
她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手機,迅速地接聽電話,而神情又恢複到之前清冷的狀態,連語氣都冷然起來。
“您好,王子殿下。”
“江理事,很抱歉要告訴你這麽一個消息。”
“羅拉出事了嗎?”
江錦言的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但聲音聽來有些顫抖。
“不,我不能確定。隻是我的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並沒有找到羅拉。”
羅拉難道被黑胡子帶走了?
“我想這是我的疏忽,我應該找更多人跟著她。”
安初心有些自責說了一句。
到此時,再說什麽也無濟於事,還是先找到羅拉再說。
“你放心,我會繼續尋找羅拉的。”
最後,他表了態,語氣誠懇。
“謝謝!”
江錦言客氣地說了一句。
不管他是不是盡心,她隻是禮節而已。
掛了電話,江錦言心中有莫名的鬱悶。她端起桌上的酒杯,隨即一飲而盡。
顧北辭見狀,再想攔她已經來不及了。
今夜,注定無眠,索性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