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圖書館的故事

寫在前麵

有一段時間,我晚上不停地作惡夢,我自已也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而且更可怕的是,每次夜半從夢中驚醒過,那夢中的情景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象被深深地烙印在了腦海裏。再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又一點夢都不做,一沾上床便沉沉睡去,第二天非五雷轟頂不能起來。這讓我覺得更是可怕,因為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睡著睡著便突然死去了,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

隱隱約約之中,我感覺這兩段時間存在著某種聯係,於是我試著將那些惡夢寫下來,稍加改裝居然串成了一則完整的故事,寫完之後,我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但願能用這個故事了結我這段非正常的睡眠時期!

雖說這則故事冗長了些,但很多細節卻真的在我夢中出現過,比如昏暗陰森的圖書館第四樓、比如無相人貼眉毛、比如燒紙錢的老婦人、比如那隻褐色的貓的眼睛……

希望大家會喜歡。

一,預兆

在學校讀書時,我有兩個地方是不去的。

一個地方是女生宿舍樓。

我們學校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會在男生宿舍樓前的公告牌上寫道:“禁止女生來訪、過夜!”而在女生宿舍樓前的公告牌卻隻字未提禁止男生怎麽樣怎麽樣,好象男生在到女生宿舍“參觀訪問”甚至爬上某個女生的床鋪上肆無忌禪地進行人體磨擦運動,也不在乎旁邊還有幾雙雪亮的群眾的眼睛――至少這個現在在很多學校都普遍存在――就受校方的歡迎。

但是盡管校方歡迎,但我在校幾年的時間裏仍然隻步未進女生宿舍樓。

認真地追究原因,就牽涉太多的人了。首先是要怪我的父母,當初沒有按照優質互補的原則進行組合,後來又太遵守老爺爺的話以艱苦樸素的作風撫養我長大,搞得我現在成了嚴重二等殘廢外加麵黃肌瘦,宿舍的舍友夏天開落地電風扇時,都不敢將風開得最大,因為怕我往那裏一站,就隨風飄出八樓高的宿舍――那時若有誰再吼一曲齊秦的《讓往事隨風》:就讓往事都隨風,都隨風,一切隨風,哦、哦、哦……”那絕對成了本年度最佳哀樂!

基於本人的長相如此困難,自然沒有女生相邀。而本人的臉皮又是特薄型的,自然不會死皮賴臉地往人家宿舍裏蹭。

所以,在校幾年本人基本上隻能對女生宿舍樓望洋興歎。

還有一個地方,就是圖書館。

雖然我在異性方麵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可我並沒有因此化悲憤為力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上學這麽幾年我仍不思進取,基本活動範圍隻是教室――宿舍――床鋪,當然有偶爾有時候也磨蹭到牌桌前或網吧裏。但對於好學生經常去的圖書館我是從來就沒有踏進過半步。

――我肯定加確定我在大學的幾年時間裏從來沒踏進圖書館的大門半步,可是我幾乎所有的舍友都堅稱我在某年的某月的某幾天去了幾趟圖書館,而且回來之後還說了一些奇怪的事。我剛開始跟他們說那些事的時候,他們並不相信,可是後來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證明了我並非胡扯。

我的舍友們為證實那些事情的真偽,還特地跟蹤了我到圖書館――他們擅長“跟蹤”之術這一點我倒是清楚,不過他們的跟蹤對象一般是某個漂亮的女生或他們的情敵,至於跟蹤過沒有什麽利用價值的我,這件事倒著實讓我懷疑。

按他們的說法,當他們看著我走進圖書館之後,就再也找不著我了。把圖書館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三層――我們學校的圖書館是民國時期的老建築,隻有三層樓――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我。

我象是在聽別人的故事,或者有時候會琢磨,這些家夥有何居心,是不是想耍我尋開心。但仔細觀察,他們卻不象是在開玩笑。

“那我怎麽會不記得這些事呢?”我感到懷疑。

“後來你發了一場大高燒,就把這些事全忘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至於是些什麽事,他們卻隻字不提,似乎每個人對這些事都很忌諱。

因此我對此仍然將信將疑。

還好我這個人有個好習慣,就是對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便拒絕去想――反正想也不是徒勞的,何必浪費腦細胞?!更何況我都畢業四五年了,對那所學校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所以跟它有關的事不想也罷。

直到有一天,我收拾舊物時,從舊書堆裏翻出一本日記本。

我好奇地將日記本翻開來看,發現裏麵記載的一些事,似乎跟我的舍友講的那些事有關。可是我一點兒記憶都沒有,若不是認得是自己的筆跡,我真以為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但是那個日記本越往下看,越發現它帶給我的隻是驚慌和恐懼!

特別是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寫著幾行字:

“我要盡快將這個日記本銷毀掉,在我徹底忘了這些事之前。

如果我有一天再次記起這些事,那麽,我的厄運既將來臨!”

我發現那“厄運”兩個字寫得特別的大字、醒目。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最後沒有將日記本銷毀掉,我看了看寫下這最後幾行字的日期,按推測應該是我發高燒的期間。

之後幾天“厄運”那兩個字一直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我的右眼一直不停地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種征兆不得不讓我感到心驚膽跳的。

這天我下班回家已經很晚了。

剛從公司的電梯走出來,發現電梯口蹲著一隻暗褐色的貓,它在冷冷地盯著我。

見鬼,這個地方怎麽會有貓呢?我覺得很奇怪。

但我不做細想,我得去趕那最後一趟公共汽車,否則又要多花幾十塊錢打的了。

還好,當我跑到站台時,我要乘的那路車正沉重地喘氣著,屁股後麵冒著煙,準備起動。

我飛快地爬上車,車門在後麵“啷當”一聲關上了。

我尋個位置坐下,不一會兒,便感覺今天這趟車有些不大對勁。

平時這最後一趟車都會有幾個固定的乘客,可是今天這車空空如也,隻有我和司機兩個人。

或許,是因為前兩天看到那本日記的原因,我的心裏有些怪怪的。

當我將視線從車內移到窗外,發現大街已然空蕩蕩的。突然一個熟悉的畫麵映入我眼眶:

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老婦人跪在沿街的人行道上,在她的麵前擺著一個鐵桶,鐵桶裏正燃著火,隻見老婦人好象在口裏不停地念著什麽,而且不斷地往桶裏扔著紙錢。

我不禁想起了那日記本裏所記載的內容。

車漸行漸遠,那老婦人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車行駛過兩三條街後,我的心神方定。

但正在這時,車拐入了一條小路。在街角的拐彎處我突然又看見那個老婦人!

她依然跪在那進裏燒著火,跟剛才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

我嚇出一身冷汗。

為了緩解心中的恐懼感,特意走到靠近司機後麵的位置坐下,和司機搭訕起來:

“師傅,今天這車上怎麽沒什麽人呀?”

這路的末班車司機是個山東人,為人豪放。夏日開車時,總不喜歡扣衣服,坦胸露腹地坐在駕駛座上,象是尊彌勒佛。由於常坐他這一趟,漸漸地跟他也熟絡了。

那司機轉過頭,笑嗬嗬地說道:“小夥子,你可真會說笑,這車上不是有人嗎?而且比往常這個時候的人要多呢。”

這個司機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一驚,趕緊轉身長去看!

確實車上坐著好幾個人。

有一對情侶偎依地坐在第二排,有一個少婦坐在右邊第三排的位置上焦急地看著手表,那個學生模樣的年青人獨自坐在最後一排聽著MP3。

還有,還有我剛才坐的位置旁邊正坐著一個老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地揉揉,沒錯,車上是坐著人!

那剛才……

車“嘎――”一聲停下了,我到站了。

我飛快地下了車,心慌意亂的。

今天這些事真的有些蹊蹺。

我快步地走進我租的公寓所在的那條巷子,想快一點回到家裏。

可在巷口,我又看見了剛才的那個老婦人!

她剛好跪在巷口的中央,擋住了我的去路。

這可怎麽辦,除了這條路,我就沒辦法回家了。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在決定是否硬著頭皮走過去的時候――

依稀地聽到有個聲音說道:“時候到了……走下去……不要回頭,不要往回走……”

周圍並沒有什麽人,我懷疑就是這個老婦人在跟我說話。可是又不象,因為這老婦人似乎很專心地燒著紙錢,口中念念有詞,不知在念著什麽。

然而我決定走過去了。當我忐忑不安地從老婦人的身邊經過時,那老婦人似乎並沒有什麽反應,依舊如故地燒著紙錢。

我走著走著,忍不住好奇地往後看,發現那老婦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這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一聲貓叫的聲音:“喵――”

我尋聲看去,發現一隻貓正在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借著路燈,我一眼就認出這隻暗褐色的貓正是我剛才在公司的電梯口見到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