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顧北辭沉著臉,卻一個字也沒有說。他也不能說,要怎麽說呢?說他放棄孩子是為了保住他們的母親嘛?
這個問題就像是母親和媳婦溺水了,你先救誰?這個問題無解!永遠不會有合理的答案!
“顧先生還真是鐵腕手段,冷漠無情!”
江錦言冷冷然地說了一句話。
顧北辭目光熠熠地盯著她,好久,最終還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江錦言卻沒有看他,依舊目光平視,發動車子,嫻熟地調頭。車子瀟灑地劃了一個弧線,這讓後麵的倆寶興奮的拍手叫好。
媽咪永遠都是最棒的!
倆寶並沒有注意到前座母親和父親的尷尬,他們還在聊剛才的口訣。
“我說迷迷散早晚會派上用場的,對吧,弟弟?”
宴寧查看了一下包內的黑色粉末,已經空了,回去還要再裝一下才好。
“哥哥,還是你的辦法好,我都沒有想到口訣這一招。”
宴寧飛了飛眼梢,笑了笑:“那是自然的,要不壞人會發現的啦。”
“那我們以後再想一個暗號吧,這個肯定不行了,已經被人知道了。”
“好!我回去好好想想。”
宴寧擰著眉頭沉思。
好在一路上有倆寶鬧騰,所以車內並不寂寞,倒比往常熱鬧自在了很多。
江錦言一門心思開車,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掃他一眼。
在她眼中,似乎顧北辭根本不存在。
進入市區,江錦言準備把宴寧先送回顧宅,畢竟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別的不說,她的後備箱還躺著兩個人呢。
“宴寧,你先回家好不好?”
“好!”
宴寧乖巧地回答著。
“不用,在這裏停車!”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北辭開口了,語氣很平靜,沒有興奮,也沒有升起,聽起來沒有絲毫感情起伏。
江錦言沒有回答,卻聽從地在路邊停車。
直升機護駕一路,隨時可以帶他們回家,她從不擔心這個。
他可是帝都赫赫有名的顧北辭,跺跺腳,整個帝都都要震一震。回家打個車,太小菜了。
念寶和他們一一再見,車門再次關上。
江錦言隻是衝著下車的宴寧笑了笑,囑咐了一番,然後開車直接離開了。
“媽咪,大姨和姥爺要怎麽辦?”
突然,念寶悠悠地開口了。
即使他還是個小孩子,剛才的一切也都看到了。
後備箱裏不時傳來踢騰聲,他可以聽見的。
從後視鏡裏看過去,江錦言發現念寶的小臉挺嚴肅,一副憂國憂民的小大人神態。
“媽咪也不知道,還是讓太爺爺做決定吧。”
江錦言並沒有敷衍他,而是說了實話。
家族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再說還有爺爺在,還是應該讓他做決定才好。
若她私自處罰了他們,爺爺會怎麽想呢?
退一萬步,即使他們真的十惡不赦,可是他們終究是她的家人。
江聞德還是她的親生父親,江蔚然還是她的親姐姐!
他們可以不仁,她卻不能不義!
這就是她和他們的不同!
沒有多久,車子順利地停在了江家洋房的院子中。
韓管家帶頭站在門口迎接,臉上呈現出焦急不安的神色。
他一直在擔心小少爺。過去的這幾個小時,簡直度日如年。
若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他還怎麽做下去?
江總對他恩惠有加,他卻失職把小少爺弄丟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呢?
聽見門外的馬達聲,韓管家迫不及待地出來了。他想看看小少爺安全回來沒有。
隻是從黑色的玻璃中,他什麽也看不見。直到車子停穩,他打開車門,看見念寶憨態可掬的臉時,他才欣慰地吐了一口氣。
“小少爺!”
他一把抱起念寶,差點喜極而泣。
“韓叔叔,念寶沒事呢。”
念寶貼心地安慰他。
“念寶,你沒事吧?太爺爺一直在擔心你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原來,爺爺也拄著拐顫悠悠走了出來。
念寶從韓管家身上跳下,一股腦兒跑過去,直接拉住太爺爺的手。
“太爺爺,念寶好好的呢,媽咪可厲害了!”
早有傭人搬了一把椅子出來。江老爺子坐上去,將念寶抱進懷裏,上下摩挲個沒完。
“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激動不已。
“沒事就好,活了一把年紀,已經夠久了,最怕的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他老淚縱橫,想起了大兒子江瑾瑜的事情。
“太爺爺,你不要哭嘛?念寶會難過的。”
念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擦去江老爺子臉上的淚水。
“不哭,不哭,太爺爺那是高興的。”
此時,江錦言已經下車,然後走到車尾,打開了後備箱。
這一看了不得,在場所有人的眼睛幾乎都瞪大了。
江聞德父女蜷縮在一起,手腳都被捆結實了,嘴裏塞著襪子,嗚嗚哇哇說個不清。
江蔚然的眼睛裏充滿著憤怒,那是一種躁狂的怒火。
“江總,這……”
一時,韓管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畢竟這是江總的父親和姐姐,是人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多說什麽。
“先把他們放出來,交給爺爺處置。”
江錦言冷然說道。
韓管家答應了,吩咐幾個身強力壯的傭人過去,把兩人抬了下來。
卸掉身上的繩子,江蔚然想跳起來,卻因為身體麻木,怎麽也動彈不了。
羞辱,憤怒,還有多少年來的嫉妒,各種各樣的情緒全部湧入腦袋,你錘他敲,讓她頭疼欲裂。
“江蔚然,你!你這個江家的敗類!”
爺爺恨恨地用拐杖敲擊著地板,臉上燥怒不已。
他把目光又轉向江聞德,直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江聞德,看你養的好女兒!和你一個德行!我們江家造了什麽孽啊,竟生出你們這樣的不肖子孫!”
江蔚然的身體終於可以活動了,她從地上爬起來。那股燥怒的情緒幾乎要衝天而出,巨大的壓力衝擊著她的腦額,一次比一次嚴重。
“我不肖!她肖?”
她仰天大笑,麵目可憎。
“我才是江家的大小姐!”
她拍著自己的胸脯,在院子中優美地旋轉一圈。
“我恨她,一直恨她!我巴不得她死,越早越好!”
她大吼著,披頭散發,狀似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