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胭脂扣
午夜的洛陽和任何一座現代的城市都一樣,一樣的燈紅酒綠,一樣的紙醉金迷。
街邊林立著無數店麵,許多就是為了夜晚而生,霓虹燈絢麗的光芒照亮舒顏清澈的麵容,為她潔白的麵頰添了一抹淡淡的紅色。舒顏推開其中一家酒吧的大門,暗紅色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帶著無與倫比的妖豔。酒吧裏正放著瘋狂的搖滾樂,舞池裏擠滿了人,那些買醉的人,陌生的麵孔,為了放縱或者是為了逃避黑夜的逮捕,走到了一起,在陰影中釋fàng 他們不可見人的另一麵。
刺耳的金屬樂不可阻擋地鑽入耳中,舒顏微微皺了皺眉,走到DJ身邊,做了個手勢,DJ默契地切換了曲調,卻不讓沉醉與音樂中的人們有任何不適。舒顏緩緩走到舞池的另一邊,接過一旁的姐妹送上的麥克,霎時間,一首深情款款的歌曲慢悠悠地從音箱中流淌出,經過DJ的調試,聲音宛若淙淙流水,伴隨閃動的光芒彌散在酒吧的任何一個角落。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麽是溫柔……”舒顏迎著舞池中仰望她的目光,聚光燈靜靜地打在她的身上,淒美的雙目逐漸迷離,沉醉在充滿柔情的歌曲之中。舞池中的人們停止他們瘋狂的舞動,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宛若跌入凡間的天使一般的女孩,沒有人明白,為什麽她的聲音中會帶著如此蕩氣回腸的幽怨,而這些幽怨又能轉化為最刻骨銘心的相思。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總有時候,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這首《紅豆》是舒顏曾經最喜歡的一首歌,在小學的歌詠比賽上,舒顏正是以這首《紅豆》獲得了女生組的冠軍。經lì 了那麽多事之後,如今緩緩唱來,竟然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哀傷,舒顏忘情地投入在歌曲中,不知不覺眼角竟然已經微微濕潤。
“來首勁爆的!這癡迷纏綿的咱們聽不懂啊,哈哈。”一個穿著講究卻已經喝得半醉的大漢提著一大杯啤酒搖搖晃晃地闖入舞池,對著舒顏大吼道,一邊大叫,一邊放肆地大笑:“什麽,十八……摸啊,就很不錯啊,哈哈。”
一些尚且保持理智的人紛紛用鄙視的眼神望著醉漢。一些酒吧的熟客甚至已經微微搖頭,他們明白,在“胭脂扣酒吧”鬧場子的人,恐怕連滾出“胭脂扣”都有些困難。
舒顏原本沉浸在歌曲中,對陸放無盡的思念不可遏製地隨著歌曲從心中泛起,如今被一個醉漢給打擾,舒顏臉色一寒,美目朝旁邊的幾名保安掃了一眼,繼xù 投入到《紅豆》的相思中。
“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舒顏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沉悶的皮鞋與肉體的碰撞聲音被音樂輕鬆地掩映,在門的開合中,一個肥胖的身體已經為了他的衝動而買單。
一曲歌畢,舒顏緩緩走下舞台,在酒吧的一個角落坐下,一杯檸檬水遞到她麵前,舒顏隨手接過,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師姐,你這首《紅豆》是唱給誰聽的?我都看到你哭了哦。”一個身穿紫色連衣短裙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坐在舒顏對麵,眨著一雙明亮的大眼,問道。
舒顏不用聽聲音僅僅聞到這股濃鬱的香水味兒就知dào 這是秦淮香“紫門”的師妹紫丁香,雖然隻有十六歲,卻是“秦淮香”所有小姐中最搶手的人物。不過舒顏對她並沒有什麽好感,原因並不是因為她在秦淮香裏從事的分工,僅僅是單純地性格上的不合。聽到紫丁香的話,舒顏抿了一口檸檬茶,淡淡地回答道:“唱給你聽的。”
“呦~”紫丁香眼角滑過狐媚的笑意,瞬間完成了從少女到妖婦的轉變,隨即又擺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緩緩說道:“師姐有男朋友了吧?怎麽樣?帥麽?”隨即拉住舒顏的衣角,像是一個小女孩一般輕輕搖晃著撒嬌。
舒顏輕輕地把紫丁香的手隔開,一邊站起身,把檸檬茶放在吧台上,對著吧台裏工作的姐妹說了句“再加點冰”,一邊轉移話題道:“你的王老板呢?今天怎麽不來了?”
“哦?他啊?”紫丁香嘟著嘴巴,手指輕輕敲打著鋼化玻璃製成的吧台,“他昨晚喝醉了,不小心把什麽話都說出來了,這個時候,恐怕還在跟他家那母老虎檢討呢。”忽然,表情又變得非常激動:“不過,那個上次來酒吧喝酒的那個李老板,他最近房地產賺發了,說要給我在市區買一幢房子,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說著,表情又變得有些沮喪:“如果我有師姐那麽漂亮,我肯定就找個正經人家嫁了算了。這個時候年輕還有人討好,等到年紀大了,這些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紫丁香像是一個長舌婦一般抱怨起來,舒顏接過姐妹遞來的檸檬水自顧自地走到酒吧的窗前,任由紫丁香對著空氣吐星星。
秦淮香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舒顏一樣幸運,很多女子根本不知dào 這個幫會一樣的組織裏會有人擁有特別的能力,隻有少數一些弟子和地位較高的門主知dào 這個秘密。幸運如舒顏,可以不用違背自己的意願,單純地依靠自己的歌聲為秦淮香賺得一些回頭客,但前提是她是紅牡丹最得yì 的弟子,修道的天賦百年一見,道法修為甚至已經超過她的師姐紅杜鵑。
舒顏輕輕地呷了一口檸檬水,冰冷的檸檬水帶著淡淡的酸澀,眼前漆黑的玻璃上映著一張絕世的容顏,落寞中透出幾分幽怨。
一道白光從窗外閃過,從一座高樓劃到另一座高樓。
舒顏的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微笑:師姐,他真的來了。
“胭脂扣”裏熱鬧依舊,卻沒人注意到紅芍藥是在什麽時候悄然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