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她絕對不會認為這是他的愧疚?
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她用一顆熾熱滾燙的真心都沒有柔化一絲一毫。
這張照片無疑是在提醒蘇芒,她的曾經是多麽愚蠢,多麽愚笨,多麽的淒慘。
身體也隨著情緒的變動越來越冷,照片中女孩溫柔幸福的輕笑著,至於她身旁的男人……
蘇芒仿佛周身的血液都被冰凍住了,為什麽五年前她沒有發現,即便她身旁的男人是笑著的,可他的笑卻是溫涼的,唇角的弧度更是譏諷的。
他在譏諷誰?
一時間蘇芒隻感覺頭痛不已,一些畫麵強行擠入腦海,曾經那些她誤以為的幸福都會幻化成一把把鋒利的刀劍刺向她。
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快,越來越頻繁,蘇芒冷冷的笑出聲,冰冷的笑聲中是對所有人的譏諷,包括她自己。
“這樣讓人作嘔的東西不應該還留著。”沒用的東西就該毀掉。
說著,蘇芒轉過頭來看著沉默中的男人,唇角的笑弧越發的冷嘲。
餘光掃到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瞳孔狠狠一縮,眸中閃過一抹狠意,在陸遠庭擰眉的瞬間蘇芒已經拾起煙灰缸狠狠的砸向那張婚紗照。
刺耳的響聲,以及玻璃破碎咧開的聲音。
碎痕正好從兩人中間的位置裂開,給人一種分道揚鑣的感覺。
然而其中一條細痕穿過照片中蘇芒的雙眸,曾經那雙充滿幸福愛意的眸在這一刻也消失了。
可蘇芒卻低低的笑了,就連雙肩都在輕輕顫抖著,顫的猶如風中的楓葉。
“沒用的東西就應該毀了才對。”一如從前的他對她,因為不愛所以才可以殘忍的毀掉她。
而一直站在不遠處始終沉默的男人臉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卻並不明顯,削薄性感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下垂的直線。
在看見玻璃被砸的觸目不堪,心底有片刻的緊窒,最後與照片中破碎的蘇芒對視,他的心開始下沉。
凝著她滿臉的譏嘲和滿不在乎,幽暗的眸光一而再的暗沉,漆黑深邃的瞳仁深處隻有蘇芒小小的影子。
蘇芒渾身冰凍的血液仿佛隨著這張照片的毀滅而緩解,轉過身嘲諷無比的看著陸遠庭晦暗不明息怒難辨的俊容。
唇角的諷意十足,“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廢品,而且永遠都不會再有回收的價值。”
終於,陸遠庭沉寂的絕色容顏終於因為她的這句話打碎了,他不怒反笑低低的沉笑出聲,而他依舊是那副平靜沉穩的姿態一步步的向她逼近。
蘇芒卻在他靠近的那一秒鍾就繃直了身子,原本就緊握的雙手握的更緊更用了。
看著他眸中的嘲諷也漸漸更替了警惕之色,紅唇更是輕抿著,瞳仁深處微不可見的輕輕顫動了一下。
“全是廢品是嗎?”
蘇芒秀眉緊蹙,下顎被他嵌起,被迫與他對視,而他的這雙琉璃眸中有的依舊即她熟悉又陌生的幽深晦暗。
“是。”
蘇芒死死的盯著他的眸,在這一瞬間她發現他瞳仁深處的陰沉。
“那就來證明一下。”
蘇芒還沒有明白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人就被他推到在身後的大床,看著他附身頃壓而來,這才驀的睜大雙眸。
“陸遠庭,你幹什麽!”
陸遠庭一張冷峻的麵容泛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雙掌已經按住她的雙肩,盯著她的目光卻是越發的幽深暗沉。
“證明一下此刻你躺著的這張床還可以幹些別的事情。”
蘇芒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一般,瞳孔驀然擴大看著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卻在這一刻突然湧上來將她包圍。
“你敢……”
可當蘇芒看見他眸中的熱度之後她就知道,他敢,這一刻在他身下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目光更是閃爍晃動。
“陸遠庭你放開我,全世界就隻有你沒有資格對我這種事情,你放開我。”
“最沒資格……”陸遠庭伏在她智商,垂眸凝著她因為恐懼的泛白的表情,幽深的墨眸掃過他左手的那枚戒指,低笑了一聲,將一顆頭都低附在她的頸側,在她耳旁輕吐嗬著氣。
“你說的對,資格這種東西的確很重要。”
蘇芒整個人都因為他的靠近繃緊,連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起來,更是不敢亂動,有過一段婚姻的她自然不會那麽無知。
“蘇蘇,我越來越發現你比五年前更能讓我勾起興趣了,你說怎麽辦好呢?”
蘇芒原本緊窒的呼吸在這一刻卻變得紊亂,胸口急促的平喘著,紅唇更是扯動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因為他下一秒的舉動徹底的愣住。
她感覺到他溫熱的大拇指正在輕撫摩擦著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
左手……
瞳孔驀然睜大,而陸遠庭也在這一刻抬起頭來與她驚愕震憾的目光相融。
他眸中的款款深意,她眸中的震驚與難堪。
蘇芒僵硬的扭動脖子側眸看去,眸光劇顫,手腳頃刻間變得冰冷起來,睜大的眼眸看似有些激烈的情緒在滾動可又隻是茫然的空洞。
渾身的血液正在一點點的逆流著……
她血色朦朧的視線中看到的隻有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那條猙獰的疤痕上來回輕撫著,那動作溫柔至極。
像是在愛撫最親密的愛人……
左手腕那條猙獰可怕的傷疤是她最隱晦,最不敢示人的傷痛,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可就在剛才,不,更早……
她竟然都沒有發覺自己的手表不見了。
什麽時候?
“為什麽?”
直到頭頂響起他有些暗沉的聲音,她卻不敢再去看他的眸,隻是緩緩閉上一雙眸,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悲戚灰敗的氣息。
蘇芒緊閉起一雙眸,控製住自己顫抖的身體,控製住自己崩潰的情緒卻控製不住自己不停從眼角滾落的眼淚。
陸遠庭沉眸看著她無助頹廢的模樣,眸色不動聲色的暗了暗,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感受那條狹長恐怖的傷痕,另一手輕輕拂去他眼角的淚珠。
而蘇芒感覺到他的觸碰卻是猛地一僵,緩緩睜開眼,落在模糊視線中他的臉上,唇角綻放著一抹血色斜陽般的笑。
“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如果滿意能不能請你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一刻都不想。”
蘇芒能清楚感覺到他高大欣長的身體一僵,可她的心卻是冷的,在他麵前,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是那麽直接。
她所有的秘密都一一被他掀開,那麽殘忍的掀開她拚了命都想要去遺忘的過去。
如果愛一個人是一種罪,那麽她永遠都不會再愛。
這種罪結出來打的果實讓人太痛苦。
陸遠庭沉眸注視她許久後,眸光深邃暗沉,從她身上離開,看著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淒涼,讓他向來沉著平穩的麵容出現了一絲煩躁。
“早點休息,明天小美要做全身檢查。”
陸遠庭自然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應,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緊閉著雙眸的蘇芒才離開房間。
而蘇芒的雙眸也在房門關響的那一瞬緩緩睜開來,側過身體將自己緊緊的團起來,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右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左手腕,眼淚不停流。
那道深到刻骨的傷痕,眼淚混合著鮮紅的雪灑滿一地,在徹底昏死過去的一秒前,她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那麽多的血。
她的淚她的血夾藏著濃鬱的悲傷……
逆流成河!
蘇芒死死的咬住唇瓣用盡全身的力氣不想讓自己哭出聲音,卻掩蓋不住她悲傷的哽咽。
像一隻重傷的小獸痛苦吱嗚著。
而她的每一聲帶著痛到極致的嗚咽都會傳入門外男人的耳中。
蘇芒不知道她哭了多久,門外的人就站了多久。
有些痛難以言喻卻可以深受體會。
而陸遠庭卻是一整夜從未閉眼,抽了一整夜的煙,而且保持一個姿勢就這樣坐到天亮。
看著微微泛起魚肚般微亮打的天際,陸遠庭將最後一根煙的煙蒂掐滅,修長的五指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聯係那個叫潘晴的女人,我要見她。”
短暫的通話結束,陸遠庭站起身體離開,回到房間便看到蘇芒蜷縮著身體躺在大**,長發緊緊的貼在她的臉上。
眸色深沉的走到床邊凝著她的睡顏,發絲有些濕,蒼白的小臉透著疲倦。時而鬆展時而緊蹙的眉心訴說著夢中的她並不開心。
視線落在她右手緊握左手,幽深的眸光微閃,步伐平穩的走向衣櫃拿出一套衣服後才轉身離開房間。
這一晚,蘇芒不知道她是怎麽睡著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睜開眼眸中盡顯空洞,這一晚她夢到了好多好多的人,仿佛睡到了天昏地暗。
眨了眨雙眸,翻過身體看著吊在上方奢華精致的水晶燈,這還是她親自去法國挑選的。
在她為了她的新婚做準備的時候,那個人想必是在精心的算計。
止不住的低低笑出聲來,抬起手背擋住自己的眼。
咚咚……
“太太,您醒了嗎?小美小姐正在樓下等您用午餐,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