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投胎
事已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請使用http://www.guanHuaju.coM訪問本站。薛清點頭道:“也好。再不濟,這左慈也是有金仙修為,護衛一方並不在話下。就如此吧。?
此外,畢竟是要幫忙照看董原收養的幾個孤兒,其中就有董奉,想必左慈是很情願的。他自己願意,自然就會積極主動,也算是全了他一片心意。?
將左慈元神打入槐樹之中,又加上禁製,周邊的陣法,薛清就囑咐了青玄去布置。初學陣法,青玄有幾分手忙腳亂。不過畢竟也有幾千年的修行,一時忙亂,隨後漸入佳境,也似模似樣的。薛清忽地記起,似乎上清也有幾個弟子,頗擅陣法,卻不知如今在哪裏了。?
那些弟子大多出師離去了吧,記得就算是親傳的大弟子,也在金鼇島外自立洞府。隻是驟然想起來,還真有幾分懷念。登時看著手捏法訣,正在布陣的青玄,也多了幾分喟歎。?
大約上清對待弟子們,就如同父母之於兒女,一時期冀他們長大成人,成材立業,一時又不舍得這些孩子紛紛學成離去。這種心情,還真是分毫沒有超然物外的澹泊之意。?
而薛清自己,感歎之餘,也有幾分畏懼這種心情了。憑空又多背負了許多包袱,要知道感情才是最為沉重的負擔。卻不知道,兄長們又是如何對待各自的徒弟呢……?
正默默想著,當年所見,大師兄與他唯一的一個親傳弟子玄都日常都是麵麵相對,未免也有幾分無趣,耳邊卻聽青玄道:“陣法布置好了,主人瞧瞧,哪裏還有不足之處?”?
薛清側頭瞥了一眼,道:“並無大礙了,隻等他有朝一日,道行超出玄仙境界,自行脫出陣法,或是等陣法磨損,他逃逸出來了。這就與你我全然無關了,不必再提。”?
青玄應了一聲,又道:“可要把前情去脈和這人仔細分說?也免得他焦躁不羈,就算掙脫不開,也驚擾四方。”?
看那左慈,雖然是被禁錮在槐樹之上,卻也並沒有什麽狂暴的樣子,青玄所說的“焦躁不羈”言之太過。可正是因為他這種表現,才看得出這人十分隱忍。到了這樣的境地,還能安生老實,努力修行,以圖日後,等他真的脫困,就是一場大爆發。?
所以青玄這麽說,也有道理。不過,就算現在告訴他,山腳下有個嬰兒,是華佗轉世,將他封印於此,就是為了那孩子,空口無憑,薛清也不想去多費手腳,取信於人。?
抬了抬手臂,順手收起那條隻剩下一魂三魄的蛇,將它再放回青玉壺之中,興許日後還有一線轉機。薛清收起青玉壺,道:“你既想到了,就去和他說好了。我去旁邊觀星。”?
夜空澄淨,猶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甜腥味道,想必之前血潭傾覆,那一場雨也曾經沾染到這裏,或者是被風吹來了那雨的氣息。薛清又想起之前董原所說的,百二十年前曾經有個修道士在此殺了一隻大妖怪的事情,二師兄還真是辛苦。?
除掉了山中修為有成的妖物,一來免得它們找到了藏在山中的靈柩燈,壞了這些布置,二來也免得靈柩燈以它們的靈氣法力作為膏油,就不會擔心這燈殺滅山下的人類。這些考量事後思慮,薛清也能弄明白,可當即布局,卻真沒法想得那麽周全。?
縱使都是盤古元神所化,一而為三,親兄弟之間還真是差異巨大。大師兄那樣冷清,二師兄又那麽深沉,大概隻有自己——不,或者更應該說,就連最初的上清也是那麽——接近凡俗,所以才多有掛礙。偏生自己卻沒有學來凡人的謀算之智,這才淪落至此吧。?
不過,如果不是這樣,如果也學會了謀算,學得精明深沉,那就是另一個玉微了。所以也隻能盡量讓自己不在意——所以最終才發現,其實最具大智慧的,是大哥啊……薛清忍不住笑了一下,曾經他一直認為,大哥的修行是逐漸喪失了自身,現在想來,卻真小瞧了他。?
修道到了現在這般的境界,也說得上是終究得窺大道究竟。實則各家功法,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有些走了遠路,有些自以為是捷徑,其實都相差不遠。?
以前再如何瞧不入眼,薛清現在倒是很敬服大師兄太清聖人。再想起和二師兄的交鋒,乃至和道祖,和太一之間的過往,或許也能從中有所感悟了。?
這麽想著,薛清茫茫然似有所悟,幾乎有一瞬間,他有種元神出竅的感覺——這在他身上可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本體就是元神化形而已,又怎麽還會元神出竅??
或許是有所進益了吧……先前上清也從沒有過這種情況,也就沒有可供參考的前例。?
重又張開眼睛,天邊已經微明,露出了一絲淺白。將要天亮了,薛清側頭看去,青玄坐在那棵槐樹下,似乎在打盹,腦袋一點一點的。他輕輕笑了一聲,青玄就立即睜開眼睛,警醒起來,笑道:“主人昨晚忽然就入定了,不料又這樣快回神。”?
薛清對他招了招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前入定神遊,本就不該。走吧,等回到長白山,再潛心修行。”?
說著,他一揮袖,青玄順從地隨著那一縷風躍到了身邊,腳下起了一朵雲彩,隨即掐了個法訣掩住身形,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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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原想直接回長白山,雖然之前是借口要拜訪沈暄,才離了山門,可明知道沈暄現下正閉關,薛清也不想過去守著空院子。倒不如先行回山,等沈暄出關,自然知道自己去找過他,讓他來長白山一行更好。自落腳長白山,還沒有過訪客,等沈暄到了,也小小熱鬧一番——至於那砍樹破陣的秦始皇的說客,還有玉微,薛清是不把他們當作客人看待的。?
哪知到了半途,卻忽然見天空遍布雲霞,且這雲彩不比尋常,竟然是青色的,又有一道青色光柱,從天空直接到地。薛清不由得便想起來,之前有一回,在鹹陽時,有兩個天庭的神仙來相勸沈暄上天庭去,為玉帝效力時,也是這樣的雲彩。隻是那次還有一半天幕是紅色的,另有一道紅色光柱,是因為那次還有一個女仙一道。?
這次的青色光柱,也是那個神仙……薛清不記得他叫做什麽,卻記得他的氣息,分外親切,想起來便心生親近之意。記得沈暄說過,那是自己的徒弟,此時再想起來,薛清心中猛地一窒,升起了一種古怪的情緒。想見那個人,然而又似乎是有一些近情情怯。?
想了想,終究還是想要見見的。且……不知道那人,這次是不是又來相尋沈暄。?
打定了主意,薛清調轉方向,朝著光柱而去。近到了幾乎觸手可及之處,他這才停了下來,自半空中朝下看去。這裏並不是雲夢澤,看來,那神仙並不是來尋沈暄。?
此處是一座城池,甚是繁華,比起之前左慈帶著他和玉微去過的漢中城還要大些。市井儼然,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薛清瞧了瞧城門上寫著的字,洛陽城,是所屬北魏,西京都城自然要比他處興盛。此時仍舊有漢朝遺留的龍氣在此匯聚,也不缺乏各種妖魔鬼怪。?
不過那些小妖怪還引不來這麽大的陣勢,而且,瞧城中居民似乎並沒有察覺空中的種種異象,看來那神仙還是謹慎微行呐,真不知是有什麽要緊事務了。?
許久也不見那神仙再次現身,天空中青色雲朵越發聚集,那條青色光柱也一直未散,可見是事由未了,還不得回還。薛清立在雲端,靜觀其變。他也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等候那個神仙,但是……總是想要見上一見的。?
片刻功夫,天空雲朵忽地轉作祥慶霞色,明明是晌午時分,卻宛然如同傍晚彩霞行千裏,漫天都是金紅色雲彩,還有霞光彌漫,香氣繚繞。從雲間射.出千條瑞光,人被那瑞光照射到了,頓時渾身舒坦,頑疾盡去,延壽十歲。?
轉瞬瑞光收回,雲霞越發好看,又有陣陣仙樂自上而下,鼓樂齊鳴,轟然作響。薛清抬頭,能見無數女仙來來往往,朝下散布著朵朵香花。那些香花都是天界靈氣所化,到了人間界自然化作虛無,不過卻能讓嗅聞到那味道的人得益不淺。?
這種景象,薛清記憶中也曾見過,場麵要大許多,不過誰也不敢說不應該——當初道祖成聖、女媧成聖,乃至他們兄弟成聖之時,都有這樣的情景——如今在人間界也出現了這樣的景象,難道還有人能夠肉身成聖??
決計不會是什麽肉身成聖,看起來倒像是哪位仙家下界。動用了許多人手,又鬧騰得近乎三界皆聞,大約也不會是別人——該是那位昊天上帝,親身下界了吧。?
薛清哼笑一聲,在心中算了一回,果然是該天帝遇劫。天地間自然循環,除卻聖人超然於外,萬物都有劫數。三界尚且有天地大劫,應劫若不自思保存之計,就要崩毀,更何況是相較於三界來說渺小許多的神仙妖魔。即便他天帝,遇劫也要應劫。?
隻是這位天帝倒是很會取巧,往人間界一行,權當是下界遊玩一遭而已,也能借口說自己已經應劫,蒙混天道。現在又弄出來這麽大的聲勢,唯恐旁人不知他來曆不小,誰也不敢冒犯,自然還是與在天界之時一般,作威作福。?
記得二師兄對這位接替了帝俊的昊天上帝十分看不上眼,因為他原本隻是紫霄宮道祖座前一個童子,玉石所化,也算得上是妖族,出身低微。薛清倒是不為他出身對他低看,隻是現在想到自己的徒弟都跑去了昊天手下,就心生不滿。?
忍不住就想要做些什麽,壞了昊天應劫之事……薛清心中一動,再看天空,果然有一道人影自天而降,有紫微光柱隱隱指向一個方向。?
再看下界百姓,都抬著頭朝天上看,有眼尖的,已經看到了那人影,還有那指引方向的光輝通道,頓時指指點點,喧嘩一片,漸漸地所有街道房頂院落之中都站滿了人,所有人都仰頭看著天上,還有些拜倒在地,大聲呼號著,口中宣講經文。?
作秀真不隻是後世才有的呢……薛清心中暗笑,抬手一指,一道靈氣朝那光華畢現的通道射.去,那個人形正做寶相莊嚴狀,被薛清的清氣撞歪了肩膀,側頭看過來,麵色頓時一變。薛清也和那人對視正著,麵容依舊,正是昊天上帝。?
既是應劫,也該似模似樣,遭逢幾次劫難才是,這就是第一劫了。薛清心中默默想著,抬手再射.過去一股靈氣,昊天此時也隻是元神投胎,肉身還在天庭之上,為了應劫,法力道行折損了一半有餘,被薛清兩度襲擊,登時歪倒落下,掉出那一片光輝。?
如果是尋常人,或是尋常神仙鬼怪,遇到這樣的情況,各種狼狽姿態都不由自主了,隻要暫且自保就行。可昊天身為天帝,表率天庭,自然不能慘呼出聲,他又敵不過薛清,頓時被一股追加上去的清氣打了下去。薛清雙手又捏了個法印,頓時一道鎖狀紋飾強行印加在了昊天元神之上,那來自天帝的靈氣也頓時黯淡下來。?
這般種種,變化極快,天庭之上,人間下界,都並沒有察覺,隻當是天帝已經投胎了。薛清暗暗對自己一應手法覺得滿意,回頭卻見青玄正盯著他看,又有幾分尷尬,便道:“天地規則,運轉倫常,該應劫的如何也躲不過的……這是替天行道。”??
乃們都留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