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開車過來的時候，劉醫生也顧不上說什麽，直接用手勢往前指了指，嘴裏大聲喊著：“院長，他們剛走。”
果然，她看見一輛車剛衝出醫院大門，右拐往前飛速離開了。
她將油門踩到底，保時捷發出轟鳴聲，然後像出籠的神獸一般衝了出去。
好在兩輛車的距離並不太遠，江錦言的車技又很好。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她就追上了前麵那輛車。
可是因為車上有爺爺，她並不敢貿然采取行動。
這時，車窗突然打開，江蔚然那張帶著挑釁的臉就出現在麵前。
“江錦言，你知道你輸在哪裏了嗎？你永遠比我們晚一步！”
她並不回話，臉色清冷，目視前方，緊緊地跟緊他們的車。
他們總會停下的吧？而這個時候，她並不能用蠻力撞擊逼迫他們停車，爺爺會受傷的。
兩輛車呼嘯著穿過帝都的夜空。
他們很快駛出了市區，朝隆武區的方向開了過去。
江錦言知道了，爺爺在隆武區有一所宅子，不太大，但很安謐，鬧中取靜。看來他們今晚要去的地方就是那所宅子。
果然，沒過多久，他們的車就在那所宅子前停下。
江聞德率先下了車，神色淡然而悠閑地敲了敲她的車窗。
車窗緩緩滑下。
她的神情依舊清冷，目光直視，並不看他，仿若是夜色下的紫丁香。
“錦言啊，你這是何必呢？贍養老爺子是我們做父子應盡的責任，你總不能把這個也剝奪了吧？”
他嘿嘿幹笑一聲，語氣中充斥著對她的不滿和嘲諷。
“公司你可以拿去，洋房你也可以拿去，現在連老爺子你也要霸占嗎？我怎麽就沒出來，你的野心有這麽大啊。”
“你們要對爺爺做什麽？”
若他們真的是要好好照顧爺爺，她就不用追這麽遠了。
他的詭辯，五年前她可能還信一下，現在，騙鬼去吧。
“你這話說的，我們能對老爺子做什麽呢？他可是我老子，我還能謀殺他不成？”
他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一陣風吹來，裹挾著他嘴裏濃濃的酒氣。
“我告訴你啊，江錦言，算我白養你這幾十年。你呢，可以不認我這個爹，可他始終是我的爹。”
她嘴角勾勒，冷然一笑，目光轉過來，像一把利刃一樣盯著他。
“我倒要問問，五年前，你和江蔚然一起縱火燒死我的時候，可曾是我爹？什麽樣的爹會幹出這樣喪失天性的事情？”
她鄙視著他，沒有太多的感情波瀾。終究，對他，無恨亦無愛！
江聞德的喉嚨咕隆了一下，似乎是費力咽下了某種東西。
“那是意外，我也沒想到後果會那麽嚴重。事後，我也狠狠吵蔚然了。錦言啊，說來我對蔚然確實有些縱容，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能怎麽辦？”
他語重心長，像是在深深地懊悔。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總不能把她打死吧。”
他的眼睛直看著她，紅色的血絲很多，似乎好幾天沒好好睡過了。
“錦言，現在你也是個母親，應該知道那種體會，現在你也算是得到補償了，公司給你了，洋房你也得到了，還想怎樣呢？”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宅子。
夜色中，它顯得那麽的靜謐，像一個容器，可以承載所有的燥鬱和不安。
“這是你爺爺最喜歡的地方，我呢，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隻想在這裏歸隱山林了。你若看在我生養你一場的份上，就不要趕盡殺絕了。”
他的語氣沉重，蘊藏著無聲的歎息。
或者他真的累了，厭倦了！
“好，我知道了。”
莫名地，她就同意了。
“隻是，我要隨時來探望爺爺。”
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當然，當然，你也是他的孫女嘛，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們能拋卻過去的恩怨，還像一家人生活，你說不好嘛？”
她並沒有再說什麽，卻推開車門徑自下車。
她冷冷然走了過來。
坐在車裏的江蔚然正要阻止她，卻被江聞德一個淩厲的眼色止住了。
她直接打開了車門。爺爺歪躺在座位上，雙目緊閉，似乎睡過去了。
而江蔚然緊緊地抓著爺爺的一隻胳膊，似乎怕她過來搶似的。
她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掃視江蔚然一眼。
她抓住爺爺的一隻手，輕輕握了握。
“爺爺，你要好好的啊，錦言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的，錦言會等著你！”
她語氣輕柔，像微風拂過。
突然，她看見爺爺的緊閉的眼眶裏滾出一滴淚水。
“爺爺！”
江蔚然也看見了，驚異地叫了一聲。
可是爺爺依舊緊閉雙目，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錦言把目光收回，看向江蔚然的時候，驟然就收緊了很多。
她的目光冷意十足，像一把無形的劍，江蔚然感覺身體就抽了一下，似乎被什麽東西鞭打了一下。
“我會一直盯著你！”
江蔚然有些心虛，眼睛垂了下去。
“我能做什麽啊。”
江錦言舉起手，江蔚然下意識地躲開了。
“你幹什麽？”
她伸手摘下江蔚然臉上可笑的麵具，嘴角勾勒，露出淺淺淡淡的笑。
“下次別再玩這些幼稚的遊戲，看起來像個小醜。”
她甩手扔了出去。
麵具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形，輕輕飄飄地落在一片水漬裏。
她起身，車門都沒有關，目光直視，徑自上了自己的車。
引擎發動，劃破夜的寂靜，像是某種宣示。
保時捷瀟灑地漂移，轉彎，然後直直地飛了出去，甩下一地的尾氣。
來不及上車的江聞德被嗆了一下，咳嗽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嘴裏罵了一聲。
“小丫頭片子，得瑟的你，你等著吧，以後有你受的。”
“爸，爸！”
突然，車內傳來江蔚然激動的聲音。
“怎麽了？”
江聞德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爸，你快過來！”
江蔚然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激動了。
“你叫什麽叫，見鬼了！”
他大步走了過來。
車門並沒有關，他探身進去，眼睛一下就瞪圓了。
“爸，你醒了？”
車裏的江老爺子環視著四周，有些迷蒙不清。
“這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