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越想越覺得心裏難受,睡也睡不著,做什麽都六主無神,終於受不了這樣的煎熬,我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爬進了廚房,淘米,洗綠豆紅棗,邊熬粥邊抹眼淚。蘇罙不安好心,在感冒了之後跑來我麵前喝酒,然後特地在酒店外麵等著我讓我看到他過敏了,還明明知道我會拒絕他故意要求我和他一起去醫院。讓現在的我滿心歉疚,沒有辦法堅定那顆,我想要吃了秤砣般鐵石的心腸。

熬好粥裝好了泡菜我看表才早上五點。前一天晚上喝酒到半夜,然後在床上翻來覆去到淩晨,一直到現在,我卻絲毫不覺得疲倦,蘇罙在醫院,光是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心裏不舒服,連帶著呼吸都困難。

蘇罙待人及其周到,雖然常常不給我好臉色看,但是每逢我遇到什麽事情,總是會想到要依賴他,或許無形中我們之間就分了高低,在蘇罙一次次的將我庇護在他的羽翼下麵的時候,我就漸漸的覺得我比蘇罙矮上了幾分,心裏不平衡是很可怕的有時候……想了很多,終於天微微亮的時候,撥通了蘇罙的電話。

蘇罙晚上睡覺從來不關手機,屏蔽掉所有人的電話,仍會留下我的。

“喂……”顯然迷迷糊糊的聲音,雖說吵醒了他睡覺,但是聽到他的聲音還是覺得安心:“你在哪裏?”我問他。

“在家,怎麽?”被吵醒的蘇罙顯得很是不耐煩,也許還訝異為何我會大清早地給他電話。

“你說過會去醫院的。”我質問。

那邊頓時安靜了兩秒:“你過來,你帶我去醫院,不然我就不去。”蘇罙說話很慢,有著剛剛醒來的嘶啞,或者是因為感冒,我最受不了蘇罙這樣的聲音,性感得要命。

“我一會兒就過來。”想了想,放棄了和他爭辯的打算。

說完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蘇罙叫住我:“小心,你要過來?”語氣不確定,我在心裏暗諷,原來蘇罙,也有不確定的事呢。

“是的,我過來。”我盡量做到沉靜,聲音裏麵不含絲毫情緒。

“你為什麽要過來?”蘇罙倒是犯起傻來了。這樣的問話不僅僅前後矛盾,問了更等於將我們之間的矛盾再次擺在了麵前。難道就非得在這個時候提起我們倆其實冷戰中麽?

或者他以為我會摔掉電話說,“那麽我就不過來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麽?我不會,蘇罙生病了,我心裏疼。

“因為你要我帶你去醫院。”我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裏麵是不是露出了什麽情緒,蘇罙歎了口氣:“小心。你在怪我。”

“是的,等你病好了我們再算賬。”說完就掛了電話,接著說下去或者我真的會因為我們共同的懦弱而摔掉電話,這個時候我不能和蘇罙鬧脾氣,他語氣不好是他的事,我要他身體好起來是我的事。我們之間的別扭反正那麽多,也不差這一個。

到蘇罙家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我手剛剛按到門鈴門已經從裏麵打開,蘇罙看我:“你不是有鑰匙麽?”

我抬起頭仔細辨別了蘇罙的臉色,雖然是有些慘淡,不正常的蒼白,但是看起來仍然精神,高領的線衣遮住了紅疹的地方。蘇罙總有辦法讓自己不露病態。見我一直盯著他蘇罙拉我進去關上了門:“在門口愣著幹什麽?”

我將熱粥遞給蘇罙,迅速換好了鞋子,他將粥放在桌上:“這麽早就過來了,你昨天晚上睡覺了麽?”

“不關你的事,去拿碗,我餓了。”蘇罙也不多說什麽,轉身進了廚房,然後遞了隻碗給我。

我皺眉看向隻拿了一隻碗的蘇罙:“你不吃?”

“沒有胃口,不想吃。”

我就著蘇罙拿得碗盛了碗粥,將泡菜蓋子打開,然後丟給蘇罙:“剩一滴我都不會放過你。”然後去廚房拿了隻碗給自己盛了一碗,便不再看旁邊那個發呆看著我的男人。

不一會兒蘇罙也坐下。捧著碗安安靜靜的吃著,我低著頭看著蘇罙偶爾伸向泡菜盒的筷子,心裏說不滿足是假的,我做的東西不好吃,蘇罙每次吃我做的東西都很安靜,但是會一滴不剩。

吃完之後我收拾碗筷,經過蘇罙的時候他抓住我的手:“小心,你不要這樣做。你……想要回來麽?”

我掙脫他,“我隻是不想自己愧疚。”頹然鬆開的手,和我心裏有什麽東西穿過一般的鈍痛,這就是我們相處的方式。

一頓早飯吃得死氣沉沉。因著是周末,我和蘇罙在各自的房間裏補了一覺才去醫院,蘇罙的身體好得沒話說的,我不擔心他會怎麽樣,反而是我,一宿沒有的睡眠,在見到蘇罙之後覺得疲憊不堪,於是連碗都懶得刷就去蘇罙以前準備給我的書房裏睡著了。

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陽光明媚,從窗簾外麵照進來的炫得人眼睛發澀,我坐起身,發現蘇罙站在門邊注視著我,不禁訕訕一笑:“準備準備去醫院吧。”

蘇罙難得地笑了笑:“很久沒有看見你安穩睡覺的樣子了。”

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留我愣在原地,那這個意思是我這樣很可愛還是很粗魯?我將牙齒咬得咯吱響,好不容易用冷冰冰的態度自我感覺占了蘇罙的上風,蘇罙就這麽輕輕一句話,又讓我落入了他的陷阱,蘇罙就是喜歡裝得很高深,然後看我腦袋轉不過來然後氣急敗壞的跺腳。

蘇罙收拾妥當,我們就一起去了醫院,蘇罙頸子上的紅疹並不很嚴重,但是醫生說蘇罙感冒很久了,咳成了肺炎,我不知道原來成年人也得肺炎的,在我印象中肺炎是小孩的專利,於是我琢磨著小孩子肺炎的時候要注意的東西挺多的,加上蘇罙抽煙特別嚴重,於是不自覺的擔任起了監督蘇罙的責任,從醫院出來就讓蘇罙載著我回了家,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在蘇罙無比疑惑的眼神下去了他家。

這麽大的事情,蘇罙都沒有說一句話,我忍。大不了把蘇罙想成一根木頭,我恨恨。總不能要求木頭開口吧。

“你病好了我就走。”我說。

回到家的時候有位不速之客站在門口,何小艾。她見我和蘇罙一塊兒從外麵回來顯得有些吃驚:“郝小心,你怎麽在這裏。”

我恨不得拍昏自己的腦袋,我怎麽就把蘇罙想成了孤家寡人沒了我會怎麽樣似的,人家可有一個紅顏知已呢,我跑來這兒湊什麽熱鬧,我回頭看了一眼蘇罙,沒有回答何小艾。

“她過來住一陣子。”我在心裏拍手,蘇罙對何小艾也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我在心裏高高叫好。總算沒有辜負我一大早上熱乎乎的白粥。

何小艾看了我一眼:“罙,今天有個聚會,你說過會來接我的。”

“恩,我準備一會兒就過來的。”蘇罙開門,提著我的大包擱在客廳的角落。轉過頭來對何小艾說。

“但是現在你和郝小心從外麵剛剛回來。”何小艾拉下了臉,雖說沒有立即翻臉,也已經黑了一大半。

“蘇罙,不許去。”該出手時就出手,不然人家吃定了我好欺負。

何小艾沒有掩飾住驚詫,看向我的表情寫滿了不可思議,見我冷著臉,她嘲諷一笑:“郝小心,你去了趟瑞士換了個人似的。”

不脫胎換骨怎麽和你鬥?我在心裏暗自哼哼,然後板著臉提起我的東西走進書房收拾東西去,冷冷丟下一句:“蘇罙你要是敢去我今天就敢在你房子裏偷男人。”

引來何小艾一聲吸氣聲,我咧開嘴笑:“你不會是忘了我才是蘇罙的老婆吧?”

見何小艾吃癟我心裏就順暢,甭管有的沒的,隻要能讓她心裏發堵,我拿來便用。顯然何小艾用臉色滋潤了我及其不平衡的心裏,於是我心滿意足的去了臥室。

外麵聲音細細的傳了進來,我盡量忽略不計,我對何小艾說的話都隻為了幸災樂禍,看不慣她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並不是我一直藏在心裏想要說的話,我們三個人早就不應該再碰麵了,當時經過那樣的事情,沒有誰還能抱著平常心互相談笑。

其實我想來還真是我心裏不平衡呢,上次在機場看見何小艾一副被拋棄的臉,我都不那麽大度地和言默走了,更別說現在她恢複過來狀態,精神抖擻的在我麵前質問起了我為何會跟蘇罙在一起。是不是需要讓我告訴她,在沒有你之前,我和蘇罙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屋子外麵沒有了聲音,關門聲,我知道是何小艾離開的聲音,於是連忙拿起筆生怕蘇罙忽然進來,果然不出我所料,蘇罙走了進來:“小心,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設計我的稿子,讓S罙落敗Point,畢竟我現在又成為半個Point的人了。沒辦法,我們現在是對手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的。”蘇罙靠著門框。

“噢,是麽?那你問的是什麽可以解釋一下麽?”我做無辜狀。

蘇罙不理我徑直走出房門,我在他身後說:“蘇罙,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些什麽。我敵視何小艾我心疼你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我還愛你,我隻是看著你,才比較安心,僅此而已。”

我沒有抬頭,不知道蘇罙有沒有聽到這些話。

(我覺得每章節取名是件十分疼痛的事情,囧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