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山穀清修(二)
白蛇如一匹白練在草上飄動,前進速度極快。~~
~~陸放隻有雙腳灌注真氣緊緊跟隨才不至於被甩下,心裏詫異這叫做白魅的白蛇怎會有如此可怕的前進速度。不多時,在白魅的引領下,陸放終於找到了林子裏的栗子樹。陸放仔細端詳四處,發現這一片栗子樹似乎就是上次自己露營的時候摘的那處,吐了吐舌頭,如果當時再不往回走,恐怕就要葬身在這片布滿奇門遁甲的森林裏了。
陸放運氣輕輕一躍就跳上了栗子樹的枝幹,不由為之大驚。自己原本隻是想借助一躍之力攀爬上樹,沒想到這一跳竟然會有那麽高,心裏琢磨片刻就明白這完全得益於宗主傳授的運氣法門,使自己更好地掌控真氣的運行,心中一喜,腳底接連發力,瞬間躍上了栗子樹的頂端。陸放站在樹頂末梢上,全身真氣流轉,竟如一條柳枝一般隨風搖擺。陸放從未感受到如此奇妙的境界,對宗主的感激之情又深了幾分。
陸放在樹頂看了一會兒風景之後才緩緩躍下,看向白魅,發現它如一片白玉盤一般盤臥在另一棵栗子樹的枝丫上,閉著眼慵懶地享受著林子裏的陽光。陸放越看越覺得白魅的神情宛若一個活生生的少女,心頭一驚,不敢多想,用樹枝打起栗子來。
不多時,栗子掉落遍地,陸放跳下樹,細細地剝起栗子。陸放一邊剝著栗子的外殼,一邊回想起前些天眾人露營的情形,眼前浮現出那張冷冷的精致的臉龐,默然道:不知道無霜她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會不會為我擔心。一分心,手指便被栗子外殼的尖刺刺中,鮮紅的血滴立馬從指尖湧出,陸放忍不住驚呼一聲。
盤臥在樹枝上的白蛇似乎被陸放的驚呼給吵醒,眼中滿是厭惡神色,撇了撇紅信,順著樹幹爬下地來。
陸放看著這白蛇“表情”的變化,心中無比震驚。一條蛇,怎麽會有表情,更何況會有如此生動地如同人類的表情?
如果你看見一條蛇表現出厭惡的神色,你會不會覺得可怕?
不管你怕不怕,反正陸放是怕了。他身子往樹幹上縮了縮,看著白蛇盤動過來,生怕它心情不好給自己來上一口。忽然想到,據宗主和李老的對話,那條咬了舒顏的蛇就是眼前這條白魅,當晚自己在情急之下握住蛇身之後就使勁地將其甩在一旁。這時,陸放的心不由提上嗓子眼,都說畜生最記仇,這條蛇怕是要趁機報複。想到這,陸放縮手縮腳地呼道:“你要幹什麽?你敢咬我,我告訴你主人!”
陸放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白癡到要說話來威嚇一條蛇,但白蛇做出的表情不由讓陸放懷疑眼前的東西到底是蛇還是人。隻見白蛇擺了一副“無所謂”和一副不屑的表情,輕蔑地一撇頭,隨後繼續對著陸放爬過來。陸放心中一動,正想跳上樹梢,眼前的白蛇忽然消失不見,指尖傳來一陣清涼,慌忙後退一步,白蛇卻再次出現在陸放麵前。
陸放舉起手指,隻見食指指尖塗上了一層晶瑩的唾液,觸手冰涼,細微的傷口已然愈合,心中既有對白蛇如此鬼魅的身法驚訝,也感慨白蛇剛才竟然不是要報複自己而是為了治愈自己傷口,它的唾液竟然有治愈傷口的神奇功效。陸放心中詫異,嘴上卻說道:“多謝了。”
白蛇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扭著身子慢慢離開。陸放趕緊收起地上的栗子,緊緊跟上白蛇。樹林裏岔路甚多,霧氣彌漫,陸放看著眼前自顧自帶路的白魅,不由暗暗苦笑,什麽時候自己的智商竟然連畜生都比不上了。
回到穀中,陸放將栗子剝洗吃了,原本想留下一些給宗主,但一想她都已經臭美地說過自己已過辟穀之境不怎麽用得著吃東西,自己送去也沒什麽作用。話說到底什麽是辟穀之境,陸放不是很明白,說實話,就連真氣和真元、煉丹和元嬰究竟有什麽差別,陸放都不清楚。他隻是迷迷糊糊地被李老帶進了一個從修身、修真的奇特世界,而他的入門老師,煉元東宗的李長老,竟然連關於修真的基礎常識都沒有完整地教過他。想到這,陸放不由歎息一聲。
“怎麽?無聊了?”木屋裏傳來宗主空靈的聲音。
“沒,隻是想到一些鬱悶的事兒。”陸放恭敬地回答道。
“有什麽難題想不開的,順其自然,等事情過去,一切看透,就都不再重要了。”宗主的聲音從木屋緩緩傳到陸放的耳中。
“是。”
“現在我再傳你一套凝神靜氣的法門,你好好學。”說完,女子空靈的聲音如清澈的溪流,緩緩地從陸放的耳中淌入陸放心中。
這套心法中含有許多晦澀難懂的字句,包含了周易萬象的法門,陸放沒有學過深奧的易理,隻能聽得似懂非懂。但女子的聲音似乎有一種獨特的法力,能將這些難懂的字句緩緩地融入陸放的意識。陸放隻覺得自己的思緒如同被這空靈的聲音牽動著,遨遊在青山綠水之間,奔騰與碧波江湖之上,隨後,慢慢沉澱,如同含有泥沙的溪水,將一些細碎的雜質沉澱出來,整個人的心境也因此變得空明通透,許多過去未曾注意的細節也從記憶的角落裏竄出,慢慢編織成一張張清晰完整的畫麵。
新生馬拉鬆賽,世紀廣場上,司馬無霜看著諸葛卿的震驚的表情,以及諸葛卿淡淡的一瞥。為什麽當時自己就沒注意到?
丁香酒吧,元嬰初動,原來自己竟然使了一套獨孤太極手,震懾了白虎青龍。
小吃一條街上,金絲邊眼鏡的男子和紫衣女子散發出的真氣。似乎他們不是常人。
川西人家,那兩名混混大打出手後,趁機對自己出拳試探。恐怕當時歐陽家和司馬家的人就在附近觀察。
司馬睿收買殺手樓的人取自己性命,也許是自己露出的獨孤太極手,讓他覺得是獨孤傲的徒弟前來複仇。
楊如雪和紫衣女的驚人相似,醉香樓上出現的男子和那金絲邊眼鏡男,難道他們也是東宗門下?
……
一些過去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在陸放沉寂入定之後慢慢浮現,過往發生的許多事並不是機緣巧合,本是因果循環,隻不過自己未曾明白罷了。
不知在這種似夢非夢的意境中待了多久,當陸放睜開眼時,天地間已經烏黑一片,濃濃的烏雲遮住了頭頂的天空,沉沉地要壓下來。凜冽的山風刮在臉上,吹得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整個林子發出“沙沙”的**聲。陸放心中一驚:好一副山雨欲來的宏大場麵。
就在陸放猶豫是否要去木屋避雨時,木屋的門開了,裏麵傳來女子的聲音:“陸放,你先進來避避雨。”
陸放聞言起身,走進木屋,但見女子依舊麵壁而坐,似乎未曾有過動作。陸放料想她是使用了什麽“隔空取物”之類的法子打開的木門,一邊將木門輕輕關上。
“感覺怎麽樣?”女子問道。
“恩?哦,身體好多了,感覺用了宗主傳授的運氣法門後,身體裏的真氣鎮定平和,不像以往一樣胡亂竄動了。”陸放回答道。
“恩。”女子應道:“你身懷純陽之脈,陽氣過盛則浮躁。陽氣凝結為陽毒,原本尚有三個月的性命。但你身中白魅的至陽之毒之後,恐怕隻有一個多月的性命了。”
“嗬嗬。”陸放原本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話從宗主的嘴裏說出卻又添了一份無奈。陸放隻好打個哈哈,說道:“我早就知道了,這或許就是緣分吧。如果沒有中白魅的毒,我又怎麽會遇見宗主,又怎麽會得到宗主傳授法門。如果沒有這調氣法門,恐怕接下來的三個月一定會十分難熬吧?這痛痛快快的一個月比起那折磨人的三個月要好得多了。”
女子聽陸放如此說,輕輕歎道:“沒想到你這麽豁達。”
陸放還想說些什麽,卻見白魅從女子的木床上滑落,慢慢地纏上自己的腳踝,似乎在表達“歉意”。
陸放伸手抱起白蛇,友善地朝它笑了笑,問道:“宗主,白魅怎麽會如此通靈?我有時候甚至覺得它不是一條蛇,而是一個人。”
女子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萬物皆有靈,蛇蟲鼠蟻、飛禽走獸皆有其存活之道,人類隻不過是顯得更聰明罷了,又何來通靈不通靈一說。白魅至今已有二十七歲年紀,怕是連你也要叫上一聲姐姐呢。”
“這麽大了?”陸放心中一驚,看向白蛇時,隻見它一副高傲的神色,似乎等著陸放叫“姐姐”,陸放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卻又問道:“可是白魅是怎麽學會奇門遁甲的呢?這可是連一般人都不可能學得懂的。”
女子今天的話似乎比以往要多,回答道:“你想多了,白魅雖然聰明,但不懂奇門遁甲的數術。隻不過人類容易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而動物卻能找到最安全最直接的方法罷了。”隔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不過,白魅對真氣有著超過人類的感知力,因為跟了我多年,白魅知道我煉元一派最痛恨化元之人。當晚它大概感受到你體內真元的異樣,所以才……”
“所以才親了我一口。哈哈。”陸放笑出聲,覺得今天的宗主特別和藹可親,忍不住調侃起來。
沒想到陸放話一出口,女子就不再應答,白蛇也懶懶地盤伏在木桌上,不拿正眼看他。陸放察覺到木屋裏尷尬的氣氛,撓了撓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放,你坐到我身邊來。”許久,女子淡淡地說道。
“是。”陸放恭敬地回答道。心想女人翻臉如翻書,竟然連蛇都不例外。自己在她麵前可不能蹬鼻子上臉,畢竟她是宗主,給自己麵子是顯得她平易近人,自己還是要謙卑一些。鞠了個躬,靜靜地坐在床沿上。
“陽脈中的蛇毒,你盡可用我傳授的法門除去;你陰脈空虛,無法自處,現在讓我替你拔去陰脈裏的蛇毒。”女子說完,轉過身子,雪白的長發散在陸放身上。陸放忍不住抬頭望去,霎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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