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朋友。戀人和敵人,你自己選。”

說完,蘇罙就走了。留我在原地撲哧撲哧呼著氣大罵蘇罙的莫名其妙,戀人,滾^你^媽的戀人……

是老婆了你都可以說劈腿就劈腿,還戀人,我在心裏吐槽了半天,直到困意襲來才滾進了自己的房間,瞬間之後又出來,徑直跑到書房門口踹了兩腳說了兩句法克,才意猶未盡地回去洗澡睡覺,蘇罙的‘戀人’兩字雷聾了我的耳朵,導致我夜不能寐,在床上滾來滾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著。直到夢裏都還詛咒著蘇罙。

次日清晨,不知道是沒有睡好,還是蘇罙給我的刺激太大,走到路上總覺得哪兒都不對勁,疑神疑鬼的總覺得有人跟在我的身後,但是回頭看去卻連鬼影子都沒有瞧見。蘇罙去停車場取車,我就走了從樓道到小區這麽一小段距離,就覺得心裏七上八下,很不安的感覺。一邊埋怨蘇罙倒個車幹嘛這麽久,心慌意亂的覺得很害怕。

手機這個時候卻響了起來,是蘇罙。我心頭一跳,怎麽,不會是車壞了吧?

“喂?”我接起電話覺得心中一陣煩躁。這一切的事情就像有預兆一般,電話那邊傳來陌生的聲音,“郝小心?”尖銳的女聲。

我心裏一跳,像是有千萬隻螞蟻爬過,我清了清嗓子:“你是誰?”

那邊嗬嗬笑了兩聲:“我是誰不要緊,你來停車場就對了。”我仔細分辨,這聲音不像是假的,但是又不像是熟悉的人,而且聲音冷冷的,我心裏像是忽然被塞進了一塊冰,冷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蘇罙呢?”我問。

“你過來就知道咯。”我應該摔掉電話吧?蘇罙那麽大一個人,不需要我擔心吧?要遇上什麽歹人的話我才是需要擔心的那一個吧?所以我猶豫了一陣準備說個對不起就掛斷了電話。

再等了一陣,仍然沒有見到蘇罙,我不禁有些心急,想想這大白天的難道還能出現綁匪殺人犯不成?於是壯了壯膽就往停車場走去。不到停車場就聽見裏麵傳來了哐當一聲巨大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被車撞了一樣,心裏一緊,我連忙加快了步伐。

走進停車場卻什麽也沒有發現,我左右走了一圈,蘇罙的車停在原地,根本沒有開動的跡象,“蘇罙,蘇罙……”我試著叫了兩聲。

仍舊詭異的靜,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頭,我拿出手機,上麵已接來電顯示剛剛打電話的分明就是蘇罙,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事情發生得太詭異,我連忙轉身想跑,又擔心蘇罙有什麽危險,我一邊往外疾走一邊回撥著蘇罙的電話,心急如焚。

兩旁的車一輛輛後退,忽然我眼睛一花,旁邊的紅色跑車前麵忽然伸出了一隻腳,我想停已經來不及,一個站立不穩,摔了出去。

這一摔當真不是小事,本來我就走的很快,加上又擔心蘇罙更是全速前進,即便是我看到了那腳情急之下有了停步的意識,仍抵不過巨大的慣性踢上那腳往前緩了幾步啪地摔在地上,早就被沒收高跟鞋的我雖說不至於扭傷腳,仍然避免不了朝前傾去,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這麽短短的回放過程,突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我心驚,連忙捂住肚子,那疼痛竟然像是要撕裂了我一般,我本來還想著抬頭看究竟是誰故意放了我一跤,這會兒疼痛卻讓我連眼睛都睜不開,有汗水跟著從額頭滑落,我痛苦的蜷曲著身子,感覺身下逐漸濕潤。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我抬頭求生,一張模糊的臉出現在我麵前,我仔細看去,卻仍看不出此人的長相,隻能分辨出來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女人。我伸手:“我……我肚子……肚子好疼……救救……救我……”

那人太高,我趴在地上看不到她的樣子,她穿著高跟鞋,猛地踩上了我的手指:“郝小心,你要我救你?”聲音十分得意,卻有些癲狂,我一寸一寸地看上去,汗水蒙住了眼睛,我隻覺得腹部似有鑽子在敲擊,引得我一陣抽搐,被踩住的手像是要斷裂一樣,我痛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反手緊緊掐住他的腿:“救救……救我孩……孩子”

那人蹲下身,一把揮開了我的手:“當時我讓你救我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救我?”

這人蹲下來,臉孔驟然逼近我,我勉力睜開眼,聚起神經看向來人。那扭曲著臉孔的人,那眼睛似是要將我生生燒出一個窟窿的人,那眼睛裏倒影著我狼狽驚恐的人,竟然是安寧,我一陣氣弱:“安寧……為什……為什麽是你?”

“我知道你郝小心得罪的人豈止千萬,但是就隻有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敢怒不敢言,郝小心,你問我為什麽是我,你要我救你,你捫心自問一下。當我有求於你,當我要你救我的時候,你又怎麽對我……”

我渾身上下無數不覺得疼痛,我張張嘴:“安寧……安寧……求你……求你救我孩子……”

“你除了將蘇罙看做最最重要的人,其餘的,有幾個你放在了心上?以閨蜜自居的許一繁在你心裏占幾分?你明明知道她喜歡的是言默,你卻一直和言默曖昧不清,你不喜歡言默,卻為了他的庇護一直不放過他……”

“我……我沒有……”說話已覺得費力,我憋著一口氣隻想聽她說清楚。而安寧的話讓我眼前的生機一寸寸熄滅。

“蘇錦裏呢?蘇錦裏喜歡的人是嘵總,明明知道那個人是你的爸爸,你爸爸一直放不下你媽,你看看你做了什麽事兒呢?你將你媽媽放在嘵總的身邊,蘇錦裏每日……”說到這裏她起身:“郝小心,你對著身邊的人如此狠心,真是和蘇罙沒有兩般呢……”

安寧已經起身,我神誌不清。已經漸漸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了。

“做掉她,一切……就結束了……”最後刺進耳膜的是,安寧砰砰作響的高跟鞋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黑暗。

眼前是一望無盡的黑暗。

還有的,是無止境的疼痛,和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的失落感。

黑暗中有人在輕聲喚我:“小心……小心……”

聲音太熟悉,我反而一時不做掉是誰,隻是豎著耳朵一直去捕捉那聲音。

“嘵叔叔。是我錯了,我不知道我的手機卡為什麽別人會能夠用,我知道現在有一種程序能讓兩人用同一張卡,但是如果拿不到我的卡的話這件事情仍然是不可完成的。嘵叔叔,從這點至少可以知道,陷害小心那人,一定有能力拿到我的電話卡……

“我那時候收到陌生短信說不要忘了拿公司的資料,我果然是忘了帶,當時也沒有太注意,隻以為是公司的誰又換了號碼,我試著回撥過,現在那個號碼已經停機了,而且……是沒有注冊的卡……”

“我沒有想到這麽一段時間小心竟然會出事,嘵叔叔,你讓我陪在小心身邊好麽?嘵叔叔……”

這聲音一直嘰嘰咕咕說個不停,語氣裏麵隱含著焦急,語帶哭腔,我無端覺得心裏抽搐,想要逃離,這個聲音讓我想要遠離,如願以償的,聲音越來越遠,終於安靜了下來……

黑暗的盡頭有一個純白的影子,我隻覺得我朝著他緩緩前進,然後那人轉身,一張幹淨得讓人覺得有陽光灑落在上的臉龐,微微抿著唇,朝著我笑。我覺得親近備至,又朝著他疾走了幾步,“你……”還沒來得說話,讓那人搶占了先機。

“小心……小心……”那人一見我就喃喃叫道。

我奇了:“你是誰?”

那人朝著我微微一笑:“你不認識我?”吳儂軟語的語調,聽得人心情一陣舒緩,但是偏偏話裏麵有著濃濃的委屈,讓我一陣難過。

“你別這樣啊,我隻是忽然不記得你是誰了,但是我很熟悉你的,我覺得我認識你,我們之前肯定認識,我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夢魘,反正我是真的信誓旦旦了起來。

那人聽得我這樣說忽然就拍手笑了起來,漂亮的讓人驚歎的樣子,溫暖的眸子,他注視我半晌,才慢吞吞說到:“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啊,是蘇禮啊……”

蘇禮?那是誰?印象中沒有這個人啊……在蘇禮期待的眼神下,我絞盡腦汁,一心想要尋出這個叫蘇禮的人藏在我記憶庫的哪一個地方,看著蘇禮越來越暗淡的眼眸。我心慌:“我想我最近生病了,我不記得了……”對方聽聞我這樣說,癟了癟嘴巴,簡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明明看起來像是大人了,怎麽還如此小孩子心性?我頗有疑問,但也害怕蘇禮真的哭了出來,於是連忙詳裝認真思索的樣子:“蘇禮?哪個禮呢?”

“理科的理。”

“蘇理啊……”電光火石之間,我心裏驟然一痛,蘇理從我眼前消失,像是所有的記憶忽然從遠方湧來,使得我一陣尖叫“啊……”

“小心,小心……”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光線刺進眼簾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我舒了一口氣似的笑笑,連忙拉住他的手生怕他離開,我滿心歡喜,又怕他會再次消失。於是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蘇理?”

而後感覺那手忽地褪去了所有暖意,變得冰冷,變得僵硬,甚至,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