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頭,江錦言就知道是誰來了。

這個聲音她聽了二十多年,早已耳熟能詳。

於是,她依舊保持著淡然自若的樣子,白皙修長的手指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慢慢地呷了一口。

虧她還有臉來這裏!

靳寧卻好奇地看了過去,隻見江家大小姐江蔚然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身材姣好。

“妹妹,我坐這裏可以嘛?不會影響你們吧?”

話雖這麽說,她卻並沒有要征求江錦言同意的意思,竟坦然坐在了江錦言那一側。

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個不停,上下打量著靳寧,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我猜這就是靳家小公子吧?”

靳寧點點頭,饒有意味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我是江蔚然,言希是我的妹妹。”

她扭頭親切地看了一眼江錦言,很是親昵的樣子。

江錦言依舊冷冷地坐在那裏,仿佛她就是空氣一般。

靳寧卻似乎並不買她的賬。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輕蔑。

“據我所知,姐姐自小長在鄉下,一直都是一個人,從沒有什麽姐姐妹妹的。難不成江蔚然小姐也是鄉下來的丫頭?”

江蔚然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前日江錦言就職宴會上,她被人譏諷是鄉下丫頭,這會兒靳寧是在報複她呢。

不過她的臉上並沒有顯出慍怒的樣子,嘴角微微一笑,神態中溢滿不言而喻的優越感。

“靳公子真會說玩笑!我呢,自然沒在鄉下長大,不過言希妹妹呢,和我情同姐妹,我們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哦。”

靳寧就笑了,笑得有些輕浮。

“是這樣嘛?我看不是吧。姐姐好像不怎麽喜歡江小姐。”

江蔚然卻似乎並沒有在意,嘴角的笑略略**漾,帶著一絲諛媚。

“靳公子不知道呢,言希妹妹一向如此。不過呢,靳公子隻把她當姐姐,那我不是白白占一個便宜嘛。”

靳寧故作不知,半點風情不懂的樣子。

“你說什麽?”

她眼角向上一撩,很有些玩味的意思。

“那我豈不是靳公子的姐姐嘛。”

靳寧嘴角的笑陡然收了起來,一臉凝重地看著江錦言:“這個便宜你占不得!我的姐姐隻有一個,唯一的一個。”

不過就是社交場合上的一個辭令,套近乎而已,他認真個毛線啊?

江蔚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這人簡直太死板了。

好在她閱人無數,什麽人都見過,所以並沒有一下冷下臉來,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鑽石手鏈,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這時,江錦言突然轉身看著她,冷冷然問道:“你好像已經不是董事了吧?”

現在的江氏已經不是之前的江氏。

現在的董事是重新組選的,江聞德和江蔚然已經不再是董事會裏的人了。

誰知道江蔚然毫不在意,抬頭看著她莞爾一笑。

“妹妹這麽絕情,非要趕盡殺絕啊。再怎麽說,江氏公司也是我們江家一手創立起來的,姐姐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是不是?”

“不然呢?”

江蔚然直視著她,嘴角微微勾勒,眼底卻**漾著森森的冷意。

“妹妹好像不知道呢,我現在在顧氏老宅住著。這樣很好,每天都可以見到宴寧呢。宴寧可是我的心肝寶貝,能天天看見他實在很開心呢。”

她說的輕飄飄,淡淡然。

江錦言的心裏卻驟然一緊。

這個消息她也是今天才聽到。江蔚然竟然搬進顧家了?

看著她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似乎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鬼,正張著魔爪伸向宴寧。

威脅,她是在直白的威脅。

江蔚然不傻,她早看出來了江錦言對宴寧有一種特別的情愫,雖然她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她可以明確的是,她總算找到了江錦言的軟肋。

顧宴寧,就是江錦言的軟肋。

她把目光從江錦言臉上收回,神色間很是漫不經心。

“宴寧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心思重,又怕黑,妹妹不知道吧,宴寧有嚴重的幽閉症。隻要一個人關在黑暗的屋子裏就會嚇得要死。”

她燦然一笑,仿若是夜幕下盛開的曼陀羅花。開得絢爛,卻劇毒無比。百米之內,人畜難近。

“妹妹,你說怎麽辦才好呢?”

江錦言卻沒有看她,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

咖啡已經涼掉了,帶著些些苦意。

“公關部吧,很適合你。”

江錦言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話。

江蔚然微微點頭:“公關部也不錯了,不過呢,怎麽也要掛個頭銜吧?妹妹你看經理如何?”

江錦言沒有說話,但看起來算是默許了。

達到自己的目的,江蔚然笑意更多了些。

她看了一眼時間,起身站起來:“你們繼續啊,我要準備工作呢,不能白拿公司的薪水哦。”

臨走,她還不忘衝著靳寧擠了一下眼睛。

“小公子,姐姐先走了,我們會見哦。”

她俯身過來,湊在靳寧麵前,低低的胸口幾乎一覽無餘。

“姐姐我可以告訴弟弟很多言希妹妹的秘密哦。”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姐姐,弟弟,妹妹全用上了,聽起來帶著某種蠱惑。

不等他的回答,她就燦燦一笑,帶著那種得意的滿足翩然走開。

等她離開,靳寧才把目光收回,隻看著對麵看似波瀾不驚的江錦言。

她的神色始終清冷清冷的,淡然中有一種漠視。

“姐姐,你恨她吧?”

他卻一下就戳中了真相。

“宴寧是誰,我很想見見他。”

隻要和她切身相關的,他都有興趣。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可以讓她如此上心?

江錦言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把眼前的咖啡杯推到一邊,起身要走。

“我還有事,你慢慢喝。”

靳寧忙也站起來,笑著說:“不說就不說嘛,姐姐何必生氣。”

江錦言沒有回答他,已經背起自己的包,冷冷然走了出去。

公司大樓就在前麵不遠,也就一百多米的距離。

她就沒有開車,徑直朝大樓的方向走去。

她心裏抑製不住一股怒火。顧北辭怎麽可以同意讓她住進去?

難道江蔚然對宴寧這幾年的傷害還不夠嗎?

忍不住,她就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而她很少撥打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