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安寧的話目的這麽明顯,利用往事來達成現在的合作,我仍然毫不猶豫地說了好,因為我也希望知道,那件事情的幕後到底藏著什麽,同樣的,我也希望知道,安寧現在圖的,又是什麽……

“當然,清白這個東西,誰不稀罕。就在怎麽還呢……”我淡淡道。

“那晚上出來吃飯的時候我們再談。”安寧掛斷電話的時候心情愉悅到連我都能聽出來。

我在椅子上沉默半晌。

最終在快下班的時候給蘇罙打了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在開會,蘇罙的電話直接轉到了留言信箱,“蘇罙,我晚上公司的應酬不回來吃飯,你自己解決了啊,有事兒電話聯係。”

然後就風風火火地和許陌枕就去見了安寧。

安寧將地點定在了本市一家極其豪華的酒店,我和許陌枕進去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胃裏有些難受,於是我囑咐許陌枕先進去我直接去了洗手間。

無巧不成書,就這麽一會兒,竟然在進去洗手間的時候看見了久未蒙麵的何小艾,她和我對視了一眼,也並沒有打招呼就走了出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哼了我一聲。

我癟了癟嘴,哼我幹嘛啊,難道我現在又礙著她了?何小艾這人挺情緒化,心情好的時候和我還能說上兩句,雖說都是含槍夾棒的,但是也還是有過滿心無奈時候的隱隱心聲。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吧看吧,冷眼黑麵哼唧聲。少了哪一樣?

我也坦然地裝作不知道,等待她蹭蹭地高跟鞋聲遠去了,才敢發出嗚咽聲一般小小吐了一把,最近反胃的現象特別嚴重,醫生總說正常正常,於是家裏的人就任著著折磨人的感覺每天跟隨著我,其實偶爾晃神的時候我還會想,為什麽還不去把孩子流掉呢?像是在等待什麽似的,這種感覺比總是反胃還要難受。

回到座位的時候乍看到安寧還讓我吃了一驚,當時還紅光滿麵的安寧,這會兒看起來焦頭爛額的,神情憔悴了不少,就連那次在法庭上她那般怨恨我的時候,都沒有現在的狼狽。我不作聲色地和許陌枕對視了一眼,坐下了身。

電話裏的安寧都不是這樣的,至少那會兒我還能聽出來她和我說話時候的算計和一絲咄咄逼人,看樣子是Point遇到什麽事情了?導致她才不得不違背原則地還要來找Lyin合作,偏偏Lyin的嘵總又把事情推給了我,不知道再次麵對我她的感覺是怎麽樣的,是怨恨著時運不濟,還是竊喜著這個人起碼還好利用。

我歎了口氣和她招呼:“安寧,很久沒見到了,現在過得不好麽?”想了想,終究將客套的好嗎前麵加上了一個字,至少比和一個陌生人演戲讓安寧好過吧,我皺眉。

倒是安寧,平和地朝我笑笑:“上次Lyin的合作讓我終於坐上了夢寐以求的位置,也順利地鏟除了公司裏的幾個老頑固,不好倒沒有,就是辛苦了一點。”

見她將話題維持在一個安全的範圍,我也絕沒有進一步探究什麽的意思,我笑笑:“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隻是身體也要注意。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你也是啊。也不知道後來你把那些事情攬上身之後結果事情怎麽發展的,問題不大吧?”安寧也客套了回來。

我淺笑著搖頭,客套話說起來貌似會沒完沒了。我不經意看了一眼許陌枕。許陌枕收到我的暗示,將話題拉入正軌:“安總,真不知道你今天請我們來,竟是敘舊的呢,看來許某倒是自作多情了。跟上來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兩位呢,嗬嗬……”

許陌枕這廝,把會麵往公事上拉了一把。

“冷落了許總,倒是我大意了。”安寧朝著許陌枕舉起了酒杯:“這杯酒就當做賠罪了……”安寧這廝的舉動,瞬間讓我想起了當時和她一起為了Point拚酒的場景了,我微微低了低頭。

“安寧今天讓我們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麽?是合作的事情,還是……你所謂的清白?”見話題怎麽都繞不到主題上去,索性我開門見山。

安寧抬眼朝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安寧的眼光裏有著什麽我無法看清的東西,轉瞬即逝。抓不住的感覺。

“其實今天找你們來,也並非是多日不見的敘舊……”廢話,我們都知道,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菜陸陸續續在上了,但是沒有人動筷子。“Point最近知道Lyin會有一個新的樓盤在今年麵世,Point上次和Lyin的合作也很不錯,當然這次競標我們也有參加。可是這個圈子裏,總是打點了才能放心啊,我和小心關係一直不錯,加上和Lyin也有過合作的經驗,總覺得趁著這個時機吃頓飯也是應該的,於是就厚著臉皮也就找了許總和小心出來了……”

這種的說辭,是不是太直接了啊,我不敢想象安寧在其他案子上也是這麽去和對方談判的。或許隻是對於我才這樣吧。她明白當時我欠了她,所以現在討債理所當然。我沉默。

“這麽說來,安總是想打點我們啊?”許陌枕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仍舊捧著茶杯不說話,許陌枕看了我一眼微微笑著接著說道:“安總要打點的,也應該是許某吧,小心現在在Lyin不過一個小小的職員,稍稍大一點的事情她都是做不了主的。不過說起來,她從以前的副總跌到現在這個地步,和當年安總的合作上,也有那麽點關係呢……”

我忽然感激許陌枕,這個人對我好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事業上他從來都相信我,幫村著我,就算我捅出再大的簍子,也總是任勞任怨的給我收拾爛攤子。感情上會在我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告訴我考慮他,會在我和蘇罙糾纏不清的時候提醒我所謂陰謀和心的比重,會在親情上一直頑固站在嘵的那邊於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兒在拚。

看看人家現在的態度,那簡直是護著犢子的老牛,我低下頭,滿心都是感動。

“許總這話嚴重了。在Lyin我熟悉小心麽,當時和小心關係也不錯。加上又很久沒有見麵,這才……”

“那麽安總,我也希望您能明白,小心現在對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靠,有沒有必要說的這麽直白啊?我裝作不經意抬眼,瞥了一眼臉色瞬間慘白的安寧,竟覺得不忍。“所以我也以為安總是這樣想的才出來了,倒是許總你幹巴巴跟上來好像我和她有什麽叛賣公司的密謀似的。”說完,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說的,簡直聽起來像是我和許陌枕一人唱黑臉一人唱紅臉的戲作了。

“嗬嗬,我這不是擔心你麽……”許陌枕微微一笑,眼光不著痕跡地瞟了我一眼,端著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其實Point一直都很希望能夠和Lyin再次合作,我這次也隻是希望能夠和許總達成共識,既然許總覺得不便,那也就隻是敘舊了。”安寧倒也表現的淡定。

“倒也並不是不能說說安總剛剛所謂的清白的。”許陌枕左手手肘撐在桌上,支著下巴做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畢竟我也不想小心身上,總背著這麽一個黑鍋的。”

許陌枕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了手中,一場你言我語的口水戰進行到現在,我才忍不住側目。許陌枕比我想象的,強勢太多。

“清白的事情,當時的Point寧願吃了小心這兒的一個暗虧,也沒有找出方法來證實清白,現在單靠Point,怕是仍然不行的啊。”安寧做扼腕狀。

“既然Point找不出結果來,Lyin也隻好將這件事情攬上身咯,畢竟Lyin也得在適當的時候擔當起那一分身為前輩的責任吧。你說是不是?”許陌枕故作靦腆的笑了笑。

我在心中大罵此人妖孽。

“如果Lyin願意徹查,那我們Point也隻有唯馬首是瞻了。”安寧咬牙切齒道。

“那是,到時候需要用到Point的地方,Lyin也指望著Point了噢。”

“這……”眼看安寧的臉已經扭成了一圈一圈的大便狀了,突然,像是天降神兵似的突然臉上發出了光,她忽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向我的身後,訥訥喊了一聲:“蘇總……”

我愕然回頭。

引入眼簾的臉並沒有想象中的陰沉,反而帶著淡淡的笑意:“原來是和Point的暗中應酬啊,我也算是故人了,不知道安總是不是介意蘇某也在這裏坐下,順便在Lyin隨後的案子上,也露個臉兒呢?”

蘇罙也參加了競標。額也是,Lyin招標,S罙怎麽都不可能錯過的,隻是不錯過,就意味著會和當時的對手再次相遇,劍弩拔張的三人中,我隻想有個殼能讓我縮進去,避免這個讓人尷尬到死的局麵。

當時為了S罙,我可是陷Lyin與Point於不義了呢。

蘇罙一來,整個桌子上一片沉寂,像是後知後覺一樣,蘇罙笑笑:“看來蘇某不受歡迎了,也好。我也是趁著機會出來應酬的,這樣的話,也就不打擾了吧,許總,他日必當登門拜訪。到時候可別像今天這般為難蘇某噢……”說完,起身欲走。

也不知道蘇罙說的像今天這般為難,是像為難安寧這般為難,還是我們都不說話的為難,反正我就吃定了他們說話我旁觀的態度,誰知蘇罙忽然回頭看我說:“小心,不要吃太雜,孕婦吃食自己要注意。待會兒我在車裏等你……”蘇罙微微笑著走開。

安寧不可置信地瞪我:“聽說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麽……”