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顧北辭看著這季度的財務報表,神情有些陰沉。

黎淵躬身伺立在一側,不時拿眼睛偷偷往上撩一眼,觀察自家顧總的臉色。

一百多家子公司,竟然有十幾家虧損的,這在往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難怪顧總的臉色這麽不好看呢。

顧北辭提筆在文件上刷刷劃了幾筆,然後隨手擲到一旁。

“這幾家公司全部砍掉。”

沒有盈利,創造不來效益,留著做什麽?顧家又不時做慈善的。

黎淵一怔,那樣的話將導致幾千人失業,顧總不怕他們鬧事嗎?可這種話他終究沒敢提出來。

“是,我明白。”

顧北辭微微沉吟片刻,突然抬起頭,看著黎淵問道:“上次我讓你查的事情怎樣了?”

黎淵略略思索,謹慎地回答說:“路勒斯是這些年才住到喬瑟家的,在此之前的信息一概沒有。”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顧北辭雙眉皺起,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他的母親瑪麗,據查證,壓根沒這個人。”

空氣有些凝滯。

顧北辭清楚地記得,江翡翠在介紹路勒斯的時候,說她是好友瑪麗的兒子。

沒有瑪麗,何來的兒子?

這麽看來,路勒斯的身份很可疑!也或者江翡翠在故意掩飾什麽?

“資料。”

顧北辭雙唇緊抿,吐出兩個字。

“我這就讓助理送進來。”

沒想到顧總會問到這一層,所以黎淵沒有準備。

這時,他低聲打了一個電話,吩咐助理即刻把他抽屜裏的那份資料拿進來。

很快,門外就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黎淵過去拉開門,果然是助理送資料來了。

接過來資料,黎淵忙忙地交到顧總麵前。

在看著那份資料的時候,顧北辭的雙眉皺成了川字形。

無論如何,路勒斯看起來都不是一般人。

瑪麗不存在,唯一可以證明他身份的喬瑟已經見上帝去了,路勒斯竟然像是從天上空降下來的人。

隱隱地,他感覺這個人身後一定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隻是,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他一時也說不清楚。

但他能肯定一點的是,江翡翠一定知道這個秘密,也或者,她就是秘密的創造者。

“幾點了?”

驟然,顧北辭突然問了一句。

黎淵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抬腕看了一下時間,準確地回答說:“十點零七分。”

“讓廚房多準備菜,你去告訴東院的,說今天中午讓他們過來吃飯。”

一時,黎淵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他不是聽錯了吧?

但再看看顧總的表情,應該是真的。

東院,也就是老爺子和老夫人住的院子。

顧總邀請他們中午過來吃午飯,不是開玩笑吧?

“是,我這就去。”

無論如何,黎淵還是不打一點折扣地執行顧總的吩咐。

當然,接到顧北辭的通知,江翡翠也著實吃驚不小。

顧北辭請他們過去吃飯,這是開天辟地從無僅有的事情。

不過江翡翠並沒有考慮太多,不就是吃個飯嗎,他還敢下毒不成?

收拾準備一番,江翡翠推著顧鴻鷹興頭頭地來赴約了。

“鴻鷹啊,北辭請我們過去吃飯呢,你說今天是不是特別的日子啊?”

一路上,顧鴻鷹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從不相信顧北辭會突然轉了性,十有八九就是鴻門宴。

“你答應他做什麽?他的飯你能咽下了?”

“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就當過去散散心嗎?”

江翡翠笑吟吟地勸解。

不過幾日時間,老宅院子裏的樹葉已經全掉光了。

光禿禿的樹木,看起來毫無生機。

也有一些長青鬆,葉子倒還是綠綠的,但終究看起來灰白灰白的,有些暗淡。

輕車熟路,他們走進主樓大廳。頓時,一股暖氣襲來,中間還夾雜著飯菜的香味。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看來還真是這樣子的。

“老爺,老夫人,您來了。”

看見他們進來,黎淵早早地迎了出來。

“北辭請我們吃飯,我們不來也不好啊。”

江翡翠揚了揚臉,難掩得意之色。

這可是他顧北辭巴巴地請他們來的,又不是他們倒貼著要來的。

“是,是,是,您老先請坐。我去叫顧總下來。”

黎淵安排好他們,忙忙地上樓請顧總去了。

不一刻,黎淵領著顧北辭走下樓來。

顧北辭一身家常的衣服,看起來神色有些倦懶。

“宴寧呢,宴寧不吃飯嗎?”

江翡翠關心地問了一句。

“小少爺今天學校有活動,不回來了。”

顧北辭沒有回答,卻是黎淵客氣而殷勤地回答了一句。

江翡翠嗯了一聲,看著顧北辭落座。

飯菜上桌,卻也是七菜八碗,有葷有素,擺了滿滿一大桌。

“北辭,你最近忙什麽呢?”

江翡翠有意無意地套著近乎。

“也沒什麽,調查失蹤人口。”

顧北辭沒看她,手裏拿著筷子,正夾著一塊香菇放進了自己的碟子裏。

“失蹤人口,誰失蹤了?”

江翡翠眼睛瞪的老大,好奇心爆棚。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顧北辭放下筷子,挑眉看著她,幽深的眸子裏充溢著審視的味道。

“我也想知道呢,江姨的好朋友瑪麗去哪裏了?”

他定定地拋出這個問題,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她。

她臉上的毛孔是舒張還是收縮都透不過他的眼睛。

江翡翠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隻是片刻時間,她再次笑了笑,看起來依舊很自然。

“你說瑪麗啊,我也奇怪呢,好幾個月不聯係我了,她這個人呢,喜歡環球旅行,喜歡一個地方就住下了,有時好幾年都不聯係一次。”

顧北辭微微頷首:“也對,讓一個人消失這是最好的理由了。”

他定了定,眸子裏突然舉起一道犀利的光。

“也可能查無此人,對吧?”

不等她多做思考,顧北辭緊追著再問了一句:“所以我想知道,路勒斯和江姨到底什麽關係?”

仿佛是來自靈魂的叩問,江翡翠感覺腦袋翁的震了一下。

“我和路勒斯能是什麽關係呢?你想多了。”

她低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