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伊麗小姐問您最近會不會去歐洲,她像邀您一起用餐。”
陸遠庭眸色微斂,靜默了幾秒鍾後轉身坐回轉椅上,卻是頭也沒抬的冷聲開口。
“以後這種事情我不想再聽見。”
夏朗低頭應著,“是,我會去回絕。”
而蘇芒隻是安靜的躺在**,眼睛卻沒有合上,時不時就會眨動一下,眸光有些渙散的盯著一處,似是在出神。
所以就算有人敲門她也仿佛沒有聽見。
小美轉頭看了一眼房門,最後自己蹬蹬跑去開門。
“許叔叔,你怎麽來了呀?”
許景換了鞋,抬手揉了揉小美的發頂,看了一眼公寓並未看見蘇芒的影子,微微蹙眉。
“你媽咪呢?”
小美指了指房間,“媽咪一直在房間呀。”
“一直?”許景挑眉。
小美點頭,“是啊,媽咪連早餐都沒吃回房間了。”
許景聽聞微微抿唇,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許叔叔給你買的玩具,自己去玩吧。”
“謝謝徐叔叔。”
許景看著小美開心的抱著玩具走到沙發上開始搗鼓起來,這才走向主臥,伸手敲了敲房門。
裏麵沒有沒有反應,許景微微蹙眉,抬手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反應,他直接開門而入,看見蘇芒蜷縮著身體側躺著。
大步走近床前蹲下,看著蘇芒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微驚,伸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發現她身體似乎在發燙。
“蘇芒,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蘇芒微微眨了眨雙眸,視線微微轉動,看見許景擔心的臉,這才扯動著泛白得到唇瓣啞聲開口。
“阿景……”
許景這下卻是被嚇到,扶著她肩膀讓她坐起來。
“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蘇芒隻是搖了搖頭,緩緩閉了閉眼眸微微搖頭,聲音沙啞的嚇人。
“你怎麽來了?”
“是遠庭讓我過來看看你,他不放心,你怎……”許景說著,就發現蘇芒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眸光都顫動了幾下。
許景微微擰眉,抬手撥開她披落在肩膀上的長發,入目斑駁的吻痕刺激著他的眼球,視線有些深暗的落在蘇芒蒼白的容顏。
“蘇蘇……”
許景意識語凝,定定看了她半響後才拉起她的手臂低聲道:“去醫院看看。”
“不要去。”
“聽話,你臉色這麽難看,而且明顯還在發燒。”
“我不呃,嘶……”
許景一僵,看著她吃痛的樣子,視線落在他拽住的手臂,掀開她的浴袍寬鬆的袖子,青紫的一個咬痕印在她的手臂。
“你自己咬的?”許景臉色一沉,掃過她的齒痕低聲問道。
蘇芒卻沒有說完,隻是用了些裏抽回自己手臂抱在懷中,眸光卻是閃爍不已,聲音帶著輕顫的沙啞。
“我不想去醫院。”
許景看著她慘白卻倔強不已的小臉,沉默了片刻後走出臥室,再次回來的時候手中拎著一個醫藥箱。
坐在她旁邊拿出藥膏在她的咬傷的齒痕上輕輕塗抹著,聲音低沉。
“到底有多討厭他才會對自己下這麽重的口。”
蘇芒卻隻是低著頭沉默,安靜的讓他處理傷口,長發在臉頰兩側垂下,籠罩了她此刻的表情。
許景靜靜看了她幾秒鍾後低聲開口,“也許會留疤。”
蘇芒卻閃了閃目光,冷笑一聲,“無所謂……”
“不論如何你都不該做出傷害自己的自己,這樣很傻。”
蘇芒卻抽回自己的手,看著自己咬出來的齒痕,自嘲道:“是很傻,可是我沒有辦法……”
許景低歎了一聲輕輕攬過她的肩膀,低聲安撫著。
“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
蘇芒疲倦的閉上雙眸,睫毛微微顫抖著。
“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我知道,我知道。”許景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耳邊是她帶著極致壓抑的哽咽。
“怎麽會這樣?阿景你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歐文知道我逃不過,可,可是為什麽我會變成那個樣子,為什麽,你告訴我答案好不好,好不好?”
許景安靜的聽著她的哭訴,她的語氣就像一直困獸一樣,找不到答案所以崩潰。
他不懂她話中的深意,可又隱隱能猜到和什麽有關。
“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我恨他為什麽要把我變成這個樣子,我恨死他了……”蘇芒一雙手緊緊揪住許景的衣襟一抽一抽的哭著。
許景隻是安靜的當一個傾聽者,垂眸看著蘇芒。
這麽恨,隻是比恨更多的是什麽?
“我恨他,阿景我是真的恨他,可是我更厭惡這樣的幾,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不是你的錯。”許景最後低低說了這樣一句話。
不是她的錯,是他們,是不可掙脫的命運……
“是,是我的錯,為什麽我還是做不到可以對他無動於衷,為什麽還是會被他影響,我明明是最痛恨他的人,為什麽?阿景我真的快要瘋了,快要瘋掉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是真的……”
許景摟緊她的肩膀,像是要給她無盡的力量。
“不是你的錯,或許時間萬物都可以被控製,但是人的心是無法被控製的。”
“是,就是我的錯,沒有控製自己的心,就是一種錯,錯的是我……”
許景低低的歎了一聲,任由她發泄自己壓抑的情緒。
一直到許久,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許景低眸看了一眼蘇芒,將她輕輕放在**,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身體,抬手抹掉她額頭上的冷汗。
量了量她滾燙的體溫擰眉,看著她昏睡中難過的樣子。
“不,不可以……”
許景起身走出房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顯示。
“她高燒了。”說完這句就掛了手機,看了一眼小美後離開公寓。
很快他又返回來,手中多了輸液的藥物。
許景坐在床邊,看著**的人在夢魘,還在低低的說著聽不清的話,拿出退熱貼粘在她的額頭上。
這一燒,讓蘇芒又夢回了五年前。
她夢到那一年不論兩人在**怎麽狂熱,她都不增說過愛她。
所以,他是真的不愛她……
她夢到那個應該被她稱作母親的女人殘忍的告訴她,她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她又夢到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又好像掉進了一個漩渦當中,混沌迷茫。
她夢到了很多的人,她看到兒時的自己,長大後的自己,情竇初開陷入愛河的自己。
夢裏麵,她站在冰冷的雨中,她一個人走在暴雨的街頭,一個人走,陪伴她的就隻有無盡得而痛苦。
這個時候她奢望有一把傘,希望有人把她擁進懷中,然後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最後,是那雙溫涼冰冷的琉璃眸冷冷的注視她……
是她的心髒被撕裂,她所有引以為傲的幸福都摧毀,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痛,痛的她無法呼吸,痛的她像是一個失去知覺的人。
是她五年來水深火熱不斷掙紮的生活,猙獰可怕,因為時間早已把她變得麵無全非,就像一個沒有生氣點的木偶。
是她身下蔓延開的鮮血,卻好像全是從她的寶寶身上流出去的……
然後是她手腕不斷噴湧出來的鮮血,仿佛沒了痛覺,感受在生命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一刻,她沒有害怕,沒有恐懼,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她終於不會在繼續痛苦煎熬的強活下去……
像她這種人早就應該死掉了……
就在她緩緩閉上雙眸,目光變得漸漸暗淡,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耳邊卻響起了好多人點的聲音。
“蘇蘇,不要相信陸遠庭,不要再跟他糾纏在一起,他會傷害你……”
“蘇芒,你該清楚遠庭他最恨的人就是你,他怎麽可能會愛上你!”
“蘇蘇,其實遠庭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冷漠無情……”
是誰,是誰的聲音在她耳邊揮散不去。
她不想聽,她不要聽!
喉嚨仿佛被堵了一根刺,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不安,整個人都開始扭動起來,似乎是在反抗。
她感覺到寒冷……
那中可怕的感覺讓她一下就從睡夢中驚醒,眼前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她感覺有人在給她擦汗。
身側好像坐了一個人,她閉了閉雙眸緩緩睜開,模糊的視線變得越發清楚,她似乎看見坐在床邊替她擦汗的人。
她蠕動的唇角,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溢出,卻帶著一絲迷茫。
“老公……”
隻是從她口中說出來點的這兩個字卻讓床邊坐著的人停下了所有動作,臉上向來波瀾不驚沉穩的表情都僵了一瞬後暗沉下來,眸光深沉幽幽的看著她。
而蘇芒迷茫的思緒卻在漸漸回歸,她想要抬手去摸自己的頭卻被一隻手掌攔下。
“別亂動,你還在輸液。”
可恰恰是他低沉深厚的聲音讓她快速清醒過來,整個人都是一僵,抬眸隻看了一眼就不願意再看,收回了視線。
“怎麽是你?你為什麽會在這?”
陸遠庭似乎沒有在意她冷卻下來的情緒,隻是探了探她的頭,低聲道:“你發燒了。”
蘇芒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輸液,昏睡之前的記憶也被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