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言的神色一貫的淡漠而疏冷,周身上下仿佛裹了一層堅硬的殼,沒有人能輕易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顧北辭想進去,可是她把門封死了。她躲在自己的世界裏,沒人可以窺探到她的靈魂。

“顧先生,沒事了吧?”

她的言外之意是她可以走了嘛?

顧北辭真的就沒再說什麽,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滴的一聲,她打開了車門,隨即進去,發動了車子。

引擎的啟動聲,隨後車子急轉了一個彎,呼嘯而去。

看著她的車子漸去漸遠,顧北辭轉身也回到自己的車邊。

“顧總!”

黎淵似乎有事要稟告,在車邊等了很久。

打開車門,顧北辭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上了車。

等黎淵進來,發動車子的時候,他才低沉地問了一句。

“什麽事?”

黎淵欲言又止,一時半會竟然沒有開口。

顧北辭撩了他一眼,黎淵這才緩緩開口說:“顧總,當年追殺你的人並不是二公子。”

顧北辭臉色如常,眉梢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當年,他被人追殺,出了車禍,是江錦言把他拖到地下室,進行了施救。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找當年的追殺者,多半懷疑對象是顧裕澤。

但因為顧裕澤這兩年一直被當成了死人,所以無從查起,也就暫時擱置了。

這些日子,顧裕澤回來了,他們才重新開始調查當年的追殺事件。沒想到,調查的結果竟然不是顧裕澤。

黎淵看著自家顧總,一臉嚴肅地說。

“前天有個人酒精中毒,送到我們醫院,差點沒死。後來我們的人問他,說是南國人,是個鯊手。”

黎淵停頓一下,繼續說:“這個人說自己曾做過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就是追殺過帝都第一男人……”

黎淵小心地瞄了一眼顧北辭,小心地說道:“他說就是您。之後,我專門去問了他,這個人雖然身體頹靡,但精神還算不錯。我查過他的身份,確實是南國人。”

南國人?

顧北辭還是有些吃驚。

為什麽是南國人?他的生意還沒延申到南國。

“那個人呢?你沒問清楚?”

顧北辭神色冷峻地問了一句。

“沒搶救過來,死了。”

“怎麽會?”

酒精中毒又不是什麽大病,怎麽會不治身亡呢?

黎淵猜到顧總的心思,解釋說道:“本來是救過來了,結果當天晚上他沒忍住,酒癮犯了,又喝多了,就過去了。”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解釋,但如果是有人蓄意為之呢?

這個也說不準,現在感覺很多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顧裕澤那邊呢?”

顧北辭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二公子那裏最近倒沒什麽動靜,不過最近好像和北國的一個公司走得挺近。”

北國?奇怪了,竟然又出來一個北國。帝都還沒站穩呢,他又開始聯絡北國了,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

除了這些,一路上,他們也沒有再說別的。

隻是道顧宅的時候,車子緩緩停下來,顧北辭突然問了一句。

“裕錦公司特效藥好像是下周一號上市吧?”

黎淵點了點頭:“正是,江總他們定的是一號,新年伊始。”

對於江總的事情,自家顧總還是蠻上心的,所以會多加留意一些。

一號,也就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

不知為什麽,現在的顧北辭期待她能成功。

不是因為顧裕澤,而是因為她。

希望一切都順利吧。商界瞬息萬變,每一分鍾都有可能出現變動。

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敢說自己就是勝利者。

上了樓,宴寧已經睡了,輕輕推開他的房門,床頭有一盞昏黃的小燈。

到現在,他依舊不敢關燈睡覺。隻是,現在的他睡夢中更多了一些平靜的幸福。

雖然過去的五年讓他備受折磨,不過能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是讓他感到很滿足。何況現在,他還多了一個弟弟和妹妹。

幫他蓋好被子,顧北辭轉身,準備離開。

“爹地!”

突然,身後的宴寧坐了起來,輕輕地喊了他一句。

“宴寧。”

顧北辭再次走回來,在他的床邊坐下。

宴寧的校腦袋依靠在床頭,卷發有些淩亂,但精神看起來很好,眼睛因為沒睡飽的緣故微微有些泛紅。

“爹地見媽咪了嗎?”

這個孩子眼神好犀利,他怎麽看出來的?

“你怎麽還不睡?”

顧北辭沒有回答他,下意識地攏了一下他的頭發。

“二叔叔真的會和爹地搶媽咪嘛?”

那天聖誕節,宴寧一定是聽到了顧裕澤的話。

我把公司讓給你,你把她給我,如何?

當時,他就是那麽一臉囂張地說的。宴寧年紀雖小,但自小成熟穩重,自然是聽出來了。

“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管。”

顧北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不,別的可以不管,這件事不能不管。”

宴寧眨巴了一下眼睛,倔強地說。

“我不能再失去媽咪了!”

“我知道。”

顧北辭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充滿了堅毅。

“沒有人可以把你媽咪搶走,我不允許!”

“爹地!”

宴寧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安撫好宴寧的情緒,等他睡下了,顧北辭才慢慢走了出來。

看時間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他依舊毫無睡意。回到自己的書房,他打開了最下麵的抽屜。

那個抽屜是他最私密寶貴的地方,沒有誰可以進去窺探一下。

抽屜被拉開的那一刻,母親的照片赫然就映入了眼簾。

不錯,這個抽屜裏放著的全是母親的遺物。

照片上的母親美麗而優雅,像是從油畫裏走下來的女人。

他一張張地翻著照片,一直看到了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

後麵用黑色的筆標記著日期5.15。

也就是說,母親和父親結婚的時間是五月二十日。

突然,他感覺哪裏有些不對。

他再次確認一下,確實是5.20,不是3.20。

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出生時間是本月三十日。

這麽說來,在他們結婚後的八個月,他就出生了。

他的出生證明上寫著足月降生,也就是說他不是早產兒。那麽,母親是未婚先孕嗎?或者……

他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