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心兒鹿跳
白善鬆了一口氣,也不追趕,仰望闊空,滿腹心事,看了白木每一眼,道:“少俠劍法超凡絕俗,神妙非凡,可是神劍門下高弟?”激戰中他雖是沒有機會抽空瞧上一眼,那老大驚呼聲中他已是聽到,是於有此一問。
白木每插劍回鞘,撫手施禮,道:“前輩見涼,晚輩師承不便見告,倘請海涵。”武林中人避仇避禍,於自已的來曆往往避而不談,他既是如此說,白善也是不好再問。
伍斌上前問道:“師父,他們幹麽和你打架?”
白善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連我也莫名其妙。”他那裏知道,這一切起因乃是他那包珠寶所引起的,那老大與那老二和他隔房而臥,今晨起來從板縫洞眼裏瞧見白善打開布包,寶光耀眼,這才引起了歹意,隻是他們是成名人物,不好明搶,埋伏在山穀裏偷襲,難怪白善搔破了頭皮也是想不明白自已和他們有何瓜葛?
白善滿臉憂色,和倆人說了幾句,行色匆匆而去。
伍斌望著白善的背影,唉的一聲說道:“師父也真是的,不知有什麽要緊的事,不能和咱們多聚一會
。“
白木每見白善神態似有怯意,倒底是什麽卻不得而知,甚感詫異:神劍門到底是什麽門派?為何那人說我使的是神劍門的劍法,神劍門真的很可怕麽?隻當白善是害怕神劍門,這才匆匆走了。原來白木每自幼偶得江湖異人傳授了三年劍法,至於自已學的是哪門武功,那位異人從末說起,無從得知,這時聽到有人這麽說,不覺暗道:難道傳我劍法的那位異人是神劍門的人?他低頭沉呤,問道:“大哥,剛才我與人比劍的時候,你可看見倘有旁人?”
伍斌道:“沒有啊,怎麽了?”心裏暗道:他們應該沒看出什麽才是?
白木每道:“剛才我與人交手的時候,有一些古怪。”停了一停,又道:“我和那人交手的時候,那人有幾次本可以傷我的,不知怎的,他都莫名其妙的錯過了,我想來想去,總是不能夠明白。”
伍斌心下暗笑,卻不動於聲色,道:“想必是這人心腸不壞,他不願無原無故地傷了你,這也是有的。”
白木每搖了搖頭,低頭沉呤,道:“這不可能。”
伍斌道:“這人的武功比你要高,可他卻沒有傷你,那當然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又會是什麽?”
白木每暗道:伍大哥他不會武功,和他多說好比對牛彈琴,入耳不知其韻,空費唇舌。他和那老大性命相搏,各不相讓,倆人都使出了絕技,那是不會有假的,尤其是那老大敗走時又叫了什麽“神拳掌”,自已使的明明是劍法,他也看出白善使的是鶴形拳,而那老大的叫嚷聲末免牛頭不對馬嘴,叫人大大起疑,猜想可能是有高手暗伏在旁,趁機暗算了那老大倆人,至於那高手伏在何處,卻是沒有看了出來,似這等厲害的高人,如是喝破了他的形藏,隻怕會不利於已,心裏縱是疑念重重,也是不敢亂嚷了起來。
伍斌一把拉住他,道:“架你也打過了,不必費神胡思亂想,我們還是鉤魚去吧。”
次日一早,起帆東馳,河道曲折,迂曲流緩,極易泛濫,江峽兩岸巨石崎嶇,連綿相至,懸涯削峰,山頂平坦,溪穀深切,航船遊度,須得左右回顧,仰首高望,方能盡收眼底。
傍晚時分,江水暗淡,高峽之間,暮雲茫茫
。那些挺撥多姿的峰巒,象許多站著、蹲著、坐著的巨人,江雲纏霧中沉思冥想,相互低聲細詠,而江水不願回顧往昔,不肯停息片刻,沉著而又焦急地向前奔流。岸邊不時有人狂歌呤曲,歌聲順著江湎蕩去,曲折悠揚,十分悅耳,歌曲既終,江麵又恢複了原來的寂靜,隻聽江波微濤輕拍岸嘩嘩地響。
伍斌躺在船頭,遙望星空,點點微光的繁星,欲數難數,耳聞江岸水聲,頗有輕微節奏感,令人感到身輕舒暢,多日來遠途跋涉,此際正自感到疲倦,給江風吹拂,不知不覺地睡熟了。
白木每坐在旁邊,垂首胸臆,目光偶爾瞟在伍斌臉上,心裏充滿了無限柔情蜜意,身心蕩漾,暗道:此際暫且騙他一時,到得有了機會,不知應該如何向他開口才好?他知道了真相,會不會還理我?但覺心兒亂跳不停。又想:總有揭穿的時候,到不如……明兒就告訴了他,看他怎麽回應我,可這尷尬的事兒,卻叫我如何切齒,還是回到五梅山,換回了原妝,不用我開口,他一看就明白了,這樣豈不是好。滿腹心事,毫不知倦,直到下半夜方始沉沉睡熟在船頭上。
次日,伍斌見他頗通文墨,語言相投,都是大有相見怪晚之感,結伴航遊,漫天暢言,到不寂寞。
數日後,來到荊州,白木每道:“荊州城裏倒還熱鬧,要不要逛逛?”
伍斌道:“既來到這裏了,豈有不逛之理,今後是否還有機會,那就難說得緊。”
白木每詫異問道:“怎的就沒了機會?”
伍斌道:“我是偷跑出來的,回去以後,家裏看管得緊,那是說什麽也沒了這機會的了。”
白木每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心裏暗道:隻要你跟著我,機會多得是,便是家也不用回去了,又怎會有人看管你。想來定是你家裏希望你金榜提名,謀個一官半職,這可是書生的呆子氣了。
倆人上岸進城閑遊,伍斌心緒不佳,老是皺著眉頭,似有心事。白木每問道:“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伍斌道:“城裏人多事雜,還不如坐在船上遊玩得痛快,我看咱們也就不用再逛了,這便回去坐船吧。”
白木每道:“是呀,我也覺得人多的地方沒什麽逛頭,不過雖來了就逛一逛,實在悶的話,待我們吃了飯便回船上去,怎樣?”
伍斌道:“好,便是如此
。”來到一家興隆酒肆,恰好今天是趕集,人也比往常都多,上下都座滿了。伍斌歎道:“看來這頓飯也得回到船上去吃了。”牽著白木每的手,作勢欲走。
這時,旁邊一個青衫書生模樣的青年起身,雙手一拱,道:“如倆位兄台不嫌,一起同桌共飲如何?”
伍斌見同是讀書人,且此人表裏透出一股英氣,卻是不凡,心中一喜,道:“兄台美意,如此可不客氣了。”拉過白木每一起坐下,白木每神色不悅,見伍斌高興,也就不說什麽。
那青年道:“那裏話,同是出門在外,以人方便,同已方便,兄台不必客氣。”喚店小二換上酒菜,隨即將手一拱,道:“小弟姓葉,名奇飛,不知倆位兄台高姓大名是否見告?”
白木每聽了他的名字,微然一愕,暗道:原來是他。知對方是大有來頭的人,不過他素來心高氣傲,最看不起江湖上有身份來曆的人,不動聲色,佯作沒有聽說過一般。
伍斌將名字說了,待要說白木每的名字時,他把手一擺,道:“萍水相逢,隨遇而過,今後是否還能相見,那也難說得緊,名字麽不說也罷。”把臉轉過一邊,不理不采。
葉奇飛眉頭微皺,不悅盡顯於色,訥訥欲言,卻又止住。伍斌尷尬說道:“我這位兄弟脾氣不好,葉兄莫怪。”
葉奇飛道:“咱們萍水相逢,素不相識,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位兄台不給小弟臉色,那也平常得很,小弟那敢有見怪之心。”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白木每一眼。
白木每暗暗有氣:姓葉這小子好不知趣,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還是他以經看破我的行藏,想來壞我大事?真是這樣的話,可得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席間白木每一言不發,葉奇飛和伍斌娓娓而談,很是投機。葉奇飛似是別有用心,又欲出言試探白木每,他總是不理不采,弄得葉奇飛既尷尬又是有氣。伍斌甚是詫異,不知白木每因何對葉奇飛如此不近人情,看他倆人又不似是相識,客異他鄉,歡聚良朋,當是高聲暢言,此般不給三分顏色,令人狼狽的舉態,不說是伍斌,葉奇飛也是不解,暗道:看來這人武功不弱,想是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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