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前傳(2)
之後幾天,那腳步聲都準時在我睡後不久響。開始我仍然不太在意,以為是在重複地做一個夢。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正和一個女生在翻雲覆雨,那腳步聲又響起了,我怕自己聽錯,便問那女生有沒有聽見聲。那女生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我的心情一放鬆,正待繼續行事,那腳步聲又響起了。我再次詢問那個女生,依然得到否定的回答。
可是當我還再繼續時,那腳步聲又響起了!
如此再三,我便沒有心情再和那女生纏綿了,此時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地在我心頭漫延開來。
從此,我再也不敢一個人在廣播台睡覺了,每天晚上總會拉上幾個人陪我。
可是那腳步聲仍一如既往地在我的睡夢中響起,而其他人卻總說沒有聽見。經過幾天的留心觀察,我發現那腳步總是在晚上十二點正準時響起。
後來,那夢越做越真確了。
每當那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我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身著鮮紅色衣服的女子披頭散發向我走來。
她走路時,總是同手同腳。邁出哪一隻腳時,哪一邊的肩也總會往上聳,於是,那長過手臂許多的袖子總會在空中蕩來蕩去。那個樣子讓我感覺象是小時候在鄉下看到過的跳大神。
她永遠是底垂著頭,我一直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於是我便搬到校外的宿舍去睡。可是那噩夢並沒有消失,仍然一直跟隨著我。
我走訪了很多醫院,詢問過許多精神和心理科的醫生,他們都一至認為我患了幻聽症,於是他們給我開了好多藥。但我拿回去吃後,依然沒有任何見效。
如此有幾個月,我被折磨得變成一個神經質,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會驚恐萬分。
當我快撐不下去的一個晚上,我正校外的宿舍睡覺著,那個紅衣女子又來了。她走著走著,突然伸出手來向我招喚著。
於是我便糊裏類糊塗地爬起床,跟著她走。
似乎走了很長的路,終於在一個地方停住了。我定眼一看,卻是廣播台――我出事之後,有件事成一直為了一個迷:那時已經很晚了,校門早就關了,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我是怎麽進了那個密不透風的學校。而且當時我身上沒帶鑰匙,卻不知道怎麽進入了廣播台,因為出事後第二天早晨,有人發現廣播台一樓的大門是被人從外麵鎖著的。
那女子慢慢地向我轉過來,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終於看見了她的臉,慘白慘白的。
她的那雙眼睛,她的那雙眼睛……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可怕眼睛,充滿了怨恨和詛咒,眼睛的下角還有兩豎深深的血痕。
我相信,隻要見過這雙眼的人,沒有一個人這輩子可以將其忘記。
這時,這個紅衣女子幽幽地說道:“你還記我嗎?”
刹那間,所有事情都在我的記憶裏重現。
六七十年前,全國還沒解放時,我就來過這裏。
但那時我不叫冬子,也不玩音樂。那時的我叫林少誠,從南洋回來這個座落在著名僑鄉的大學讀書。那時我身邊還帶著一個隨從,他叫沙平。
說實話,我並不是讀書的料,我回來祖國也並非為了光宗耀祖或振興中華。我父親之所以把我送回來,是因為我在那邊犯了事,要我回來避風頭。
在南洋時,我整天遊蕩在華人群聚的脂粉街。有一天我和當地的一個土著倆人為了爭奪一個姑娘的彩頭而幹了起來,結果失手將他給“辦”了。
我臨行時,我父親對沙平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好好看緊我,別讓我胡作非為。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個混蛋差點斷送了我的一生。
遠在他鄉靠自己勤勞的雙手發家致富的老父親一定沒有想到我一回到中國,便又和一個來自北方的小子幹了一架。
那日我和沙平一起坐電車回學校。當我爬上車後,發現裏麵已經沒有位置了,我剛想下車雇輛人力車回去,身邊的沙平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位置,說道:“少爺,您就別麻煩了,我這就給您找個位置。”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那裏坐著一個窮小子,一身衣服打滿了補丁。
沙平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對那小子氣指頤使:“小子起來,讓我家少爺坐。”
我雖然對沙平這個狗腿子這種做法並沒有什麽好感,但出於無聊想尋求刺激,便任由著他去。
果然,那小子並不理會沙平。
沙平又說了一遍,那小子仍然冷眼以對。
沙平的麵上掛不住了,掄起拳頭朝那小子的臉上便是一拳。
那小子被一拳擊中,摔倒在地。嘴角還流著血。
沙平見那小子不堪一擊,更加囂張了,伏下身去,還想在那小子身上再添幾拳。
這時,一個學生模樣的年青人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沙平的手。
沙平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哪裏肯善罷甘休,回頭就是一拳。
但是那個年青人比他更快,手向前一推搡,沙平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見有人路見不平先出了個頭,車上了人也紛紛開始聲援那年青人。
我見勢頭對我們不利,便向沙平示意,倉皇地逃下車去。
但我沒想到,在學校我又碰到了那個年青人,而且這才發現他還是我的同班同學。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年青人叫洪峰,是從遙遠的北方來這裏求學,家中除了一個種田的老父親沒有剩下什麽人。
也是個窮小子。
由於攝於洪峰的身手,我和沙平都不敢再提起電車上的那件事。
就這樣我們和洪峰相安無事地同窗了三年。
直到有一天。
那天我和沙平沒事在學校後山溜達時,碰到洪峰。
隻見他牽著一個妙齡女子的手,在他們的身邊還跟著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我無意中看了那妙齡女子一眼,不禁大為驚歎,隻見那女子鴨蛋臉龐,削肩細腰,深情款款,嬌羞動人。
我呆住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人的女孩。
我禁不住地多看了幾眼。
洪峰發現我神情異常,眉毛一橫,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連忙招喚沙平走開。
從那以後,我開始魂不守舍,對那個女子茶不思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