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淡淡然的,甚至臉上還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
可是不知為什麽,那位患者竟感到森森的涼意。
停屍間,他什麽意思?要把他直接送入停屍間嗎?
患者的臉色就有些蒼白,大大的眼睛直盯盯地瞪著他。
“你,你什麽意思?”
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靳寧起身緩緩地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患者的肩膀,竟然笑了笑,看起來親切溫和。
“就是字麵意思啊,你以為呢?”
被他這麽輕輕一拍,患者隻感覺渾身冰涼透骨。患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被人下蠱了。
“不就是醫療費嘛,小意思,我一定會多給你燒過去的,燒得多多的如何?”
他這是要燒冥幣嗎?
“你是在開玩笑吧?”
患者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誰知道靳寧仿若變臉一樣,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
“帶出去!”
他驟然冷下臉,低低吩咐助理。
他的聲音不大,但聽來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助理走過來,一把抓起患者就要拖出去。
患者這下徹底懵了,他怔了一下,隨即連連討饒。
“我錯了,我吃飽了撐的,饒了我吧,醫藥費我不要了,還不行嗎?”
誰知道靳寧依舊笑得滿麵春風:“這怎麽好呢?我都答應你了,一定要退的啊。”
患者雙手抱拳,作揖不停。
“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走吧。”
靳寧微微皺眉,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這麽堅決啊,我也不好駁你麵子啊。”
沉吟片刻,他似乎才下定決心。
“好吧,既然你都不要了,我也不能硬給是不是?這事情就算完了,你說好不好?”
他一句一個好不好,一口一個行不行,似乎都是在征求患者的意見,可任誰也不敢說不行啊。
“好,好,好!”
患者連聲說好。
靳寧這才轉身吩咐助理:“送患者回病房吧。我們醫院可是患者至上,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怠慢。”
助理躬身答應了,然後上前攙扶住患者,卻被患者執意推辭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不用麻煩了。”
說著,他就一溜煙地出去了,身後的那個尿袋好笑地上下顛著。
鬧事的患者走了,助理也識趣地退了出去,隨即掩上了辦公室的門。
房間裏隻剩下江錦言和靳寧。空氣一下就變得曖昧起來。
好在靳寧笑了笑,重新坐到她麵前的椅子上,溫和的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
“已經涼掉了啊。姐姐別吃了,別再吃壞了肚子。”
說著,他竟然拿起飯盒,一股腦把裏麵的飯菜全倒進了垃圾桶。
江錦言依舊冷冷的,黑色的眼眸幾乎都沒看他一眼。
“虧損的那部分我想辦法給你。”
畢竟醫院鬧成這樣全是因為她的原因。作為醫院的投資人肯定是要回報的。
靳寧有些生氣了,掛在臉上的微笑也收了起來。
“姐姐說哪裏話?姐姐又把我當什麽人了?可以共富貴不能共患難嗎?生意原本就是有賺有賠,哪有隻賺錢不賠錢的道理?”
“你放心,我會看著辦的。”
她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
既然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也會把事情搞定。
“姐姐需要我做什麽呢?姐姐不知道吧,能為姐姐做點事情,我心裏一定很開心呢。”
“不必了!”
果然,她冷冷然拒絕了。
靳寧也不生氣,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我相信姐姐!”
他右手握拳,輕輕敲擊自己的胸口,深情而懇切:“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
這樣動情的話,從這麽一個公子哥兒嘴裏說出來,估計換成別的女人早心動了。
隻是江錦言依舊神態清冷清冷的,絲毫不為之所動。
她徑直起身,淡淡然地站了起來。
“還有事嗎?我要去查房了。”
靳寧閃身讓了開去,還紳士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江錦言挺直了後背,眼角的餘光幾乎沒有掃到他,然後就閑閑地走了出去。
*
江氏洋房
從公司回來,江蔚然和江聞徳簡直要樂壞了。他們終於把那個討厭的女人趕了出去。
這麽長時間,他們終於扳回了一局。
興奮的江蔚然簡直要樂出天際了。她從酒窖裏取出一瓶上好的紅酒,興頭頭地打開,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江聞徳倒了一杯。
“爸,這下可好了,公司又是我們的了。”
她一口氣喝了半杯下去,臉色緋紅起來。
不等江聞徳說話,她又開口說道:“不過西利蘭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啊。她喝下去也不過才幾分鍾吧,就直接過去了。”
聽她這麽說,江聞徳立即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瘋了!說什麽呢?”
江蔚然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口了,忙用手掩住嘴巴,輕輕拍了幾下:“我錯了。”
“為了以防萬一,老張兩口子還是要盡快下葬才行。”
“我知道,我已經聯係了火葬場的人,盡快安排。隻要把人往爐子裏一推,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她低低地說著,臉上卻帶著心滿意足的笑。
江聞徳慢慢喝了一口紅酒,沉吟片刻。
“還有,找人看著老張兩口子的屍體,別讓任何人靠近,知道不?”
“爸,你放心吧,來的時候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萬無一失。”
說著,她舉起酒杯和江聞徳幹了一杯。
“敬西利蘭!”她笑著說道。
如果不是西利蘭,張董和他夫人怎麽會一起離世呢?
如果他們不死,又怎麽會鬧出一降雙殺事件?
如果沒有一降雙殺事件,公司怎麽會鬧罷工,江言希那賤,人怎麽離開公司啊?
所以啊,西利蘭真的是個好東西!她應該把它供起來才好,每日燒香拜拜。
恰巧不巧,這個時候,她的手機乍然響了起來,直接打破了這和諧的氣氛。
“喂,誰啊?”
此時,江蔚然的聲音聽起來都輕飄飄的。
“事情已經做了,錢你什麽時候給我?”
話筒裏傳出對方陰冷的聲音,隔著話筒都讓她打了一個寒噤。
想到對方那陰森如僵屍般的臉,她就心裏一陣陣發慌。
“錢,我籌集一下就給你。”
她顫巍巍地回答。
“明天一早我見不到錢,下一個就是你!”
不等她回答,對方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