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倒有個法子，也不知行不行。”
江蔚然把頭上的毛巾取下來，隨手扔到一邊，然後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什麽法子?”
江聞德起身，拍了拍屁股，也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她能有什麽法子?不過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暫且聽聽吧。
“爸，你想啊，爺爺昏迷多久了，好幾年了吧，他也不知道那賤人長什麽樣子，倒不如我……”
她神秘兮兮，一笑了之，並沒有往下說完。
但江聞德已經領會了她的意思，難道她要?
不過眼前這個法子倒可以試一下。
江聞德沉思片刻，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明天再說吧。”
折騰了一天，他確實有些累了。
*
念寶生日過後的第二天，正好是個周末。
起來後，江錦言下意識地看了看今天的行程。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奇怪，這麽早，誰會打電話過來呢？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看來電號碼，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遇見這樣的電話，她總是直接掛掉，怕是廣告推銷或無關緊要的人打來的。
不過今天，她卻莫名其掉地點了接聽鍵。
“錦言，是錦言嗎？”
不等她說話，電話裏已經傳出急促的呼叫聲。
既然知道她的名字應該是認識的人，可她卻怎麽也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哪位？”
“我是你三嬸啊。”
三嬸，江錦言一時還沒明白過來，哪位三嬸？
“你今天能回來一趟嗎？老太爺發飆了，找了好幾個醫生，吃了好多藥，就是不見效。”
聽到老太爺這三個字，江錦言總算理清了一些頭緒。
一定是老宅的族長江老太爺生病了，所以找人打電話過來的。
“好，我知道了。”
她瞥了一眼時間，淡淡然地回答：“十點吧。”
“好，好，我們等著你啊，現在我們隻相信你啊，別的估計都治不了他的病了。”
這個三嬸連聲說道，滿是期待的語氣。
掛了電話，江錦言梳洗過後，換了一套白色休閑衣服，然後走了出來。
下了樓，她一眼看見念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動畫片。
“念寶，看什麽呢？”
她隨意問了一句。
“皮克熊。”
念寶簡短地回答她。
“念寶乖，在家看動畫片，媽咪出去一趟呢。”
聽她這麽說，原本還一動不動的念寶突然轉身過來，看著她問：“媽咪要去哪裏？”
“回老宅給太爺爺看病。”
“太爺爺，是哪個爺爺啊？”
一時，江錦言也不知怎麽解釋。這種關係，小孩子也理不清的。
“念寶可以跟著媽咪一起去嘛？”
“念寶不是要看《皮克熊》呢？”
念寶一骨碌跳下來，開心地說：“念寶看了好幾遍，可以不看了。念寶想和媽咪一起去看太爺爺。”
江錦言想了想，帶念寶去沈家老宅也可以。畢竟他們已經離開五年了，也該讓念寶回去認祖歸宗。
“好，我們一起去。”
念寶開心地拍了拍手，跑過來就要幫她拎醫藥箱。
這孩子，真是乖巧的很。
韓管家早過來幫忙，把醫藥箱放進車裏。
念寶也已經先跑過去鑽進了車裏。
江錦言穿上鞋子，最後才上車。
一路上，念寶小嘴吧嗒吧嗒不停地問，老宅都有什麽啊，太爺爺又是誰啊。
江錦言有回答的，也有回答不上來的。
好在一路說說笑笑並不寂寞，很快，他們就到了沈家老宅門口。
沈家太爺爺的祖宅靠近路邊的胡同。從胡同裏進去，直走到最後，那一棟房子就是了。
江錦言停好車，剛打開車門，就見黑色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
她穿著樸素，神態焦急。
“錦言啊，你可來了。”
看樣子，這應該就是電話中的三嬸了。
“三嬸，太爺爺什麽情況啊？”
三嬸回頭看了看院子裏，無奈地歎口氣。
“你進去就知道了。”
這時，念寶也打開了車門，跳下了車。
他一眼看見門口的兩隻石獅子，興奮地跑了過去。
“媽咪，媽咪，快看，有獅子。”
三嬸倒是蠻機靈，一見到念寶，立即就猜到了。她笑眯眯地迎上去，看著念寶說：“這是你的孩子吧，長得很俊嘛，和你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念寶挺直小胸膛，神色驕傲：“你說得對，念寶我長得像媽咪呢。”
三嬸從口袋裏摸了半天，也沒找出來什麽好東西，隻好摸了摸他粉嘟嘟的臉頰。
“哎呦，你叫念寶呢，走，奶奶帶你進去吃好吃的。”
念寶也不認生，天生自來熟。他親切地牽著三嬸的手，屁顛屁顛地走了進去。
江錦言從車上拿起醫藥箱，緊跟著走進院子裏。
太爺爺的家她好像很小的時候來過一兩次，時間太久，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印象中，院子裏有一棵碩大的石榴樹，似乎有兩百多年了，上麵係著很多祈福的繩子。
進了院門，觸目所及，赫然是那株石榴樹。繩子迎風飄揚，細細簌簌，像女孩子的裙帶。
咣當！
什麽東西被摔在地上的聲音。
“什麽茶，一點味兒都沒有。”
循著聲音，她邁步走進正廳。
有人正在打掃地上的碎瓷片。
老太爺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一臉怒氣。
三嬸則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側，一個字也不敢說。
她環視一圈，念寶卻不知跑哪裏玩去了，並不在正廳裏。
“太爺爺好！”
有人過來把醫藥箱接了過去，江錦言一本正經地打著招呼。
老太爺低低地哼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
江錦言上前。有人搬來一把椅子，請她坐下。
她慣常地打量老太爺的氣色。臉色蠟黃，眼圈發黑，好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的樣子。
“錦言，你快給看看，老爺子已經快一個月沒好好睡覺了。”三嬸插口說道。
“人參，當歸，枸杞，補了一大堆，也不知什麽原因，就是成夜成夜睡不著。”
人一旦失眠，就會神思恍惚，情緒暴躁。
“太爺爺，我看看您的脈。”
江老太爺沒說話，卻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